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你可知暗影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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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呢。”苏隐听不下去,伸手拍了晏朝暮一下,回头道:“这说来是我的私事,也是我存了私心,但我意已决,便不会再改。你们若愿意留下,便和我们一道回幽冥阁。你们若不愿,我便将你们送往华山派,孟掌门定会照拂好你们。只希望你们日后不会忘了身为云空山弟子的骄傲,学有所长,名扬天下,不负师恩。”
他原是想好好护着这几人,只是他和晏良夕一道,便已然和天下人站在对立面。他便是想,也要问问这几个孩子愿不愿意。他一人的名声坏了无妨,但这些孩子年岁还小,人生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师叔是不打算要我们了吗?”司卿愣了半晌,才低声道,但一开口便染了一些哭腔,连带着身旁的洛瑶沐棠也红了眼眶。
苏隐犹豫着未开口。他哪里是打算舍弃,明明是害怕被舍弃。可是他若说了,这些孩子心头一热留了下来,日后后悔了又当如何。
“他哪里是不想要你们,他是担心你们。”晏朝暮摇摇头道,他便知道苏隐舍不得,要他说直接一个命令下来,司卿他们哪个会不听。到底是苏隐没有察觉到这几个孩子有多喜欢他。
“只要师叔还要我们,我们便一直跟着,不说幽冥阁,便是黄泉地狱也去得。”洛瑶着急的开口道,话音刚落便被晏朝暮敲了一下额头。
她吃痛的捂着额头,眼睛瞪得如同杏子一样。
“丫头,小小年纪瞎说什么呢。”晏朝暮道:“幽冥阁哪有你们说得那么恐怖,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黄泉地狱,幽冥阁若有那本事,岂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要真是人间地狱,他们便是化身恶鬼也能荡平心中所念。偏偏幽冥阁不是,真正记着过去惦记着仇恨活在十余年前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一直停滞不前满腔不平的全是晏良夕。可如今好了,他已不是晏良夕,而是晏朝暮了。
洛瑶抱着头与司卿面面相视,三个小弟子惶然中又觉得有一丝宽慰,但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
“司卿,洛瑶,沐棠。”苏隐一个一个名字念出来,被喊到名字的人都坐直身体,眼巴巴的看着苏隐。便是不久前,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会从苏隐的口中念出来,时间匆匆恍然一梦,他们身边最亲的便只有苏隐了。
“幽冥阁和整个武林的恩怨说来太长,亦不是你们这一辈该记得的。你们只需记得若善其身,便先善其人,前因必果,报应不爽。”若非当初江湖人觊觎幽冥阁的东西,先起了私心,又怎会逼出一个晏良夕来。
“你们晏叔是有错,但旁人也未必无辜。你们即便不喜,但也不必怨怼。这是他和旁人的因果,与你们皆无渊源。”他们都只是旁观客,何能指手画脚。
“师叔, 您说得我们都省得。晏叔是好是坏,我们也分得清楚,所以您别丢下我们,我们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不想连以后也是懵懂无知。我们会好好学习,将来一定会让云空山重复荣光。”司卿开口道,他想去抓苏隐的手,却又收了回来,还是苏隐伸手按住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眼眶一热,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他们年岁小,这世间有太多的恩怨他们分不清。也许会人云亦云,也许会遭人利用,也许会偶尔糊涂,也许会识人不清,但那又如何,他们想要的想守的便是眼前人,他们所知的所看的皆是眼前事。他们能做的想做的便是跟一人,走一路,明是非。
小孩子的心性,苏隐到底是不了解,尤其是半大的孩子要哭不哭的让他更加束手无策。他素来不怎么亲近人,自不知如何带小孩子。
晏朝暮在一旁笑眯眯的喝着茶,完全没有要来帮忙的念头。
苏隐只能一个一个脑袋摸过去,几乎将以前师兄师姐们安慰他的话都翻了出来,才终于将人哄走了。
事了,晏朝暮给他倒了一杯茶道:“雨前龙井,你尝尝。”
“时庄出来的?”苏隐斜他一眼,到底没有跟茶过不去。茶清雅而味淡,入口时口感柔和,随后才是淡淡的香味溢于舌尖,苏隐心中满意,脸上也带出一些温柔来。果然比起酒,他还是更喜欢茶。只是看到这茶,他不禁会想晏朝暮说的话也不全然是假。他若真的和晏朝暮反目了,晏朝暮是不是真的会把他绑回去。
“只要你喜欢,便是云空山的茶,幽谭里的鱼,我都能弄过来。”
“我适才才想起来,你若不出幽冥阁了,岂不是我也不能回云空山了。”苏隐及至此时才想起来,他挖的坑原来填的是自己。
晏朝暮半晌无话,只是笑意更浓。他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把人拐回去吗?
蛊毒不发作,苏隐便还和往常一样,且他功力深厚,反噬带来的伤也不过修养几日便好。只是蛊毒不解,总是埋下去的钉子。苏隐倒是知道有一人或许有办法,只是那人是否参与了这其中的所有事情,他不得知,所以也不打算去寻这人。
晏朝暮对蛊了解不多,已然束手无策。但他知蛊毒来自苗疆,只要去往苗疆,便总有办法。
“你之前说蜀地战乱,可是为何?”既去苗疆,便不得不去蜀地,苏隐记得之前他走错方向,晏朝暮告诉他蜀地战乱不休,不是好去处。他素不问江湖事,自也不会去关注朝堂事。若非暗影插手江湖是非,他亦不会在意当今龙椅之上所坐何人。
苏隐既已痊愈,晏朝暮也不打算在此逗留,毕竟初月山庄的那群江湖人还未离开,他想赶在他们之前离开这里。只是蜀地山高水远,此去数月有余,他们一行人出发,自然需要备些东西。
他未暴露身份前,苏隐便事事赖着他。如今他已表明身份,苏隐便更加肆无忌惮。蜀地,他不熟。江湖,他亦久未踏入。你要他以武会友,他能让前方一片通途,但你若让他插手一路的舟车劳顿,他大概只能干看着。更何况他身无分文,即便想做些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晏朝暮除了听之任之也只能转头便使唤司卿他们做事情。当师叔的要不得,可这小徒弟不能学歪了。
他这边刚刚备好马车,苏隐便坐在马车顶上,笑吟吟探出头来看着他,问他蜀地如何。
“我亦未去过蜀地,只是阁中有人在蜀地,传回一些消息来。”幽冥阁眼通天下,便是近些年来不如意了,也有堂口安在。蜀地易守难攻,不管是何人的属地都颇被朝廷忌惮。所以前蜀王离世后,蜀地便再无藩王,而是由朝廷派人把守。可惜山高皇帝远,在蜀地待久了,这将领也生出些反意,意图自立为王。朝堂几次派兵,不过是搅得民不聊生罢了。
“人心不足。”苏隐低声叹道。
人心若足,何来这么多的纷扰。
“你可知暗影从何而来?”晏朝暮突然开口,苏隐奇怪的看过来,见晏朝暮的神情变得肃穆,似有万般愁绪。
“数十年前,江湖有一制毒圣门,名为琉璃宗。琉璃宗盘踞蜀地,不与江湖结交。江湖有传言琉璃宗归顺了朝堂。可后来,琉璃宗一夕之间满门皆灭,出手之人便是暗影。而不久后,蜀王轩君陌也死了。”
琉璃宗毁了,蜀王也不在了,正好坐实了传言。而灭了琉璃宗的暗影第一次在江湖上出现,随后又因追杀幽冥阁而名闻天下。幽冥出,天下得。暗影出,无人还。一正一反,皆是有心人的棋子罢了。
“琉璃宗?”苏隐皱起眉头,晏朝暮以为他不知这三十年前便灭亡的门派,正欲开口,却不想苏隐道:“你还记得我写给你的毒方吗?那毒方便是出自琉璃宗。”可惜当年他不识琉璃宗,也未曾想过琉璃宗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云空山。
晏朝暮讶然片刻,低声叹了一句:“可惜了。”那毒方只是苏隐依据残缺孤本所制,便已如此霸道,若是完本会如何。可惜宗派灭,传承亦跟着灭了。这琉璃宗倒是比被朝堂厌弃的幽冥阁要惨很多。
苏隐转念一想,倒也没觉得可惜,毕竟琉璃宗制毒,是善是恶还是两说。
“师叔。”洛瑶的声音由远及近,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一青一灰两道身影便如明暗双影一般立在青松绿荫之下。
“师叔,有人闯进来了。”洛瑶话音刚落,两人已经飘身而去。
洛瑶无语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低声道:“可那人受伤了。”
苏隐担心暗影再次来袭,晏朝暮担忧那些正道人士未曾死心不愿徒增麻烦,两人飞身落在前院,便见司卿沐棠摆阵将一人围在那里,两柄长剑均指向那跪倒在院中的人。那人倚剑相撑,似乎并不构成威胁。
苏隐快了晏朝暮一步,已然到了司卿身边,抬眼望去,忍不住惊了一下道:“时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