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会呢……”
    程子琛养母被这一眼扫得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撞上了玄关的陶瓷摆件，光滑的釉面映出她有些难看的脸色。
    “只是，也不知道那孩子什么时候回来，您的工作那么忙，我怕会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
    “最近没什么要紧事，我可以等他回来。”
    沈云复话音未落便跨过门槛。
    程子琛养母不得不侧身让他进来。
    “您，您要是真不忙的话……”
    沈云复理会她的客套话，进门之后目光扫过玄关旁的鞋柜，两双男式拖鞋整齐陈列在上面，只是有一双已经蒙上了薄灰。
    他顿了一下，收回视线继续往屋内走。
    程子琛养母关上门，跟在沈云复的身后往客厅走，脚步有些凌乱。
    两人来到客厅，程子琛养母不安地搓着手，看向客厅中央的沙发。
    “请……请坐，沈先生……”
    她的脸色微微泛白，却依旧维持着笑容，只是这笑容有些生硬。
    沈云复在沙发上坐下。
    程子琛的养母则是局促地走到沈云复的对面，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摆，视线也不知该往哪里放，对比起沈云复的从容，就好像她才是客人一样。
    “我……我去给沈先生倒水。”
    半晌之后，她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脚步匆促的走向一旁的饮水机。
    沈云复全程没有去看她，只是垂着眸若有所思。
    不过片刻，饮水机随着按压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飞溅的水珠在程子琛养母的手背烫出红痕，她却恍若未觉，眼角的余光不时地瞥向沈云复所在的方向。
    察觉到沈云复并没有看向她的方向，她挪了挪身体，彻底挡住对方后续可能投过来的视线。
    紧接着，她小心翼翼地从一旁置物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瓶子，将瓶中的东西倒入杯中，拿起一旁的勺子搅拌均匀。
    直至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她才脚步虚浮的端着两杯茶水回到沙发旁。
    她把被子放到茶几上，将其中一杯往沈云复的方向推了推。
    “请……请用。”
    “……”
    沈云复看着水面上几乎要消失的小漩涡，并没有任何动作。
    程子琛养母偷偷用余光去瞥沈云复的脸色。
    见对方只是看着水杯，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收回目光落到水杯上——
    水面反射着灯光，看着没有任何不同寻常，应该看不出什么异样。
    “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家里也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招待……”
    程子琛的养母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干涩。
    “希望……您不要见怪。”
    “没关系，这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沈云复伸手端起水杯，指腹缓缓擦过杯壁凸起的印花纹路。
    “我只是见一见子琛而已……”
    蒸腾的热气在他的眼前织就薄雾，遮住了他眼底凝着的审视。
    “不会过多打扰你们的生活，用不着费太多心思准备招待。”
    他说着，放下了水杯，未饮半口的茶水在碰撞中溢出杯沿。
    “一杯普通的茶水就好。”
    杯底与茶几碰撞声惊得女人肩头一颤，男人紧随其后的话语更是令她的心脏咯噔一下。
    冷汗从她的额头滑落，垂下的眼睑掩不住眼底的惶然。
    “沈先生哪里的话，怎么会打扰呢……”
    沈云复整个人陷入沙发中，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明显的光影交界线，半阖的眼睑下，眸光如刀般缓慢刮过程子琛养母的脸。
    “你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好？”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就只是单纯地在关心对方的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