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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男友变成鬼之后
前男友去世后,我总觉得身边有另一个人,上下班邻居家经常来蹭我舔我的小狗突然朝我狂叫。
半夜,洗手间里传来水流声,以及客厅里忽明忽暗的灯光。
睡觉时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人在我耳边吹凉气。
以及到半夜翻身时总会感觉腰痛。
种种迹象表明,我被鬼缠上了。那只鬼还是不久前车祸去世的前男友。
怕鬼但不怕沈弛的我忍不了了,缩在被子里大骂了句:「沈弛,你死了也不消停是吧?!」
本来只有我的房间,传出了另一人幽怨的声音:「媳妇儿,对不起,做人的时候你抗拒我,我都做鬼了呜呜呜,你怎么还骂我。」
「再来一杯。」
我敲了敲吧台,把空杯子推给酒保。酒吧里灯光昏暗,各色光束在人群中扫来扫去,照得人眼睛发疼。我眯着眼,看着舞池里扭动的人群,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一个人?」旁边凑过来一个少年,看起来二十出头,唇红齿白的,侧脸在灯光下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叼着烟,没回答,只是凑近他,把烟雾缓缓吐在他脸上。少年皱了皱眉,缩了缩脖子,这个表情让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扭曲的满足感。
——像极了沈弛第一次被我吐烟圈时的反应。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沈弛助理”四个字。我皱了皱眉,犹豫了三秒才接起来。
「喂?」
「陈先生...”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发抖,沈总他...出车祸了,抢救无效...您节哀。」
我嘴里的烟掉在了吧台上。
「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冷静,「你再说一遍?」
「沈总今晚七点在滨海大道发生车祸,当场...当场就...」
我盯着面前的少年,他的侧脸线条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柔和,像极了那个人。
怎么可能?
三天前我还看见沈弛好端端地和某个商业伙伴在高档餐厅吃饭,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
「哟?我还以为怎么了?」我盯着调酒师脖颈上那颗与宋凛相似的黑钻项链,我突然笑了出来。
声音大得引得旁边几个人转头看我,只有我知道,此刻我喉咙发紧:「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
挂断电话,我将杯中龙舌兰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食道却暖不了胸腔里那块寒冰。
最后这句话是半年前沈弛他妈指着我的鼻子骂的。当时那老太婆冲进我们家,说我勾引她儿子,脏了她的眼。我气得当天就和沈弛分了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助理小声说了句「抱歉打扰了」就挂断了。
我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看了很久,直到少年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手臂:「你...没事吧?」
「没事。」我扯出一个笑,招手又叫了一杯酒,「能有什么事。」
可我的手在抖,抖得连酒杯都拿不稳。
走出酒吧时已是深夜。冷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后背全湿透了。我站在路边等车,突然觉得有人在看我。
猛地回头,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几只野猫。其中一只黑猫原本静静地蹲在垃圾桶上,看到我转头,突然「喵」地一声尖叫,炸着毛逃走了。
「操...」我低声骂了一句,心跳得厉害。
慌的,莫名的恐慌。
叫的车迟迟不来,我决定走回去。反正也就三公里,走快点半小时就能到。
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走着走着,我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的影子旁边,还有一道淡淡的影子。
「谁?!」我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一定是喝多了。我揉了揉太阳穴,继续往前走。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呼——」
我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突然,我的手僵在了半空。
刚才...是不是有两道呼气声?
一股凉气突然吹在我的左耳上,我吓得差点跳起来,赶紧捂住耳朵。那种感觉太熟悉了,就像是沈弛以前总爱在我耳边吹气逗我...
我正要再次回头,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思延!你不上来捂着耳朵在那儿愣什么呢?」
我抬头,借着灯光与月光,看见邻居方鹤站在公寓楼梯口,狐狸似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他穿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看样子也是刚回来。
「有妖气,我不过去。」我扯着嗓子回他,声音有点抖。
「什么妖啊,你魔怔了吧?」方鹤嗤笑一声。
我走过去,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他的鼻尖「你这只狐妖啊。」
方鹤僵了一下。
正巧走到二楼那家门口,门口大敞:「我靠这家空调开这么大?」
「傻了吧?这才五月,谁开空调?」我嘟囔着,和他一起上楼。
方鹤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真的,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家里...怪怪的?」
难道他也能感觉到……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就...总觉得有人似的。」方鹤摸了摸后颈,「昨天我去你家借酱油,明明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可我总觉得...屋里还有别人。」
我干笑两声:「你恐怖片看多了吧。」
回到家,我甩上门,后背抵在门板上慢慢滑坐在地上。屋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
「沈弛...」我小声念出这个名字,喉咙突然哽住了。
分手那天他说什么来着?「你敢分手我就——」
「死了也不放过我?」我当时是这么接的。
现在他真的成了鬼,是不是...真的来缠着我了?
「沈弛...」我又叫了一声,这次带了哭腔,「你他妈...真就这么死了?」
房间里静得可怕。我抹了把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去洗澡。
热水冲下来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水声掩盖了我的抽泣,我滑坐在浴室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
不知过了多久,水突然变冷了。我猛地抬头,看见浴室的镜子上蒙着一层雾气,上面似乎有字...
我凑近一看,浑身的血都凉了。
镜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别哭。”
那天晚上,我蜷缩在床上,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那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得让我鼻子发酸。
「沈弛...」我迷迷糊糊地喊他。
「我在呢,媳妇儿。」耳边响起一声叹息,凉凉的,却温柔得要命。
我太累了,就这样睡了过去。梦里好像有人轻轻吻了我的额头,又好像没有。
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家里干净得不可思议——昨晚乱扔的衣服全洗好晾了起来,厨房里飘着粥的香味,连我养的那盆半死不活的绿植都被人浇了水。
而我的床头,摆着一瓶已经停产的男士香水。
——沈弛最爱用的那款。
我盯着那瓶香水看了足足十分钟,手指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伸手拧开瓶盖,熟悉的雪松混合琥珀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击溃了我所有的心理防线。
这是沈弛的味道。是他用了五年的那款已经停产的香水。
我猛地盖上盖子,像被烫到一样把瓶子扔回床头。一定是幻觉,或者是我昨晚喝多了自己买的却不记得了。我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抬头看向镜子,昨晚那个「别哭」的字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是幻觉。」我松了口气,却莫名感到一阵失落。
去公司的路上,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每次回头,却只看到匆匆路过的行人。地铁玻璃窗反射出我憔悴的脸,还有...我猛地转身,车厢里人不多,所有人都低头看着手机,没人注意我。
「神经兮兮的...」我骂自己。
公司里,我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打出来。
「思延?」同事林欣妍敲了敲我的隔板,「你没事吧?脸色很差。」
「没事,昨晚没睡好。」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林欣妍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听说...沈总出事了?」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嗯。」
「节哀。」她犹豫了一下,「虽然你们分手了,但...毕竟曾经那么亲密。」
我点点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林欣妍却突然说:「说起来挺奇怪的,沈总出事前一周,财务部的老张跟我说,沈氏集团最近有几笔账目很可疑。」
我抬起头:「什么意思?」
「就是有几笔大额资金流向不明,老张去问,沈总说是商业机密。」林欣妍耸耸肩,「老张觉得不对劲,正打算深入调查,就...」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就什么?」
「就出了车祸啊。」林欣妍叹了口气,可能是巧合吧。「对了,你之前负责的沈氏那个项目,数据能发我一份吗?上面要复盘。」
「我找找。」我应付道,脑子里却全是林欣妍刚才的话。
可疑账目?资金流向不明?沈弛不是那种会在财务上动手脚的人。如果真有问题,只可能是...
下班时,我鬼使神差地绕路去了沈弛出事的那条滨海大道。现场早已清理干净,只有路边护栏还留着些许撞击痕迹。我蹲下身,手指抚过那道凹痕,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我轻声问。
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有人在我后颈轻轻吹了口气。
「沈弛?」我猛地站起来,环顾四周,是你吗?」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回到家,我打开灯,发现早上还乱糟糟的客厅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茶几上摆着一杯水,旁边是我常吃的头痛药。
「够了!」我对着空气大喊,「沈弛,你他妈给我出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冰箱的嗡嗡声回应我。
我颓然倒在沙发上,用手臂遮住眼睛。如果沈弛真的以某种形式存在,为什么不直接现身?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为什么细节会这么真实?
洗澡时,我发现沐浴露被换成了沈弛生前最爱用的那个牌子——薄荷与广藿香的混合,清冽又温柔。我挤了一点在掌心,熟悉的味道让我鼻子发酸。
「你连这个都记得...」我对着空气说,声音被水声淹没。
刚穿好衣服,门铃响了。是方鹤,怀里抱着他那条总是对我摇尾巴的柯基犬「土豆」。
「借瓶酱油,」他笑嘻嘻地说,他又来借酱油了,对此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我煮面...土豆!怎么了?」
平时见我就扑上来的土豆此刻缩在方鹤怀里,对着我狂吠不止,小眼睛里满是恐惧。
「奇怪,它平时不是很喜欢你吗?」方鹤困惑地安抚着发抖的狗狗。
我伸出手想摸土豆的头,它却叫得更凶了,甚至试图咬我。
「不对劲...」方鹤皱眉,突然盯着我身后,「思延,你最近真的没觉得家里...有人?」
我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感觉...」方鹤歪着头,狐狸般的眼睛眯起来,「每次来你家,都感觉屋里不止你一个人。而且温度总是特别低。」
我强装镇定:「你恐怖片看多了吧。」
方鹤耸耸肩,带着还在低吼的土豆离开了。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沈弛,」我轻声说,「如果真的是你,给我个明确的信号好不好?」
话音刚落,厨房的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啪」地熄灭了。
我站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凝固。黑暗中,我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沈弛...」我的声音发抖,「真的是你?」
没有回答,但那冰凉的手指在我掌心轻轻划了几下,像是在写字。
「...想...你...」我辨认着笔画,「你想我?」
握住我的力道稍稍加重,像是在点头。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摸索着打开手机闪光灯,厨房灯又突然亮了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晚我睡得极不安稳,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人在抚摸我的头发。凌晨三点,我被洗手间的水声惊醒。
「谁?」我抓起棒球棍,小心翼翼地走向洗手间。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灯,水龙头大开着,水哗哗地流。我明明记得睡前关好了的。我颤抖着伸手关掉水龙头,抬头看向镜子。
镜面上布满雾气,上面清晰地写着两个大字:
「想你。」
我的腿一软,跪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我也想你...」我对着空荡荡的洗手间说,「妈的,沈弛,我也好想你...」
一阵冷风拂过我的脸颊,像是有人轻轻擦去我的眼泪。我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回到床上,我蜷缩成一团,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背后环抱住我。我没有躲开,反而向后靠了靠。
「晚安,沈弛。」我闭上眼睛,轻声说。
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一声叹息般的回应:「晚安,媳妇儿。」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或许是有身边的人在吧。
不对,现在是鬼了。
今天不上班,我自己窝在家里休息。
邻居方鹤又一次因为借酱油敲响了我家的门。
但这一次他却不急着借酱油,而是直接朝我走来,开门见山道「你身上有阴气。」
方鹤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神锐利得不像平日玩世不恭的他,「他是不是每晚都...」
话没说完,茶几上的玻璃杯突然炸裂。方鹤迅速摸出张黄符拍在墙上,空气里顿时响起沈弛的痛呼。
「你居然能...」我震惊地看着方鹤。
方鹤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灵异事件调查所首席顾问。
「专业驱鬼,」他眨眨眼,」不过看来这位需要特别处理。」
身后传来沈弛的冷笑:「就凭你?」
夹在两个男人之间,我突然觉得,被鬼缠上可能是这三个月来最不糟糕的事。
方鹤的符咒在空气中燃烧,沈弛的鬼影剧烈扭曲了一下,却仍死死抓着我的手腕。他的手指已经能凝出实体,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等等!」我挡在两人中间,「沈弛,你的车祸到底怎么回事?」
客厅的灯光忽明忽暗,沈弛的轮廓在电流声中逐渐清晰。他解开衬衫纽扣,露出心口狰狞的伤口——那不是撞击伤,而是一个边缘焦黑的弹孔。
「那天根本不是意外。」沈弛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刹车线被剪断前,有人先给了我一枪。」
我知道沈弛家前几代的钱不干净,现在已经被洗白了。还是有人拿枪对其他人下死手……
我跌坐在沙发上,突然想起车祸前一周的深夜。沈弛浑身酒气地砸我家门,把一份文件塞进我怀里:「帮我保管。」当时我以为又是他发疯,随手塞进了抽屉里。
我赶紧去翻,现在那沓纸正在我手里沙沙作响。翻到最后一页,沈弛的签名旁边有个新鲜的血指印——分明是他死后才出现的。
「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害你?」我的声音在发抖。
沈弛的鬼魂飘到窗前,月光穿透他的身体:「老爷子要把集团交给我,沈樾买通了私人医生在我的药里动手脚。」
他转身时,右耳的耳钉闪过寒光,「没想到我会提前立遗嘱把股份全给你。」
方鹤突然按住我翻文件的手:「别声张,沈家现在到处在找这个。」他指尖泛起诡异的青光,文件上的血指印突然浮现出一串数字。
「保险箱密码...」我猛地抬头,「沈弛你——」
话没说完,整栋楼突然断电。黑暗中,方鹤的狐形纹身透过衬衫发出微光,他一把将我拽到身后:「有人破了我的结界。」
玻璃爆裂的瞬间,我看见沈弛的鬼魂暴起,将一个黑衣人的枪口撞偏。「砰」的一声,子弹擦着我耳畔射入墙中。
「他们雇了通灵师。」方鹤擦着嘴角的血迹冷笑,「现在连鬼都不放过。」
沈弛的身影淡得几乎透明,刚才挡子弹消耗了他太多能量。我想碰他,手指却穿过了一片虚无。
「听着,」沈弛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我书房...暗格...有行车记录仪的备份...」他的目光移向方鹤,「保护好他,我就告诉你狐族圣物的下落。」
方鹤瞳孔骤缩:「你怎么会知道——」
「死人能看到很多秘密。」沈弛最后在我额头落下一个没有温度的吻,「这次别嘴硬,让狐狸帮你」
沈弛的别墅还保持着车祸前的样子。我蹲在书房暗格前输入密码,突然听见方鹤的闷哼。转身时,他正把一张染血的符纸按在腹部。
「继续输,别停,」他咬牙道,「有东西在吸我的灵力...」
暗格弹开的瞬间,整面书柜突然向我们压来。千钧一发之际,沈弛的鬼魂实体化撑住了书架,项链「啪」地碎裂。
「拿U盘,然后去地下室...快!」他的声音已经扭曲。
当我抓住那枚银色U盘时,沈弛的身影突然被某种力量撕扯着向后拽去。方鹤甩出九张符纸结成阵法:「他的魂魄在被强行超度!」
我们顺着沈弛提供的线索来到了地下室。
这里弥漫着血腥味。七个穿黑袍的人围成阵法,中央摆着沈弛染血的西装。为首的老者手里攥着一缕发光的银丝——那是沈弛的一魄。
「住手!」我的吼声在地下室回荡。方鹤的狐火同时炸开,将最靠近阵法的两人掀翻。
老者狞笑着收紧手指:「正好用你的阳气做引子——」
话音戛然而止。沈弛的鬼魂突然在阵法中央凝实,直接掐住了老者喉咙。他的眼睛变成全黑,声音重合成百上千个亡魂的哀嚎:「你个活死人,阳寿没了,阴寿也不想要了吗?」
有沈弛在,我们更快取得了行车记录仪。
只是,行车记录仪的画面让空气凝固。车祸前十分钟,沈弛的手机亮起一条我的消息:「我们到此为止。」
而实际上,那天我根本没发过信息。
「是沈樾用虚拟号码...」我的指甲陷进掌心。画面里沈弛慌乱回拨时,副驾驶突然浮现一张惨白的脸——正是现在地下室里的老者。
最刺痛的是沈弛最后的表情。他撞上前车时,右手还死死攥着手机,嘴唇开合的形状分明在说:「别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沈弛。」我摩挲着脖颈间的那串项链。
……
结案新闻播报时,方鹤正在给我包扎手上的伤口。沈弛的鬼魂坐在窗台上,身影比之前透明许多。
「你该走了。」方鹤突然说,「强留人间的魂魄会——」
「我知道。」沈弛打断他,目光却落在我缠满绷带的手上,「帮我个忙,抹掉他这段记忆。」
我猛地站起来:「你敢!」
沈弛笑了,那个我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他伸手想碰我的脸,指尖却穿了过去:「记得帮我给那盆绿萝浇水,它怕冷。」
清晨的阳光穿过沈弛逐渐消散的身影。我死死攥着那枚变形的项链,突然听见方鹤「啧」了一声。
「麻烦。」他扯开衣领,狐形纹身正在发光,「那混蛋鬼把自己魂魄藏在你项链里了。」
方鹤的手指轻轻捏住我脖子上的银链,眉头皱得死紧。
「这可不是普通的魂魄残留,」他的指尖泛起微弱的青光,「沈弛这疯子,居然把自己的一魄炼成了护身符。」
我猛地攥住项链,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什么意思?」
「意思是——」方鹤突然凑近,狐狸般的眼睛眯起,「他根本没打算去投胎,而是把自己的一部分永远锁在你身边。」
项链突然发烫,我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沈弛惯常的那种,无奈又纵容的呼吸。
我急忙言归正传「对了,月魄又是什么?」
「我家里有,你过来看看。」
方鹤的家比我想象的凌乱得多。符纸、古籍、还有一堆我叫不上名字的法器散落各处。他翻出一本泛黄的古册,指着其中一页给我看。
「狐族圣物”月魄”能稳固魂魄,逆转阴阳。」他顿了顿,「三十年前被盗,最后出现的地点——」
「是沈氏集团的地下拍卖会。
」我接话,突然想起沈弛书房里那份奇怪的拍卖清单。
方鹤的瞳孔缩成细线「你早就知道?」
「不,」我摇头,「但沈弛死前一周,曾经半夜来找我,塞给我一把钥匙,说如果他有意外,就打开银行保险箱。」
空气突然凝固。方鹤的尾巴差点炸出来(虽然他现在是人形,但我发誓看到了虚影)。
「你他妈不早说?!」
银行经理的笑容在看到钥匙时僵住了。
「这...这是沈总的私人保险箱,」他结结巴巴地说,「」
但系统显示...三天前已经有人取走了内容物。」
我和方鹤对视一眼。
「谁?」
经理调出监控——画面里,沈弛的母亲戴着黑色面纱,颤抖的手指输入了一串数字。
「她拿走了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经理吞吞吐吐:「一个...青铜匣子。」
方鹤猛地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生疼。
「那不是普通匣子,」他声音压得极低,「那是狐族的”月魄”容器。」
沈家老宅阴森得像是鬼片现场。沈母独自坐在灵堂里,面前摆着的不是沈弛的遗照,而是那个青铜匣子。
「我知道你会来。」没抬头,手指摩挲着匣子上的狐纹,「小弛...最后给你留了话。」
匣子打开的瞬间,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一缕银光飘出,在空中凝结成沈弛半透明的身影。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让人心碎。
「思延,」他的声音轻得像风,「我妈欠你一句道歉。」
沈母突然崩溃大哭:「是我害了他!沈樾说只要逼你们分手,就不会伤害小弛...我没想到他们会...」
匣子里是一枚晶莹的蓝色晶体,此刻正发出微弱的光芒。方鹤小心翼翼地捧起它,眼神复杂。
「这不是普通的”月魄”,」他声音沙哑,「它被人用禁术污染了——沈弛的车祸不是意外,是献祭。」
我浑身发冷:「什么意思?」
「有人用他的死,强行激活了这块”月魄”的力量。」方鹤的指甲变尖,刺进掌心,「而能施展这种禁术的...」
「只有狐族叛徒。」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们同时转头——沈樾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刻满符文的匕首,而他的眼睛,正泛着和方鹤一样的幽绿光芒。
「我亲爱的...表弟。」沈樾的嘴角扭曲着上扬,「三百年了,你居然为了一个人类暴露行踪。」
方鹤挡在我面前,完全显出了狐妖形态,耳朵和尾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把月魄还来,」他龇出尖牙,「否则我让你魂飞魄散。」
沈弛的残魂突然凝实,挡在我们中间。
「思延,跑!」他吼道,同时整个灵堂的烛火暴涨。
但已经晚了。沈樾割破手掌,血滴在月魄上,整个房间开始剧烈震动。无数黑影从地底爬出,而沈弛的魂魄正被某种力量撕扯着朝月魄飞去——
「他要吞噬沈弛的魂魄!」方鹤大喊。
我扑上去抓住沈弛的手,却只握住一片虚无。
最痛的不是死亡,而是看着爱的人在眼前消散。
沈弛最后看我的眼神,和分手那晚一模一样。无奈,温柔,还有藏得很深的不舍。
「对不起,」他的声音已经几乎听不见,「这次真的要走了...」
月魄的光芒吞没了一切。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我感觉到有人紧紧抱住了我。不确定是方鹤,还是...沈弛最后的执念。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刺鼻。我睁开眼,看见方鹤趴在床边,耳朵和尾巴都收不起来了,显然灵力透支严重。
「月魄呢?」我哑着嗓子问。
他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哭过:「碎了。」
我的心沉到谷底。
但下一秒,方鹤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熟悉的黑钻项链——此刻它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不过,我们救回了这个。」
他将耳钉放在我掌心。冰凉的温度中,我分明感受到一丝微弱但坚定的脉搏。
像是心跳。
像是某个倔强的灵魂,死也不肯放手。
窗外,一只黑猫轻盈地跃上窗台,绿眼睛直直看向病房内。方鹤”啧”了一声,尾巴烦躁地甩了甩。
「这下好了,」他嘟囔着,「真要三人行了。」
番外:魂魄复苏篇
凌晨三点,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方鹤睡在隔壁房间,而沈弛的耳钉就放在我的枕边——自从上次月魄碎裂后,他的魂魄就陷入了沉睡,偶尔才会在梦里出现。
突然,项链微微震动,发出幽蓝色的光。
「......思延。」
沈弛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猛地坐起身,手指颤抖地捏住耳钉:「沈弛?你醒了?」
「嗯。」他的声音带着疲惫,不过撑不了多久......那只狐狸呢?」
「在隔壁。」我压低声音,「你怎么样?能恢复吗?」
耳钉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他低哑的回应:「......需要你的血。」
---
我咬破手指,一滴血落在项链上,瞬间被吸收。
下一秒,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沈弛的魂魄逐渐凝实,半透明的身影浮现在床边。他的轮廓比之前清晰了许多,甚至能隐约看到衬衫下的肌肉线条。
「......够了。」他抓住我的手腕,制止我继续挤血,「再吸下去,方鹤会杀了我。」
我还没说话,房门「砰」地被踹开——
方鹤站在门口,尾巴炸毛,手里捏着一张燃烧的符纸:「沈弛!你他妈敢偷吸他的血?!」
沈弛冷笑:「关你屁事?」
两人剑拔弩张,我夹在中间,突然觉得自己像块被两只野兽争抢的肉。
---
「用血养魂是邪术,」方鹤一把将我拽到身后,眼神凌厉,「你知不知道这会折损他的阳气?」
沈弛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嘲讽:「那你有什么高见?狐族大少爷?」
方鹤的耳朵抖了抖,突然沉默。
我察觉到不对劲:「......方鹤?」
他深吸一口气,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诡异的金色纹路:「狐族禁术——”魂契”。我可以分一部分妖力给他,但......」
「但什么?」
「但从此以后,我们的魂魄会短暂相连,」方鹤咬牙切齿,「也就是说,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他也能感知我的......包括某些”不该感知”的东西。」
沈弛:「......」
我:「......」
(比如?)
(比如沈弛半夜偷亲我的时候,方鹤也会莫名其妙脸红。)
魂契生效的第一天,就出了大问题。
我正在厨房煮咖啡,突然听见客厅传来”咚”的一声——
沈弛和方鹤同时倒在地上,一个捂着头,一个捂着胸口,表情痛苦。
「怎么回事?!」我冲过去。
「他......」方鹤咬牙切齿,「刚才用鬼术去偷看隔壁邻居洗澡......」
沈弛:「放屁!谁偷看了?老子是去查那个通灵师的踪迹!」
我:「......」
(结果发现两人都没撒谎——沈弛确实在调查,但路过浴室时”不小心”瞥了一眼。)
(而方鹤因为魂契共享感知,被迫一起”不小心”了。)
魂契的副作用越来越明显——
沈弛情绪波动时,方鹤的尾巴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方鹤使用妖力时,沈弛的魂魄会短暂实体化;
最尴尬的是......当我亲其中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会突然腿软。
某天夜里,我忍无可忍,把两人按在沙发上:「能不能想办法解除这个破契约?」
沈弛&方鹤异口同声:「不能!」
(其实可以,但两人都拒绝承认。)
(沈弛:解除后我就不能实体化了。)
(方鹤:解除后我就不知道这死鬼背着我干什么了。)
就在我们勉强适应这种诡异平衡时——
沈樾没死。
某天清晨,我在门口发现了一封血书:
方鹤嗅了嗅信纸,脸色骤变:「是狐族的血......沈樾找到新的”月魄”容器了。」
沈弛的魂魄突然剧烈波动:「思延,项链......不能留了。」
我一愣:「什么意思?」
他苦笑:「他要用我的魂魄......重铸月魄。」
1.毁掉耳钉:沈弛的魂魄彻底消散,但沈樾永远无法完成月魄。
2.隐藏耳钉:带着沈弛逃亡,但可能被沈樾追踪到。
3.主动出击:利用魂契反向追踪沈樾,但风险极高。
深夜,我摩挲着耳钉,轻声问:「沈弛......你想怎么选?」
耳钉沉默了很久,才传来他低哑的回应:
「我想......再抱你一次。」
方鹤的指尖燃起一簇青色狐火,照亮了地下室昏暗的角落。沈弛的魂魄漂浮在我身侧,半透明的身影比以往更加不稳定。
「沈樾在城郊的废弃教堂。」方鹤收起狐火,尾巴烦躁地甩了甩,「他布了阵法,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我攥紧了沈弛的项链,金属硌得掌心生疼:「那就去。」
沈弛猛地拦住我:「不行!他现在的目标是我——准确地说,是我这一魄。如果让他得逞,月魄重铸,死的就不止我一个了。」
方鹤冷笑:「所以呢?你打算自我牺牲?」
空气凝固了一瞬。
沈弛没回答,只是看向我,眼神温柔得近乎残忍:「思延,把耳钉给我。
我后退一步,死死攥住:「你休想。」
方鹤突然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着金光的符纸:「其实……还有个办法。」
「狐族禁术——『逆魂契』。」他指尖一抖,符纸无风自燃,「我可以把你们的魂魄短暂相连,让思延的阳气直接供养你。」
沈弛瞳孔骤缩:「那他会——」
「会虚弱一阵子,但死不了。」方鹤不耐烦地打断,「不过有个副作用。」
「什么?」
方鹤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你们会共享五感。也就是说……」
「他痛,你也会痛。」
「他哭,你也会想哭。」
「他要是跟别人上床——」
沈弛:「……闭嘴,现在就施术。」
教堂的彩绘玻璃全部碎裂,月光像血一样流淌进来。沈樾站在祭坛中央,手里捧着一块残缺的月魄碎片。
「真感人。」他讥讽地鼓掌,「一个狐妖,一个活死人,还有一个……」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不自量力的人类。」
方鹤的狐火率先炸开,沈弛的鬼影则如利箭般袭向沈樾。而我——按照计划,直奔祭坛上的月魄容器。
沈樾早有防备,一道黑雾猛地缠住我的脖子。窒息感袭来的瞬间,我听见沈弛在意识里闷哼一声——逆魂契生效了。
「思延……呼吸!」他的声音在我脑海里炸开。
我咬牙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盐罐(方鹤特制,掺了狐毛和符灰),狠狠砸向月魄——
「砰!」
刺目的白光炸开,沈樾的惨叫声中,月魄彻底碎裂。而沈弛的魂魄,却在这道强光中逐渐凝实……
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暖得不像话。床边,方鹤正歪在椅子上打瞌睡,狐狸耳朵都冒出来了。而窗边——
一个熟悉的身影逆光而立,黑色衬衫,凌乱短发,右耳的黑钻耳钉闪闪发亮。
他转身,嘴角勾起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痞笑:「怎么,看傻了?」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沈弛……?」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温暖的手指擦过我的眼角:「嗯,活生生的。」
原来月魄碎裂时释放的能量阴差阳错补全了他的魂魄,而逆魂契则让他的灵体直接复生。
方鹤被哭声惊醒,眯着眼打量我们:「啧,麻烦。现在真要三人行了。」
三个月后,我们搬进了郊区一栋带院子的小楼。
沈弛开了家侦探事务所,专门处理「特殊案件」;方鹤在隔壁开了间灵异茶馆,实际接些驱邪的活儿;而我——光荣成为了两人的「后勤主任」,兼吵架时的裁判。
某个深夜,我被客厅的动静吵醒。下楼时,看见沈弛和方鹤又为「谁睡主卧」打起来了。
「停。」我做了个停的手势,「猜拳,输的人今晚睡沙发。」
方鹤的尾巴蔫了:「……你偏心,上次就是我睡沙发。」
沈弛得意地搂住我的腰:「没办法,正宫特权。」
我翻个白眼,把两人一起踹进主卧:「再吵就都睡沙发!」
窗外,月光安静地笼罩着屋檐。沈弛的耳钉摆在床头柜上,偶尔闪过一丝蓝光;方鹤的狐尾悄悄缠上我的脚踝;而某个本该是鬼魂的家伙,正用真实的体温把我搂进怀里。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
(全文完)
【番外彩蛋】
某天夜里,沈弛突然惊醒:「等等,如果我现在是活人,那逆魂契的副作用……」
方鹤阴森森地从被窝里探头:「没错,他撸猫的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