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4章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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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柳离开酒楼后,并未直奔目标,反而在谷内绕了数个圈子,脚步时快时慢,目光频频扫向身后。直到确认解际没有跟来,周遭也无异常,他才松了口气,身形化作一道黑影,朝着谷深处疾驰而去。
他也知这般行事笨拙,可夺舍的肉身尚未完全炼化,神识根本无法离体探查,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法子确认安全。偏偏这疏忽,让他没能察觉数十丈外,一道身影如影随形。
秦玄隐匿在古树的阴影里,身上的隐匿符散发出微不可察的波动——这符箓是方谷耗费三年心血炼制,成功率不足三成,他与夏子寻此行能各得三张,已是宗门压箱底的保障。符箓效果奇佳,只要不直面元婴修士的神识扫视,或是遇上天赋异禀的感知型修士,便能完美隐匿形迹。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凤柳身后,离开了热闹的街道,来到一处森林,在灵力包裹下踩在落叶上,连一丝声响都未惊起。凤柳时不时回头张望,眼神里满是疑虑,甚至刻意拐进几处岔路繁多的密林,试图摆脱可能存在的追踪。可秦玄就像林间的雾气,始终保持着数十丈的距离,身影在树影间流转,悄无声息。
穿过一片齐腰深的矮树丛,前方出现一面陡峭的山壁,藤蔓如帘,遮掩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凤柳在洞口前停下,指尖捏了个法诀,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后才拨开藤蔓,闪身入内。
秦玄紧随其后,刚踏入洞口便察觉到数道禁制波动,这些禁制层层叠叠地,显然是精心布置。幸好他跟得及时,借着凤柳破除禁制的余波,才得以顺利进入,否则单凭他一人,怕是要费不少功夫。
穿过三道禁制后,凤柳的脚步忽然顿住,猛地转过身来,目光如炬般扫向身后。
“谁?”他低喝一声,灵力在掌心悄然凝聚。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身后有气流微动,像是有人呼吸的气息,可转身后却空空如也。
秦玄早已隐匿在前方的拐角处,身体与冰冷的岩壁贴得极近,连呼吸都放缓到极致。他运转敛息诀,将体表的灵气尽数收敛回丹田,连指尖的温度都降至与岩石无异。洞口透入的微光被拐角遮挡,在他身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若非伸手触摸,根本无法察觉此处藏着一人。
他能清晰地听到凤柳略显粗重的呼吸声,甚至能捕捉到对方目光扫过空气时带起的微弱气流。凤柳的视线在拐角处停留了片刻,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探究——他总觉得不对劲,可偏偏探查不到任何生命气息。
山壁上渗出的水珠顺着石缝滑落,“嗒”地滴在地面的石笋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洞里回荡,恰好掩盖了秦玄那几不可闻的吐纳声。
凤柳凝神感知了半晌,终究一无所获,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将那丝异样归结为禁制波动的干扰。他转过身,继续向山洞深处走去,只是脚步愈发谨慎,每走几步便侧耳倾听,像是惊弓之鸟。
秦玄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前方的拐角,才如狸猫般滑出阴影,依旧保持着数十丈的距离。他望着凤柳远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这山洞如此隐蔽,又布下重重禁制,显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凤柳要去见谁?这山洞深处,又藏着什么?
秦玄压下心头的疑惑,身影再次融入黑暗,如最耐心的猎手,继续追踪着前方那道捉摸不定的目标。山洞深处的空气越来越阴冷,隐约能感受到一股与之前在凤柳和秘籍那些人身上一样的气息。
秦玄跟着凤柳穿过最后一道闪烁着幽光的禁制,脚步刚踏出通道,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心头一震。
入眼竟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城,穹顶被不知名的荧光石照亮,虽不及日光明亮,却足以视物。整座城的规模,竟比地面上的无忧谷还要大出一倍,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人流往来,吆喝声、交谈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往来的“人”中,十有八九都透着一股诡异的违和感——有的人身形挺拔,眼神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苍老;有的女眷举止娇柔,指尖却暴露出常年握剑的厚茧;还有些孩童,笑起来时眼底竟藏着与稚嫩面容截然不同的阴鸷。
秦玄瞬间明白过来——这里,竟是夺舍者的巢穴。不知有多少人的躯体,成了这些这些混账的容器。
街道两旁,酒楼、商铺、小摊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挂着“肉身坊”“养魂斋”招牌的店铺,明目张胆地做着见不得光的生意。那些商铺的规模,比地面上的醉仙楼之流还要气派,门口悬挂的幌子上,隐约能看到“上品灵躯”“金丹容器”等字眼,看得人头皮发麻。
凤柳显然对这里熟门熟路,一路穿行,对周遭的诡异景象视若无睹,只是脚步匆匆,朝着城中心那座最高的塔楼走去。他腰间挂着一枚黑色令牌,往来的“行人”见了,都纷纷避让,眼神里带着敬畏,甚至有几分恐惧。
秦玄将身形隐在一处售卖法器的小摊后,借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铜镜反光,默默观察着这座地下城。他发现,这里的“居民”虽多,却鲜少有孩童与老者的原生躯体,大多是青壮年的躯壳,显然是被精心挑选过的“容器”。秦玄望着眼前炼狱般的景象,暗自庆幸没让夏子寻跟来。这般违背天道人伦的场面,别说心性尚纯的师弟,怕是寻常修士见了都要心神震荡。
那些挂着“肉身坊”招牌的店铺里,铁笼一排排摞到屋顶,里面关着的男男女女皆是目光空洞,脸上只剩麻木。他们的灵力被特制的锁灵链禁锢着,裸露的胳膊上烙印着奇怪的符文,像是在标记“成色”。有个笼子里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本该是鲜活的年纪,此刻却眼神涣散,任由店家捏着下巴摆弄,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秦玄的指尖微微发颤,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紧,才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他看得出,这座地下城绝非一日之功——铺路的青石板上刻着的符文已泛出陈旧的包浆,街角那棵用生人骨殖培育的“槐树”更是枝繁叶茂,显然已存在了数十年,甚至更久。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继续跟上凤柳的脚步。根据进来时的方向推算,凤柳正朝着无忧谷最深处走去。越往里走,空气里的腥气越浓。
秦玄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疯狂的违和感,仿佛是某个邪魔精心打造的猎场。
他知道如果继续跟下去,有可能被那些元婴期的修士发现,但现在是他唯一检查清楚的机会。
秦玄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脚继续跟上凤柳的脚步,向深处走去。
无忧谷底面上。
夏子寻在客房中等了许久,却仍旧没等到秦玄的回来,心中很是着急。
想出去找秦玄,但他记得秦玄让他在这等着,秦玄跟他护道契约显示秦玄现在并没有危险,所以他只能忍着担心,静静等候着秦玄回来。
三楼的解际也努力回想着,究竟是什么能引起凤柳大费周章来来套自己的话。
他想起自己下山时,接触过这些的师兄师姐提供了一些消息。
这任务其实已经挂在宗门的任务榜上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完成。任务的奖励也越来越多,
接这个任务的人也越来越少。
解际抬手按在眉心,他把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和师兄师姐给了一些线索拼接起来。试图从识海深处寻找被忽略的细节。忽然,他想起昨夜凤柳靠近时,他无意间看到凤柳袖中露出的半枚令牌,那令牌上的纹路,竟与他在千机宗附近坊市看到的某个摊位上,刻在傀儡身上的符文有几分相似。
“千机宗附近的坊市……失踪案……凤柳……”解际低声念着这几个词,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的联系。
他还记得自己在关那些时日里,迷迷糊糊间看到的那件事。
解际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他终于想明白了!
凤柳之所以处心积虑潜伏在他身边,一次次试探套话,图他的剑修肉身只是其次,主要是拿到他手里查到的那些东西,以及那本记录着异常地点的手札!
他飞快地在脑海中回溯:从千机宗坊市的修士失踪案,到散修聚集点的异常能量波动,再到师兄师姐他们查到的几处被刻意掩盖的废弃祭坛……当初他将这些发现的“怪点”标记在地图上时,只觉得彼此孤立,并未深思。可此刻串联起来,用线将那些点一一连接,交叉汇聚的中心,赫然就是这座无忧谷!
“原来如此……”解际喃喃自语,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这次来无忧谷,纯属意外本是追踪一条无关的线索误入此地,却没料到,自己早已踩在了对方的核心巢穴上。
凤柳他们定是察觉到了他的调查,误以为他已发现了无忧谷的秘密,才会如此急迫地想从他口中套取情报,甚至想找到那本手札的下落。
难怪凤柳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难怪对方明知他是剑修,却迟迟不直接动手夺舍,反而用蚀魂散这种阴毒手段慢慢侵蚀——他们怕逼得太紧,怕我发现端倪。
这就是相中的。到处是否已经把这些事情交给了宗师,到时候他们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好险……”他暗自庆幸,若不是刚才那瞬间的顿悟,恐怕真要被凤柳的假象蒙骗,在不经意间泄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