程见星的后颈符文又开始隐隐发热。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行李。
    “不管怎样，先下车再说。”
    火车缓缓驶入北城站时，程见星注意到站台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白寄真。
    病弱灵媒穿着常服，没有标志性的白大褂，但镜片后的眼睛依然带着那种了然于心的笑意。他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程先生，看这里”。
    程见星：“……”
    【白美人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他怎么知道我会提前到站？】
    QQ应龙突然变得异常兴奋，在他口袋里扭来扭去，像是迫不及待要见到白寄真。
    程见星拎着行李下车，警惕地走向白寄真：“你怎么…”
    “你的脑电波突然异常活跃。”白寄真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剧烈波动的曲线，“我刚好在北城参加学术会议，就过来看看。”
    程见星皱眉：“但我是临时决定来北城的，连沈墨都不知道具体行程。”
    白寄真微微一笑：“是吗？可你三天前就提交了休假申请表，上面清楚地写着目的地。”
    程见星一愣，突然想起局长给他的那张已经签好字的表格——他确实填了北城，但当时只是随手写的，根本没打算真的告诉任何人。
    “而且，”白寄真补充道，“你刚才在火车上触发了“锁“能力，整个玄灵局的监测系统都报警了。”
    程见星这才注意到车站的电子屏闪烁了一下，画面变成了玄灵局的太极标志，随后恢复正常。
    “所以…刚才那些不是幻觉？”程见星压低声音问道。
    白寄真摇摇头，镜片上反射着诡异的光：“先离开这里。北城最近…不太平静。”
    他们走出车站时，程见星注意到白寄真的脚步比平时稳健许多，咳嗽也少了。更奇怪的是，QQ应龙对白寄真异常亲昵，直接跳到了对方肩膀上，这在小龙遇见除程见星以外的人时从未发生过。
    “白寄真。”程见星突然停下脚步，“将离直播间的观众最喜欢刷什么弹幕？”
    白寄真头也不回：““见星宝宝“和“科学驱邪“，偶尔会有“沈组长耳尖红了“。”
    程见星松了口气——这确实是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的细节。
    “抱歉，只是确认一下。”他快步跟上，“最近发生的事太诡异了。”
    白寄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程先生。”白寄真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你逃不掉的。”
    程见星浑身冰凉——这句话和火车上墨镜男说的一模一样！
    他猛地后退几步，却发现周围的行人全都静止不动了，就像火车上那个诡异的梦境。白寄真缓缓转身，镜片后的眼睛变成了浑浊的白色…
    “程见星！这边！”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右侧传来。程见星转头，看见另一个白寄真正站在出租车旁对他招手，脸色焦急。
    “快过来！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程见星又看向面前的白寄真——那个“白寄真”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又…又是幻觉？”程见星的声音发抖。
    出租车旁的白寄真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的“锁“能力在无意识间扭曲了现实，刚才有东西想把你引向错误的方向。”
    程见星注意到这个白寄真的手腕上比别的地方要白一些，那是长期佩戴电子念佛器留下的痕迹，这是长期佩戴才会形成的。
    “跟我来。”白寄真拉着他走向出租车，“北城最近出现了大量异常现象，我们怀疑是南斯易的克隆体在作祟。”
    程见星坐进出租车，终于稍微放松下来。
    QQ应龙好奇地对这白寄真看来看去，最后选择蜷在程见星膝盖上，似乎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
    “宝宝？”程见星有点奇怪，因为QQ应龙刚才过于热络了。
    “先去酒店。”白寄真对司机说道，然后转向程见星，“沈墨和厉锋正在赶来的路上。你提前触发“锁“能力，说明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
    程见星看向窗外，北城的街道笼罩在暮色中，霓虹灯刚刚亮起。但在某些镜面反射中，他隐约能看到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行人，只有无数双白色的眼睛，正透过镜面注视着他…
    “小心镜子。”白寄真轻声提醒，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程见星握紧口袋里的符咒和军刀，突然意识到，他的休假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不行！他不能泡汤，他当牛做马这么久都没有休年假了！
    程见星坐在出租车后座，盯着窗外北城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符咒。
    白寄真坐在他旁边，正低头摆弄手机，时不时咳嗽两声，但比起平时，他的状态似乎好多了。
    “所以，沈墨和厉锋什么时候到？”程见星问。
    “明天。”白寄真头也不抬地回答，“他们临时被调去处理一个紧急事件，但听说你这边情况不对，就让我先来接你。”
    程见星皱了皱眉。
    【不对劲。】
    【白寄真怎么知道我会提前到站？】
    【而且，为什么QQ应龙对他这么亲近？】
    他低头看了看膝盖上的小龙，QQ应龙正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白寄真，尾巴轻轻摇晃，像是见到熟人一样。
    他可没见过QQ应龙对白寄真这么热络。
    程见星眯起眼睛。
    “白寄真。”他突然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说了什么吗？”
    白寄真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妙的光。
    “我说——”他微微一笑，“程先生，你好我是白寄真研究员，我很喜欢——和你一起工作。”
    程见星：“……”
    【对，确实是他说过的话。】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按兵不动。
    “我们现在去哪儿？”他问。
    “酒店。”白寄真收起手机，“玄灵局在北城的临时安全屋，已经安排好了。”
    程见星点点头，但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现在不想去安全屋。
    ——他暂时不想见沈墨和厉锋。
    ——他暂时不想再被卷入什么灵异事件。
    ——他现在心里太混乱了，他要把事情梳理清楚。
    他只想休假！​​
    出租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程见星的目光扫过街对面的公交站牌，上面写着“北城长途客运站”。
    他嘴角微微上扬。
    “白寄真。”他突然开口，“我想吃火锅。”
    白寄真一愣：“现在？”
    “对，现在。”程见星点头，“我饿了，而且北城不是有家很有名的老火锅吗？叫什么来着……”红油记”？”
    白寄真皱眉：“那家店在城东，离安全屋很远。”
    “没关系。”程见星笑眯眯地说，“反正沈墨他们明天才到，今晚先吃顿好的。”
    白寄真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对司机说道：“师傅，改道去”红油记”。”
    程见星满意地靠回座椅，手指悄悄摸向手机，在口袋里盲打了一条消息。
    【北城客运站，10分钟后见。】
    收件人：未知号码。​
    十分钟后，北城客运站​
    程见星站在售票窗口前，盯着电子屏上的目的地列表。
    “一张去青松镇的票，最快发车的。”他对售票员说道。
    “青松镇？”售票员抬头看了他一眼，“最后一班车已经走了，明天早上六点才有。”
    程见星皱眉：“那最近的一班车是去哪儿的？”
    “临江市，半小时后发车。”
    “就这个。”他果断掏钱。
    拿到票后，程见星迅速走向候车区，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白寄真应该还在火锅店等我……】
    【但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他低头看了看QQ应龙，小龙正趴在他肩膀上，似乎对他的临时变卦毫无意见。
    “宝宝，我们不去安全屋了。”他小声说道，“我们去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好好休个假。”
    小龙“啾”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脖子，表示赞同。
    程见星松了口气，刚准备坐下等车，突然，他的后颈符文猛地一烫——
    “程见星。”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白寄真站在他身后三米处，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火锅呢？”他问。
    程见星：“……”
    【完了。】
    【被逮到了。】
    他干笑一声：“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不太能吃辣。”
    白寄真没说话，只是慢慢走近，每一步都让程见星的后颈符文灼烧感更强。
    “你想跑？”白寄真轻声问。
    程见星咽了咽口水，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符咒。
    “我只是想休假。”他低声说道，“你们每次都这样，一有事就把我卷进去，我受够了。”
    白寄真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几秒后，他突然笑了。
    “行。”他说。
    程见星一愣：“……行？”
    “你想休假，可以。”白寄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车票，递给他，“但别去临江，去青松镇。”
    程见星：“？”
    【这么容易？】
    “青松镇很安全，没有灵异事件，也没有玄灵局的眼线。”他说道，“你可以好好休息。”
    程见星盯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为什么帮我？”他问。
    白寄真微微一笑：“因为……我很喜欢你，和你一起工作。”
    程见星瞳孔一缩。
    “你……”
    白寄真抬手擦了擦眼镜，笑容依旧平静。
    “去吧。”他说，“车要开了。”
    程见星站在原地，内心挣扎。
    【他到底是谁？】
    【是真正的白寄真吗？】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但广播已经响起：“前往青松镇的旅客，请尽快上车……”
    程见星深吸一口气，最终转身走向检票口。
    “谢谢。”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白寄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低声说了一句：
    “不用谢。”
    “毕竟……我们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