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取材原我这么小就会了。
    沈因擦了几下，把奶瓶拿走不让吃了，我倒也是饱了，没哭闹。
    嘴是抹干净了，但是这衣服吧也湿哒哒的估计，等会自家人回来又得诶骂了。我都能替沈因想到要面对的嘴脸，可惨我不能说话，来不了几回合怼说，最多眼睁睁看着。
    这孩子还在傻笑，好像她完成了一件急中生智的做举，很是自豪。
    模糊泛滥的记忆，错乱到好像是第一次见这么开心的你，没有突兀又难过的倒影。
    好想你多笑笑。
    你听不听得见。
    无能为力只能自想自语。
    就算我能说话，我不堪的过往也无法同你分享。
    我不经想第一句话会跟你说什么呢。
    会不会是，沈因其实我也是沈因。
    神经了。
    这时沈因也不知道眼下这小孩想的东西超过了她想的几万千里。她哪明那么多思愁跟啊叽啊琢，眼前差不多只有沈紊，妈妈跟爸爸，和可能会拥有的玩具与朋友。
    她现在想的，今天沈紊一定在想姐姐很棒吧。
    假小孩跟真小孩。
    沈因观察了我一会儿，看我动静会不会有什么不安全迹象，在我闭上眼睛想挡着她视线时，她一下子就走了，自顾自去看电视了。
    动画打斗播放的声音熙熙攘攘，不一会儿沈因也来两句干掉他。
    “上家伙嘞，我要合体！！”
    “我是大牛阿侠的好伙伴！！”
    ……
    大牛阿侠？
    这突然串联的回忆，这不就我小时候的最爱，是部很有意思的动画片，大牛阿侠独步天下，打遍地球无敌手，但因想找母亲总被人骗，失去了攻力，后又不懈努力一步步走巅峰。
    虽最终没找到妈，但也拥有了无数种亲情。
    小时候羡慕他的勇气可嘉，长大后就是羡慕即使是没有妈，也有一堆人上赶着爱他。
    我躺这什么也做不了，看见什么就回忆一下过去，一具有成人灵魂的小孩尸体，头回觉得变成小孩还不如大人。
    想了想，更像塞灵魂进小孩版娃娃里，任人摆布，我不经回想起我生前满床的洋娃娃起了一身鸡皮。
    就在动画片的尾曲响起时，扭门的声音咔咔作响，有人要回来了。
    听到这扭门的声音我下意识慌张，什么东西爬了上心头，紧紧吸住，我呼吸急促的感觉回来了，好在没有属于自己的躯体不会像个愣头鸡一样摆作。
    这副身体这一刻似要和我有了联系，肩膀轻轻在颤抖，俩手裹成了拳头，炸耳的哭声一倾而出。
    我在心底都快拉紧了一根弦。
    别哭。
    别过来。
    别哭，求求了。
    皮鞋的声音以快步逼近，我一下子被抱了起来，不同她们的轻轻柔柔，这一下我就像一只没有生命的东西被捞起来。
    我被拱着哄，他一下点头一下嘿嘿笑，用着最老套的方式想逗乐我，用最亲感的笑容扯着嘴皮。平日皱气冲天眼皮现在没一丝塌落，就连眼角犹在的疤也一改往常悍气，被整个亲和的面相冲散了恐怖，与过去判若两人。
    “爸爸！！”沈因的声音雀跃呼喊着，他也不落回应了一句好宝。
    这个人是我父亲，沈家民。
    但我又好像不认识他。
    他脸上这种种不对得上以往行为，他是一心一意疼儿子的人，对女儿从来都是置之不理，而现在我都快感受到那几分父爱要呼之欲出。
    本来是对沈乖的父爱轮到我身上了。
    我的哭声未止，我按耐不住这玩意就随他任何了。
    他要换手抱我，在换的时候摸到了我湿一片的衣角，他抬手闻了闻，大概知道原因一般看向沈因。
    我盯着沈家民，也想低头看沈因。
    我惯性的担心掐着我的心脏。
    沈家民表情没有变化，对着沈因喊了名字，接着说：“下次可以拿桌子上的毛巾擦擦，你就手拿沈紊的衣服擦脏了潇妈妈跟我又要苦恼怎么洗掉了。”
    “辛苦好宝照顾小妹妹。”他抱着低下身，在沈因脑壳摸了下。
    我有种梦在其身的感觉，除了沈因感觉其他人都有病。
    这是他能说出的话？这是棍棒徒会做的事？张嘴的责备试问哪去呢？与我预感的完全不一样，居不是劈头盖脸的骂，也不是突如其来的耳光，是意料之外温情戏套。颠覆了印象中的那父亲会有的模样，要不说他今天心情好呢。
    我默然松了一口气，好像逃大难的人是我，而不是沈因。
    沈因闹着要抱我，一直沈紊爸爸的换着喊不停，沈家民嘴上应和着等一下等一下，手上来回开飞机似地逗乐我们，我那小孩不值几两的哭立马转笑，在咯咯哒哒的笑声中沈家民缓缓把我放到放低，弓着身子交我到沈因怀里。
    沈因小鸡似的胳膊抱着我也算稳妥，在她的气息里我会更舒适一些。
    一大小一小七分相似的脸在我眼前，我眨着眼睛看她们，沈因鼻子皱起来猝不及防做出一鬼脸，摇摇脑袋向我逼近，作势要将我吓哭。
    “沈紊哭了你来哄，我不管的喔。”沈家民说。
    沈因听她爸这么一说速如不想负责地把脸垮了下来，变成一只小猫眯眯笑。
    我对鬼脸毫无感觉，相反觉得可爱，大约是小孩也这么觉得，情绪没波动的感觉。
    沈家民去了厨房，我百感交集，处于一种亲人瞬变陌生人的不熟。
    她抱我坐到沙发上，我靠着她的心脏位置，坐在她盘起的腿，沈因嗅了嗅我光秃的头，嫌弃地说了句香臭臭。
    我抬头看她，对视一眼。
    她又说：香臭臭。
    “咦呀！！”我甩手抗议了一番。
    她大笑起来，露出小巧白皙八颗大牙，笑得故意又魔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吧，沈因。
    电视轮播到了另一部动画片，乍听熟耳的歌曲，一看也是小时候爱看的。沈因捣鼓我脚的手停了下来，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看。
    她盯我也盯。
    我早看这部不下十遍，连下句会有的台词都倒背如流，曾经总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把现有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
    不厌其烦。
    现在再看却觉有点儿新鲜，沈因期待下个故事节点，我回想下句一定会出现的台词，看一样的电视各想各的。
    “咦咦咦咦！！”其实我本就是反派。
    沈因：“怎么会这样，他坏的！！”
    “咦咦咦咦！！”给我把他们都抓了。
    沈因：“妖怪太坏了！！”
    我模仿人物语气，虽然是咦咦呀呀但也是有几分模样，仗着沈因听不懂一直在不懈努力剧透。
    沈家民从厨房出来，看这俩默契十足地叽叽喳喳也参与进来。他半伏在沙发上，时不时看向门处。
    沈家民：“沈因想不想妈妈。”
    沈因：“好想。”
    沈家民：“我也想。”
    沈紊：“……”
    不太正常，简直反常，以前可没听说过这种鬼话。
    就在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妈不妈的开门的动静大家都不约而同望了过去。曾潇身着一身制服显然是副刚下班模样，她拿下帽子把裹发放开，迈着颓垮的步子向这边走来。
    看到这群有大有小齐脑齐眼地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第一天上班的仪式感这么重？”
    “老婆大人辛苦了！”沈家民先一步发言，紧接着是沈因，“老婆大人辛苦了！”
    沈紊：“……”
    “你得说曾潇姐姐或者妈妈，老婆大人是爸爸的叫法！！!”沈家民肃真矫正沈因，表明家里老婆只能他喊的态度。
    “我就叫，妈妈是老婆大人，老婆大人，老婆老婆大人。”沈因叽叽喳喳地说，越说越来劲带着我凑到沈家民耳边说。
    曾潇看这俩人闹的大人小孩分不清。
    倒是这一家人的嘻闹我像全是饭里的粥，融入不了，是应该被放到别处的东西。或像电影导演的位置。
    无关已所的欢馨，淡漠到没一丝一毫表情。
    沈因不跟沈家民呱呱了，把我紧伏在怀里，我的头靠在她肩膀，随她的动作摇晃。曾潇要过来抱我，她哄着说，“来，给妈妈抱抱沈紊。”沈因拒绝了，用家里老婆只有他喊的态度说不行。
    俩人都被这小家伙学东西的能力逗笑了。
    她迈着虚虚实实的步子走，带着我来一道门前，我扭头看，没费想就知道这之前我房间。
    相比之前的要完整，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门的锁。
    门虚掩着，沈因碰开一道身形大小的门缝挤了进去，在我有限的视角内里面的东西跟以前差不了多少，翻了漆的铁床新了几倍，那道似乎永远也不进阳光的铁窗还是老样子，唯一有不同的是少了沈乖的东西。特别是这个时期的。
    自打我记事起就跟沈乖一个房间隔两边睡，我睡的空间不下三分之一，绿帘旁边的沈乖有柜子有桌的还是个人私物，别提小时候有多想要了。我私有的就只剩这冷巴巴的铁窗跟铁床。
    倒是在我成年那一年完全拥有了这个空间。
    沈乖住宿去了，回来都住外边他们给租的公寓。这房间也总算让当时的我有点归属感，像一座无处落脚小孤岛，变成能张手转圈的大岛。但也是隐私权少得可怜，每次这门都要用堆满书的凳子顶着，不然有人进来压根没个知。
    现在这个地方才是以前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