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风一样从耳旁刮过，找不到具体位置：“怎么？还是想不起来吗？也对，虽然这记忆中有你的身影，但这记忆并不属于你，不过你想要的答案倒是全在里面。”
    “……”
    “扶桑在人界之事吾略有耳闻，不曾想两世他都拼力护你周全，这世间万物死了便是死了，偏偏扶桑能违背这天理，他的灵力竟能让死透了的你得以转世再活一次，可我却恨，我恨你一只妖凭什么，我恨一颗树凭什么，这三界是吾的，你们又凭什么？”
    帝清突然出现在他身前，大手一挥，天旋地转，那些美好的画面扭曲挤压，通通碎裂化为点点星光。
    天浊呼吸急促，胸腔仿佛要炸开似的，却仍旧稳着声音道：“所以你也杀了扶桑。”
    帝清看着他因隐忍而微微颤抖的瞳孔，因处于爆发临界点却不能砸出的拳头，心情顿感愉悦。
    “不，我没有杀他，他的身体藏着许多秘密。”帝清移至他身旁手搭上他的肩，故作惊讶，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分享一件趣事，“你知道吗，刚带他回来时我每日每夜的凌迟他，他竟然不会留下伤口，渗些血丝伤口就愈合了，所以我必须每一刀都得用些力气，但是他会痛，你说神不神奇？又能自愈又能让人转世重生，不叫人好奇吗？”
    “妖王陛下手上血腥无数，想必也听过惨叫声，不过在你看来，他的惨叫声应该也是好听的，其实我也这样觉得……对了，你应该还没听过吧，想听吗？”
    凌迟…那可是凌迟……不是一刀两刀，陈净甚至因为愈合的快，每一刀下去都是见骨的，见骨后又愈合，再继续剜，这样的苦痛要承受成百上千次。
    天浊恨死了，恨透了帝清也恨透了自己。
    他的眼眶猩红一片，蓝眸沸腾，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他没听过，他永远也不想听，也无法想象那画面，不，是根本不敢想。
    陈净为了给他解毒取心头血，要一遍遍用灵刃剜心，那滋味不比凌迟强多少。
    他做了和帝清一样的事，尽管不是他亲自动手，但到底是因为他。
    他也没亲眼见过被取心头血的陈净。
    可是好痛，心口好痛，痛到想弯腰，想流泪，想喊想发泄，想杀人。
    耳边声音依旧缠着他。
    天浊忍无可忍，灵力聚集，一拳挥了过去，打散了帝清，笑声却还在。
    “你这样的混账，如何担得起创世天帝的职责！天道果真无眼，竟会选你！”
    “是吗，我也觉得天道无眼，怎会选我……”
    帝清仿佛还要说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画面开始变幻，绕的人眼花缭乱，天浊却全都刻在了脑海里，那些迅速闪过的画面，皆是他与陈净在东海的美好过往。
    他看见画面里的自己说：“今日便是你化为人形的日子，也是我把你带回来的第一万三千年，你陪了我一万三千年，我竟从不觉得无聊，反而越发离不开你，你也是，对吗。不要急着发光，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记忆中的山神没有等到，如今的天浊听到了回答。
    遍体鳞伤的人一遍遍重复着“对”，只是他却不忍再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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