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祁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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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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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投下铜钱大的光斑。祁廿睁眼时,指尖先触到身侧被褥的余温,又蹭到一片冰凉的鳞片——封墨睡前明明是人形,此刻龙尾却从锦被下探出来,正绕着他手腕轻轻晃悠,鳞片在晨光里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又偷溜出来。”他屈指轻弹龙尾尖,那鳞片立刻像被烫到似的瑟缩了下,随即又固执地缠回来,尾尖还轻轻扫着他掌心。
枕边月白色衣袍叠得方方正正,鲛绡面料在晨色中流转着虹彩,祁廿指尖划过银线云纹,忽然想起昨夜三更灯下,封墨攥着绣绷别扭的模样——龙族修长的手指捏着比龙须还细的绣针,金瞳专注得几乎要瞪穿衣料,见他从药圃回来,立刻把绣绷藏到云纹屏风后,耳根却红得像熟透的荔枝。
“这针脚比周娘子的绣娘还细三分。”他故意扬起衣袍,内衬暗绣的避暑符咒在阳光下泛着淡金微光,“说吧,偷偷在藏书阁练了多少夜?我昨儿可看见砚台里的金线碎屑了。”
封墨翻了个身,把脸埋进雪狐皮枕头,声音闷闷的:“……顺手。”尾尖却卷过他的手,在掌心轻轻蹭了蹭,鳞片划过皮肤时带着微凉的痒意。
祁廿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自己第一次收到母亲缝的百家衣时,也是这样攥着衣角躲在药柜后,偷偷摸了一整夜。
也不知道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在灵雾村怎么样了。
后院传来龙血树苗抽条的轻响。祁廿推开雕着缠枝莲的檀木窗,晨雾里,封墨正站在两株老龙血树之间,指尖金光凝成细链,给新栽的幼苗编织灵力护罩。
朝阳穿过他发间琉璃般的龙角,在青石地上投下细碎光斑,玄色衣袍肩头被晨露沾湿,他却浑然不觉,专注得像在雕琢最珍贵的玉器。
“墨,”祁廿趴在窗沿喊,晨风掀起他月白色衣摆,“早饭想吃莲子羹还是茯苓糕?膳房新得了批九孔湘莲。”
封墨头也不回,龙尾却在空中画了个圈,尾尖水珠溅在窗台上:“莲子羹,多加糖。”
“又不是三岁幼龙。”祁廿笑着摇头,转身时瞥见枕边多了颗圆润的海珠——定是封墨趁他熟睡时放的,触手温润,里面还游着条寸许长的金光小龙,正甩着尾巴绕着海珠打转。
这是龙族特有的灵珠,据说只有对心尖上的人,才会送出蕴含自身本源灵力的信物。他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龙岛贵族以灵珠为聘,珠内小龙的形态,便是赠珠者最本源的模样。
但封墨却直接送了自己的护心鳞,祁廿摇头失笑。
朱雀大街的喧闹声渐渐漫进庭院。祁廿系着玉带走出院门时,正看见绸缎庄周娘子踮脚挂乞巧幡,七彩丝线在晨风中晃出虹影。
“祁掌柜快看!”周娘子眼尖地招手,手里举着一缕银丝,“这是我新染的”银河水”。”
他笑着走近,忽然瞥见柜台下的紫檀匣——正是昨日周娘子说藏着封墨新袍的地方。匣盖缝隙漏出一角玄色衣料,金线绣的并蒂莲纹在阴影里泛着微光。
“龙君昨儿来取衣裳时,”周娘子忽然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非要亲自绣领口的暗纹,说要绣你上次在药圃画的那种”三瓣梅”,我瞧着针脚哟,比绣花针还密。”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阿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竹篮里的凤仙花撒了一路:“廿爹爹!龙君哥哥在糖画摊那儿呢!”
小丫头拽着他就往街角跑,发绳上的七彩琉璃珠撞得叮当作响,“他跟老爷爷说要做会发光的龙,还说要尾巴尖带银鳞的!”
转角处,封墨正站在青石板前,玄色衣袍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白胡子糖画摊主拿着铜勺,正往石板上浇着琥珀色的糖汁,一条栩栩如生的龙渐渐成型。
“龙须要七根,”封墨指着石板,金瞳映着糖汁的光泽,“尾尖分三叉,银箔要嵌在第四片鳞上——他上次说喜欢那个位置。”
祁廿躲在墙后偷听,忽然想起三年前刚穿来时,在现代便利店看见的情侣:男生红着脸跟店员说“要最甜的草莓蛋糕,她喜欢上面的糖霜”。那时他只觉得肉麻,此刻却觉得心口像被温水泡着,连呼吸都带着甜味。
“给。”封墨转身时,手里多了条糖龙,尾巴尖果然嵌着片指甲盖大的银箔,“尝尝。”
糖丝粘在祁廿指尖,他刚要舔掉,封墨却忽然握住他的手腕,低头将糖丝含进嘴里。温热的触感让祁廿脸颊发烫,糖龙在掌心渐渐融化,甜香混着冷松气息,竟比记忆里任何甜品都要美味。他看见封墨耳尖泛起细碎的银鳞,像撒了把碎钻。
“幼稚。”封墨松开手,转身就走,龙尾却悄悄从衣摆下探出来,卷住他的手腕往夜市方向带。街边忽然跑过几个举着莲花灯的小修士,灯影落在封墨金瞳里,碎成点点波光。
祁廿望着他僵硬的背影笑出声,故意把糖龙举到他面前:“龙君大人,分你一半?”
“…没兴趣。”封墨嘴上说着,尾巴却卷得更紧,指腹在他手腕内侧轻轻蹭了蹭。路过胭脂铺时,祁廿瞥见橱窗里的螺子黛,忽然想起现代女友节时,同事收到的口红礼盒。
“墨,”他忽然停下脚步,“你要不要试试那个…眉黛?”
封墨脚步一顿,金瞳危险地眯起,尾尖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祁廿。”
“就试试嘛,”他笑得狡黠,拽着封墨往铺子里走,“上次阿圆说你化龙时眉毛像墨画的,肯定适合青雀黛…”话音未落,就被封墨打横抱起,惊得街边小贩们纷纷抬头。
“胡闹。”封墨抱着他腾空而起,风声灌进衣袍时,祁廿听见他在识海嘀咕,“回去给你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