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沈宗柯蹙着眉头，猛的攥住他的手腕，声音发紧。
    俞南下身只穿着内裤，不自在的伸手遮挡，目光闪躲。
    “俞南，说话。”
    他沉默了一会，小声道，“我真是想确认你是不是真的会来。”
    “确认？掐自己的大腿来确认？”
    沈宗柯看见他眼里的不知所措，语气也轻了下来，“为什么要这样做？”
    俞南的表情空茫茫的，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下沈宗柯彻底没招了，仔细看了下伤口，掐痕不算重，出血的地方也已经结痂了。
    他把裤子给俞南穿上，才听见他的回答。
    “我怕这些都是我幻想的。”
    沈宗柯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没有预兆的心痛，如同突然间被重物砸中胸腔。
    他拉起俞南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一字一句道，
    “我是真的，我的爱也是真的，我爱你。”
    感受手中温热的触感，俞南抿着唇，轻轻的笑了。
    “我，也爱你。”
    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听不见。
    这种话对他来说还是太让人害羞了，耳根蔓延上的红怎么也消不下去。
    沈宗柯偏头落下一吻，他需要一次次的确认他的爱，他便千百次的回应。
    客厅里林清见他们进房间了一直没出来，缓缓瞪大了眼，不是吧哥们，那么猖狂的吗。
    心里正踌躇着要不要去敲下门，房间门就打开了。
    沈宗柯拉着俞南的手腕走到沙发，让他坐下后走进厨房帮忙。
    “这到底是你家还是他家。”林清吐槽了一句，肚子咕咕响。
    俞南听见了声音，往他肚子上看了一眼，挑起嘴角，从冰箱里拿了瓶酸奶递给他，“先垫垫肚子。”
    他也不见外，接过酸奶就吸，他真的饿了。
    干了半天农活，他从来没有那么累过，现在腰还是酸的。
    没一会，沈宗柯把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用玉米跟米养出来的鸡，也没被圈着，吃起来嚼劲十足，肉也不柴。
    鸡杂汤上点缀着绿色的葱花，还有一碟绿油油的菜。
    他咽了咽口水，等关晓兰动筷后才大快朵颐起来。
    沈宗柯吃的就优雅多了，不紧不慢的嚼着嘴里的菜。
    “多吃点啊。”关晓兰客气的招呼了一声，不动声色的观察沈宗柯。
    他们收拾房间去南城那天，她从没关紧的门缝里看见他亲俞南，当时大脑遭到了猛烈的冲击，憋了几个月终究还是决定等暑假再挑明，不想影响俞南的学习。
    这次回来他跟上次没什么两样，一举一动都很绅士，没有任何出格举动。
    或许是因为他们在，两人连肢体互动都很少。
    吃过饭后，他们各自回到房间里睡午觉，下午见林清还没醒，关晓兰也没去叫他，依旧是跟俞南沈宗柯一起去了地里。
    夕阳西下，她抬起头抹掉额前的汗，风徐徐吹过，农村的晚霞美得不像话。
    些许凌乱的发丝贴在她的额前，头上戴着花色的帽子，霞光映衬下的面孔，皮肤算不得好，却透着一股坚韧的气息。
    “妈妈喝水。”俞南把袋子里的水递给她，经过下午太阳的炙热烘烤，温温的，味道算不得好，但解渴。
    关晓兰仰头喝了水，把水瓶放下后说道，“回去看看你爸爸做好菜了没有，拿保温桶装过来。”
    俞南应了一声，跨上摩托车，回家拿饭菜。
    “我们是要在这里吃饭吗？”沈宗柯手里拿着帽子扇风，往常波澜不惊的脸也有几分疲惫。
    他随意的坐在田埂里，衣服上沾满细碎的干甘蔗叶，裤脚沾着黄泥，再也没有矜贵少爷的模样。
    “嗯？你累了的话你先回去吧，会开电车吗？”关晓兰听见声音回头一看，暗道糟糕，她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在这呢。
    主要是他埋头干活，压根没有存在感。
    “不累的。”
    “那就好，先休息会等会吃饭哈。”她的声音渐远，田埂上只剩下沈宗柯一人。
    沈宗柯双手撑在后面，抬头看着橘色的天空。
    说不累是假的，他再次觉得俞南非常厉害，这种活干了那么多年还能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南城最好的大学。
    荒芜黄土上长出坚韧的竹，他被他吸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工作群，今天周六都在休假，确认没有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后，回了家庭群里沈德胜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信息。
    摩托车响声越来越近，停下后再几分钟俞南就走进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袋子。
    “妈妈，二叔，吃饭了。”
    他朝地里喊了一声，跟沈宗柯一起把饭菜放到地上干净的袋子上。
    俞南把底下的一次性碗拿出来，看着空空的袋子愣住了。
    “我好像没拿筷子。”
    二叔洗干净手走过来，刚好听见这句话，“没事。”
    他在后面树林里找了几根直的树枝，掰成几条长短一致的，用瓶子里的水冲洗干净，“呐，吃吧。”
    沈宗柯接过两根树枝，网上看过的视频此时成了现实，他对此接受良好，还有些新奇。
    俞父炒的是五花肉跟辣椒，肥而不腻的肉片，焦香的线椒，还有清脆的包菜，非常下饭。
    吃过饭后，关晓兰把电筒分给他们，叮嘱道，“天黑了要小心，再半个小时就能砍完了，不急的。”
    这种戴在头上的电筒沈宗柯没戴过，他看了眼俞南，还是决定找关晓兰，“阿姨，这个我不会戴。”
    关晓兰把电筒给他戴上，再次叮嘱他小心，心里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不怕苦不怕累，简直是她心目中儿媳的样子。
    过了半个多小时，视线已经没有遮挡了，地上一捆一捆的放着甘蔗。
    沈宗柯正在砍甘蔗头，手掌长时间拿刀柄有些磨破了，出了汗更是又疼又痒。
    他看着分工明确的几人，咬牙忍了下来。
    现在的时间也不过才八点多，运甘蔗的货车已经到了，车上下来两个戴着手套的男人，一个目测四十多，另一个就年纪就略大些。
    “婶子，我装车了啊。”年纪略大的叔叔洪亮的喊了一声，得到应答后搬着甘蔗往车上走。
    田边的路不算大，加上天色黑，他们如履平地般，步伐丝毫没有停留。
    谋生的活计，即使摔过也不会停歇。
    沈宗柯把最后一根甘蔗头砍下来，双手叉着腰喘气。
    一只手把纸巾递到他眼前，他抬头一看，是俞南。
    “累吗，你去休息一会吧。”俞南声音有点喘，但整体气息还是很平稳。
    很久没干这种体力活了，他浑身都是酸痛的。
    关晓兰喝了口水，把地里的甘蔗尾收集起来堆到一旁。
    “我不累，你坐着，我去帮阿姨。”沈宗柯把他按到田埂上，弯腰把地上的甘蔗尾用锄头刨到那边。
    二叔看着他，难掩眼中的欣赏，“俞南堂弟干一会就喊累了，还是你们好，有力气。”
    沈宗柯有气无力的扬出一个笑，谦虚的说了声没有，步伐狼狈的走到俞南旁边坐下，还差点拌了一跤。
    看着明显在憋笑的俞南，故意用自己脏兮兮的手捏他的脸，留下指印。
    “等他们把甘蔗搬完我们就回去了。”俞南扬着脑袋，两个小小的窝窝露出来，点缀在脸颊边。
    休息了一会，他好很多了，还有力气拿帽子给沈宗柯扇风。
    看着神态疲惫的沈宗柯，他低着头小声的说道，“你会觉得不值得吗？”
    沈宗柯扬起眼睫，“什么不值得？”
    “你本来不用那么累的。”
    看着情绪不高的俞南，他扣住他放在腿边的手，不由分说的把指节挤进去，直至十指相扣。
    “俞南，我很开心你愿意让我参与你的生活，我只会感到庆幸而不是累，明白吗。”
    “那你会觉得累吗？我天天让你跟在我身边，陪我参加朋友的聚会，陪我上班，会觉得累吗？”
    沈宗柯凝视着他的双眸，缓缓说道。
    “不累的。”俞南连忙回道，隐隐约约有种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你说出这种话我真的很伤心。”
    他低垂着眼睫，满脸失落的样子，看得俞南心里多了几分罪恶感。
    “我以后不说了，对…”不起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嘴巴就被一只手紧紧捏住了。
    “我也不想听见那三个字。”
    对上那双眼睛，俞南的心跳漏了节拍，听见货车发动的声音后才回过神。
    他脸颊很热，好在天色黑看不出来，故作镇定的嗯了一声。
    不同亮度的电筒交织着这片土地上，随着他们的离开，归回黑暗。
    林清百无聊赖的倚在门口的躺椅上，看着漆黑夜空中的繁星。
    听到声音，他把视线投到外面，刺眼的车灯照得他不由自主的眯着眼睛。
    “阿姨晚上好啊。”看见关晓兰走进来，他笑眯眯的扬起手打了个招呼。
    “还没睡觉呀。”关晓兰把脏的外套放进院子里的桶，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没呢，俞南没回来吗？”
    话音刚落，摩托车缓缓开进院子里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