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百里夫人瞪了他一眼，百里城音量陡然变小了些委屈道，“我有错吗？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她好，官场上皆是男子，想挤进一个女人简直天方夜谭，就算她真成了，那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战场上刀剑无眼，官场上杀人不见血，那帮文官老奸巨猾，武将又怎会服一个女子，纵使我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时刻护着她，我就想他以后幸福康健，安安稳稳，她怎就不知我的苦心。”
    百里夫人轻叹一口气，先是对屋内的下人开了口，“你们先下去吧。”
    在一旁战战兢兢的下人们早就等这句话了，得令后便逃也似的出了正屋。
    将军府的人嘴严实的狠，不必嘱咐什么也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百里城你真出息，不惑之年了竟叫自家女儿气哭了，起开，新染的雪缎都让你哭掉色了。”
    百里城故意往百里夫人怀里拱了拱：“我不……”
    百里夫人刚要揪起他的耳朵，看到百里城鬓角的几根白发终是停了手，转而拍拍背安抚道：“好了好了，咱们女儿有此志向，你应该高兴才是，幸福也不是要靠婚姻来延续。”
    “怎就不是……”百里城突然起身，紧张地看向自家夫人：“夫人嫁与我如今不幸福了吗？夫人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那我怎样才能让夫人觉得幸福？”
    百里夫人柳眉一皱，纤细的指骨一弯敲了下百里城的额头：“说什么呢你，你的武力但凡往脑子上分一分多好。”
    “那娘子到底什么意思嘛？”
    “荆儿虽小，话却不无道理，你没入官场前是一介粗人，我也只是乡下野丫头。你我幸福是因为两情相悦，互相扶持才能走到今日，我愿意嫁你除了爱还有尊重，你尊重我的决定，不干涉我的自由，那么多同僚给你送人劝你纳妾，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虽没像你一样去过很多地方，可我知道哪里的葡萄最甜，哪里的花开的最艳，哪里的笔墨纸砚最好，哪里的蚕丝能织出舒服的料子，你在外征战却总是想着我，我也想着你替你照顾好这个家。”
    “可荆儿不同，张家是文官世家，规矩礼教严格，选妻也必定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荆儿潇洒自在惯了，他们不了解荆儿，只凭那孩子一见钟情惦记七年就要提亲，荆儿去了又怎会幸福？你叫一只自由翱翔的鹰怎去做那笼中的雀儿？”
    一语点醒梦中人，百里城心道确实不该如此鲁莽。
    他讨好地捏了捏百里夫人的肩膀：“是我刚才气昏了头，可荆儿也得嫁人，若是六年之后她还未嫁人，荆儿便要参加选秀了，当初莜儿入宫我便有些后悔，虽说皇上宠幸她，可你我入宫看上一眼也难，我也不想荆儿走上这条路，你我亲缘薄家人过世的早，若是往后荆儿也入了宫，我又上了战场，你那些好友又不能时刻陪你，家中留你一人我实在放心不下。”
    百里夫人三天两头便能听到类似的甜言蜜语，却还是险些招架不住，脸上浮起一层薄粉：“刚才怎不见你如此能言善辩？好了，等荆儿冷静冷静我去劝劝她，但一切还是要尊重荆儿的想法。”
    “只要她不上战场，哪怕她不嫁人我也能让她锦衣玉食过一辈子。我不是觉得女子不能入朝为官，只是枪打出头鸟，要做第一个改变规律的人，下场无一不惨烈，我不想让她成为牺牲品，为后人铺路。”
    百里夫人两只手将百里城的大掌裹住，轻拍两下：“我知道，我知道……”
    百里城顺势将人拥进怀里，噙了一口她的额角：“谢夫人理解体谅。”
    百里夫人淡笑回应：“你我之间又何须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