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打开客房门缝，耀眼的吊灯照亮整个房间，床上的两人带着没擦干泪的脸相拥着睡觉。两人醒着时明明相互嫌弃，睡着了反而害怕被对方抛弃。
    我扯了嘴角露出微笑，将灯和门全部关上。
    家里的菜没剩下多少，又多了两张嘴，我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在茶台上留下一张出去买菜的字条。
    窗户似乎关得不够严，一张微风悄悄吹过纸条，像是抚摸，像是亲吻。
    我随意挑了些菜，超市离得不太远，黄亮的灯光将我的身影拉得巨长，一边拎着的菜像是天秤的斜端。前几天的雨水在地上垒成小河，稍不留神风，人或者又是影子都会溅出波澜。
    刚到楼下时，钱钟书打来电话:“喂？”
    “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端传来声音十分不耐烦:“切，我以为你死了，打电话想看看死没死透。”
    “不会的。”楼下道路两旁的灯光一闪一闪的，似乎快要坏了。
    “什么？”钱钟浩十分不解我的话，
    “我很伤心覃时的死亡，但毕竟我和他只是恋爱关系，所以仅仅是伤心。”我抬起头看向那层楼，我走时关的客厅的灯，已经被打开，
    “我都说覃时是个傻子，你更是********”钱钟浩气的对我说了一连串的脏话。我就这样站在闪烁的灯下，看着那层亮起的房间，听着钱钟浩讲了半个多小时的脏话，
    讲到最后，钱钟浩哽咽着控诉我:“周离，你没有心。你那个时候飞机出事，覃时差点为你死。”
    对，我没有心。
    “那是他自愿的。”我不知道钱钟浩听没到，但是我估计没有，否则他肯定又要骂上我几个小时。
    门一开，一个人影板板正正的坐在沙发上，眼神也丝毫不敢向我这也瞟。
    我放下菜，从中拿出草莓和蓝莓背对他清洗:“抱歉，昨天情绪不是太好。毕竟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爱人刚去世不久。”
    他在我背后不知念叨着什么，我端着洗好的水果端到他们面前，“怎么了？”我挑了挑眉，嘴角上扬:“还在不高兴吗？”覃时呆呆的望着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周离，你现在怎么样了啊？”大概我昨天的反应真的吓坏了他，染着一头银发的覃时小心翼翼地望着我，
    “我没事，之前一直哭不出来，现在哭出来了，也应该要放下了，”我半弯下腰，伸出一只手轻轻贴在他脸言，轻轻地为他擦去眼角的泪痕，“对吗？”我笑着对上那双眼睛。
    一滴泪水再次落下，是温热的，顺着我的指尖滑落，“怎么又哭了？”
    窗外似乎刮了大风，没关紧的门窗吱吱作响。
    “你们在干嘛？”小覃时从卧室走出，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我擦着覃时脸的手。
    穿着一身小柯基的睡衣，头顶还有一搓翘发，可整个神态却和覃时如出一辙，我轻轻摆脱下银发覃时紧紧抓住我衣角的手，“乖，”我一步一步的坐到小覃时面前，漫不经心地顺着那根翘毛，将刚刚和银发覃时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小覃时慢慢低下头，我一只手顺着头发，耳朵，划过嘴角，轻轻托起他的脸，眼眶微红，眼睛朝向别处，却又下意识的瞟向我。
    我笑着将脸贴近他:“覃时，我决定，”我故意停顿一下，在那一秒，周围安静地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
    “和覃时，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