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的狼旗在horizon上连成黑云，顾昭宁望着关外漫山遍野的营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琵琶上崩断的琴弦——那里还凝着霍玄阙的血，与他掌心的“砚”字血印，在晨露中泛着相同的微光。
    “怕吗？”霍玄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铁鬼面已换成战时的青铜鬼面，内侧的“溯”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这次与以往不同，匈奴单于亲率二十万大军，而我们……只有五万铁骑。”
    顾昭宁转身，看见霍玄阙颈侧的锁魂灯烙痕在甲胄缝隙间若隐若现——那是昨夜他用崩断的琴弦，蘸着两人的血重新勾勒的纹路。“怕什么？”他扬起唇角，将最后三根完好的琴弦缠在对方手腕，“你刻在鬼面内侧的名字，早就替我答了。”
    战鼓响起时，顾昭宁站在关城之巅，望着霍玄阙一骑当先冲向敌阵。青铜鬼面在阳光下流转着锁魂灯的残光，而他怀中的琵琶，正用三根染血的琴弦，奏响融合了现代电子节拍与古代战歌的终极往生调。
    “角调·镇魂！”
    震动波如涟漪扩散，最前排的匈奴战马突然悲鸣着止步——它们看见顾昭宁指尖跃动的光，是千年前锁魂灯芯的余辉。霍玄阙趁机挥剑，鬼面内侧的“溯”字随着他的动作明灭，竟在敌军眼中幻化成“魂归灯芯”的古老图腾。
    “徵调·破阵！”
    顾昭宁咳出鲜血，崩断的琴弦突然发出蜂鸣——那是现实世界心电监护仪的频率。他终于明白，所谓“往生调”，其实是锁魂灯的启动咒，每一声琴弦震动，都是在唤醒沉砚墨封在灯芯里的魂魄碎片。而此刻，霍玄阙的每道伤口，都会在他心口映出相同的血痕。
    “裴溯！”
    喊叫声穿透音浪。顾昭宁看见霍玄阙的鬼面被敌军战斧劈落，颈侧的锁魂灯烙痕在血光中格外刺眼——那里，分明刻着与沉砚墨心口相同的，千年前的旧伤。他突然想起镜渊碎片中的画面：千年前，沉砚墨为护他魂飞魄散，灯芯炸裂的瞬间，每片火星都化作了轮回中的他。
    “剩下的两根弦……”顾昭宁笑了，将指尖深深按进琴弦，“该奏《镜渊引》的尾调了。”
    最后的商调响起时，关城上空突然浮现出完整的锁魂灯光影。顾昭宁看见镜渊中的沉砚墨正在崩溃边缘，银发间的断镜银簪终于完全复原，而他袖口的锁魂灯纹，正与霍玄阙颈侧的烙痕，还有自己掌心的“砚”字，拼成永恒的环形。
    “昭宁，住手！”沉砚墨的声音第一次带着哭腔，“你若燃尽这两根弦，就会提前透支现实世界的生命力！”
    但顾昭宁听不见。他望着霍玄阙在乱军中拼杀的背影，想起八年前那个在烽火台牵住他的少年，想起十五年来刻在鬼面内侧的名字，想起玉坠内侧的“砚墨”二字——原来从相遇的第一声角调开始，他们的魂魄，就从未分开过。
    琴弦断裂的瞬间，锁魂灯彻底显形。顾昭宁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剥离，却在坠落前被霍玄阙接住。少年将军摘下残破的鬼面，露出的锁魂灯烙痕正在与他手腕的“砚”字融合，而远处的匈奴大军，正对着显形的灵器俯首跪拜。
    “我终于明白母亲的话了。”霍玄阙抱着他坐在血泊中，指尖抚过他即将消散的眉梢，“听风氏守护的不是灵器，是灯芯——而你，从来都是我的掌灯人。”
    顾昭宁想笑，却看见现实世界的画面在镜中闪过：自己的身体正在ICU病房里抽搐，心跳监测仪的频率与他琴弦震动的节奏分毫不差。而沉砚墨，正站在镜渊深处，望着他即将破碎的魂魄，第一次露出了千年前的，属于沉砚墨的，而非霍玄阙的，悲痛欲绝的表情。
    “原来……你真的是他。”顾昭宁伸手，想触碰镜中沉砚墨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透明化，“那些碎片，那些马甲，原来都是你散落的魂魄……”
    霍玄阙突然低头，吻在他即将消失的唇上：“不管是霍玄阙、楚墨承还是君砚离，我的每缕魂魄，都在千万次轮回中寻找你。”他颈侧的烙痕化作锁魂灯的光链，将两人的手腕紧紧捆住，“这次，换我来守护灯芯。”
    烽烟漫过关城，顾昭宁的琵琶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那是沉砚墨在镜渊深处，终于敢承认的，千年前未说出口的告白。而在现实世界，心电监护仪的长鸣突然出现波动，护士惊喜的呼喊中，顾昭宁的指尖，轻轻动了动。
    （第六章完）

    作者闲话：

    【作者的摸鱼碎碎念】    
    第六章刀糖齐飞！霍玄阙摘鬼面吻那里我边写边哭，谁懂啊！颈侧烙痕和“砚”字融合，这波是魂魄终于相认的名场面！还有沉砚墨在镜渊哭腔警告，马甲彻底掉光啦～
    划重点！终极往生调其实是“用现世生命力唤醒灯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