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境眸色一沉：“他们就在这。”
    纪言缓缓吐出一口气，捏紧了拳头，“是，他们都被杀了，屠镇的人正是这些人的祖先，说不定我们的脚底此刻正不知踩着谁的尸骨。”
    “当年之事，到底是何情况？”
    “我没找到家人的尸骨，但找到了他们留下的一段记忆珠，我才知道二百年前，镇上来了一批逃难的难民，他们的村子被大水淹了，镇上的人商讨过后便留下了这些人，一开始镇上的人其乐融融，时间越久，越需要磨合，所以时不时便会有些许摩擦，吵闹多了沟通不当，人妖之间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心却日渐疏远。”
    “流民怕被赶出镇外继续过流浪日子，他们选出几人代表人族向镇上的妖提出求和，那晚人与妖又形同一家人，在镇上最大最好的一家酒楼摆了宴席聚在一块儿，不曾想那些流民觊觎木偶镇已久，竟提前服用解药，在酒和糖里下毒，又怕这些妖没死透，一把火燎了酒楼，镇上无一妖幸免，包括我的父母手足。”
    “我整夜整夜梦魇，梦见我的亲人在大火里，皮肤被烧的滋滋作响，他们面目全非地朝我求救。”
    儿啊，救我……儿啊……为我报仇……
    哥哥……哥哥…好热…好疼……呜呜呜……哥哥……
    纪言泪水模糊了视线：“小殿下，那种痛你懂，对不对……我太弱了，我报不了仇，所以我只能……只能……”
    他说不下去，难以启齿。
    天浊不语，咬紧牙关。
    他怎么可能不懂，他又何尝不是噩梦缠身，那些苦苦哀求却又绝望至极的嘶吼如同荆棘刺进血肉，日日缠在他身上。
    亲身经历比在记忆珠里看见要痛苦万分。
    天浊与他共情，却更加气愤，他攥紧拳头忍着没去揪纪言的领子，质问道：“你为何不同我讲，为何要利用我们二人！你是怕就算告诉我，我也不会帮忙，还是觉得我没心肺忘记了那日的惨烈？我父亲是妖王，你既唤我一声殿下，温泉庄子里是我的亲人，木偶镇里的妖也是我的同族，我怎会弃之不顾！”
    纪言被吼得一愣，泪水成了串的落下。
    天浊确实猜中了他的心思，他见到天浊的第一眼，穿着得体眼中有光，还和身旁的人有说有笑。
    温泉山庄被屠时天浊还小，又见此景他便真的以为他们未来的妖王不记得这一切。
    “……对不起，我…小殿下…我只是一时冲动…我……真的对不起……”
    天浊长吁一口气，却仍旧压不住起伏的胸腔：“你为了寻仇利用我，我不怨你，可你不该将他牵连进来。”天浊红了眼眶，没敢去看尘镜，他咬紧牙关，“我只是还没有能力，可我从没忘记，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会给妖族一个交代，不会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再等等，再等等……
    “你可以做到。”
    大手轻抚上他的头，尘境立于他身后给予肯定，给了他莫大的安慰。
    尘境对纪言说道：“十年前那场怪病是当年木偶镇的妖民积攒的怨气侵蚀了那些流民的后代，你查清来龙去脉后故意穿着和木偶墙上一样的衣服，装作已经死去的木偶镇百姓，就是为了让我们发现曹禺池用念归之术复活这些人，借我之手破术法，为了报仇。”
    纪言微微点头，没说话。
    难怪天浊说整个镇子都充斥着妖气，扶桑镜落在此处，吸收了这些怨气，那些怨气被神火逼出来后进了天浊体内，才致使天浊暴走。
    曹禺池已死，尘境无法继续追查扶桑镜碎片是如何落入他手中的。
    天浊身份暴露，念归之术既破，扶桑镜碎片也寻回，他暂时又不能动用灵力，此地不宜久留。
    尘境想带着天浊离开，却被纪言拦下：“小郎君，我寻到你时，你将灵力尽数传给了小殿下便没了意识，昏睡三日才醒，如今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且留几日再离开吧。”

    作者闲话：

    （求收藏，求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