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电影院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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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小阵平,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佐藤警官的眼神,好像在看渣男啊!”
萩原研二揽着松田阵平的肩膀,小声控诉道。
松田阵平白他一眼:“被误会也很正常啊!”
四处散发魅力的家伙,简直就是行走的狐狸精。
萩原研二从小到大就是个众星捧月的家伙,从小学开始,每每放学,鞋柜里就被塞满了情书,甚至割草的阿姨都给他过情书。
无一例外,萩原研二总是陪着笑脸拒绝。
那时,松田阵平就会毫不留情地调侃他:“hagi你不出道都可惜了。”
萩原研二则是笑着说:“真是的,小阵平又打趣我。”
“啊啊!小阵平,hagi不开心,要小阵平安慰。”
松田阵平打开招待室的门,毫不留情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给你一拳,要不要。”
萩原研二瑟缩脖子,笑着打趣:“小阵平你个暴力狂!”
走进去,等待室里除了他们外,还有两个人。
两人站的很远,一个身穿保洁服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另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拘谨的四处张望,见松田他们进来,都有些紧张。
几人谁也不搭理谁,空气中弥漫出尴尬的气息。
松田阵平朝两人看了一眼,那黑色制服的女人裹着一条青灰色的围脖,将头上的帽子拉的很低,他都要怀疑女人能不能看见前面。
相对比这位,另一个保洁阿姨就显得比较大胆,两只腿松散地搭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玩了几下,觉得无聊,看起了最新的舞台剧。
沉默了一会儿,保洁阿姨将手机关上,跛着脚去接了口水喝。
她朝另一端的女人看了一眼,拿出纸杯又倒了一杯给她端过去。
“喝点水吧,你出了很多汗,别紧张,我们现在只是嫌疑人,他们没证据就把我们放了。”
女人抬头,眼中带有期许,点了点头。
露出嘴巴,喝了两口。
“你们好,要喝些水吗?”保洁阿姨倒了两杯水朝松田他们走来,“他们调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喝点水吧,还热乎着。这房间里没空调,冷得很,喝点暖暖身子。”
“谢谢你,美丽的女士。”
“谢谢。”
“我叫萩原研二,这个是我的朋友松田二七。”
萩原研二介绍道。
“我是川谷戏水,在这干保洁的,那边那个叫雨结芽衣,是电影院的放映员,她胆子小,你们别介意。”
川谷戏水捧着自己的杯子,吐出一口热气:“你看这事闹的,有嫌疑没嫌疑的全被留在这,警察那边一直让等,也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死了就死了,弄出那么大动静,要不是还是家室和名声好呢。要是普通人,警察说不准装两下样子就草草结案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刚刚女人明显语气不对,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女人察觉到视线,赶忙解释:“小说上都是这么说的。”
几人坐下,女人沉默了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口袋里拿出几个五颜六色的棒棒糖。
“要吃点吗?”川谷戏水笑着道,“这人啊。在遇到麻烦事时吃点甜的,心情就好了。”
见两人迟疑了一会,女人继续说:“你们可别不信,虽说我只是个保洁员,阅历可是比你们多呢,你们看我这条腿,走起来一拐一拐的,当时受伤的时候,我难过了好一阵子呢。”
“想着要不然死了算了,但又不敢死,吃了好些甜的才缓过来,差点糖尿病。”
她总结:“所以说,吃甜食是有用的。”
以不容拒绝的口吻伸出手让他们挑选喜欢的糖。
松田阵平要了个草莓味的。
萩原研二要了个苹果的。
手里还剩下三颗芒果的。
她自己吃了一个,对上另一端坐着的女人的眼神,迟疑了一瞬,将糖都塞进手里。
随后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巧克力棒,扔给她。
“你吃这个吧。”
糖吃到一半,三人就聊起了家长里短,其实说话的只有萩原研二和川谷戏水,两人就像是知己一般,那话匣子打开了,怎么也合不住。
萩原研二说他有个喜欢的人,结果是个渣男把他给甩了。
川谷戏水露出难过的表情,和他一起诅咒渣男遭到报应。
“小伙子,你要不看看那姑娘怎么样?别看她比较胆小,但可是实打实的漂亮,你娶回家不吃亏的哦。”
萩原研二视线落在女人身上,川谷戏水来劲了,走上去掺和两人。
以强硬的力量拽着女人过来:“来来来,芽衣,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喜欢,我就给你做主了。你从小爹妈走的早,也没个亲朋联系,这些天只有你我相伴,我心疼你。要是在我死后,你有个伴,我也安心。”
雨结芽衣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女人,震惊的说不出话。
萩原研二打圆场说:“阿姨,这不是能强求的事情,而且我还忘不了我前男友,再说了您也看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
川谷戏水却不应:“芽衣,别肘,你看看喜不喜欢。”
雨结芽衣急眼了,打开她的手:“别肘?我有手有脚,懂乐器,会跳舞,就算干不了艺术,我还可以去当苦力,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别忘了,我和你一样,都是东大的学生。”
“东大出来有几个差的,再说了你和我非亲非故,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
川谷戏水的手发颤,一时说不出话。
雨结芽衣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怒视着面前的女人。
“是!你是大好人!我看你腿瘸了也是活该!”
“啪”的一巴掌落在雨结芽衣脸上,雨结芽衣愣了一瞬,知道自己失言,却没有道歉的意思,哼了一声,坐在自己位置上,一句话也不说。
川谷戏水却苦涩笑了,对着松田他们说:“让你们笑话了,只是年纪大了,死了就死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丫头,就想着死之前能给她找个倚仗,也好不让别人把她欺负了去。”
萩原研二刚想开口劝说,却被松田阵平拦下。
他摇了摇头。
拉着萩原研二到一旁:“阿姨,你冷静冷静,凡事也不急于一时。”
川谷戏水却摇头,始终没说话。
“小阵平,怎么了吗?”
松田阵平小声道:“刚刚两人语气那么亲昵,绝对是有私情,有猫腻。”
萩原研二也反应过来,只是点头。
又静寂了一会儿。
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警察。
川谷戏水握着发颤的手,久久不能回神,只是静静听着警官小姐的话。
“小刀岛川,男,38岁,是东姚戏剧院的一个舞者,毕业于东京大学舞蹈系,据他的导师名取次纲所说,男人在舞蹈学上天赋异禀,与他比肩的还有一位名叫川谷戏水的女人。两人被戏称为鸳鸯天才,势均力敌的两人本应是冉冉升起的明星,但大学毕业后,女人便没了信息,只剩下小刀岛川,他进入剧院,并得到录用,成为一名著名的舞者。”
等待室内,佐藤美和子拿着手机读着另一端同事发来的调查结果。
“明明有大好的未来,你为什么会做一个清洁工呢,川谷戏水小姐。”
那头发凌乱的中年女人瑟缩在那里,个子佝偻,神态萎靡,完全看不出是一个舞者。
女人听见警官小姐所说的事迹,有些怀念。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她攥紧手,深呼口气,做好了准备,像是提前知道这副场景一样。
她怒吼着,嘶哑的声音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偏离了原本的航线,放任那丝怒意卷起涛涛江海,是那样的歇斯底里,又是那样的无助悲痛。
“警察不是无所不能的吗?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查不到。”她说,“我猜你手机上面应该有我的体检报告吧,比如胫骨明显偏移无法进行大幅度运动之类的。”
“警官小姐,您看起来家里很富裕吧。一定没经历过所谓不公平吧。”
佐藤美和子被明晃晃的打量刺痛,不由瑟缩一瞬,又皱眉去看她,分明是转移话题,她想要打断女人接下来的话。
女人却站起来,那双浑浊的眼睛中蓄满不甘的哀伤,像极了无能狂怒。
她说:“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无论你如何努力,我的母亲也曾是一名舞者,但是她的膝关节损坏了,被打断的,当时天黑,又下了雨,我母亲躺在泥水和血污里,醒来后,她去报警,因为她说不出个所以然,警察那边也没有头绪,就草草结案。”
“过去没多久,她说不想活了,我们没当回事,只当她是冲昏了头所说的气话。某天,我像往常一样,去给她送饭,她跳楼了,当着我的面,风刮的我生疼,就像今天一样。”
“川谷小姐,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女人掀起裤子,露出小腿内侧那道狰狞的疤痕,膝盖处可以明显看见凸起的骨头。
“这世上总有些嫉妒他人的人,他们害怕别人成长起来,所有提前折了她们的羽翼。”
她叹了口气,眉间的愁绪久久不散。
“我和我母亲一样,都是被人生生打断了翅膀,不同的是,她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知道,所有我要把所有我经历的痛苦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你们已经查出来了吧。我就是凶手。”女人云淡风轻,好像谈及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开始我想要下毒的,可是我放弃了,您知道为什么吗?我不甘心,他毁了我,让我痛恨十几年,凭什么就那样简单的死掉,所以我毒晕了他,将他放在运送垃圾的箱子里,割了他的脚筋。”
等待室里的人都沉默了,为她感到惋惜,又觉得不值。
“你承认你犯下的罪了吗?”
女人微笑点头,目光扫视一圈,在某个地方停留两秒,闭上了眼睛。
她吼道:“我认罪!是我杀了他,但我从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那个恶魔不应该活在世上。”
她冲窗口跑去,霎时间玻璃碎了一地,松田阵平下意识拉住她。
他扒拉着窗棱,没有松开的意思。
一阵风呼啸而过,女人眉眼弯弯,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松田阵平不懂如何安慰她,只是死死拽住她,他觉得女人的做法很奇怪,又不知哪里奇怪。
他问她:“你难道不想要跳舞了吗?我认识不少人,你的腿说不定能治好?”
女人一愣,依旧笑着。
“不重要了。”
她伸出手,一点点掰开那环绕在掌心的手指。
“从我想要杀了那个男人的时候,我就已经不配再染指它了。”
手掌从手心滑落,松田阵平感觉有些麻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等待室的,亦或者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躺在卧室柔软的床上,他越想越不对劲。
第二天去东大舞蹈系询问了一些事。
而后在那天下午又去了那家电影院。
他找到了雨结芽衣,女人憔悴了不少,值班时昏昏欲睡。
他们找了个可以聊天的地方,点了杯咖啡。
“雨结芽衣,东大舞蹈系优秀学员,有望竞争下一届日本舞蹈论坛奖,同时擅长音乐,曾与藤峰有希子有过一段师生缘分。”
“同时还与川谷戏水有过一段竞争时期,期间混迹过酒吧,帮派,像极了不良少女,身上说不准会有纹身之类的。我说的没错吧,请问芽衣小姐,你为什么一直戴着围脖?”
雨结芽衣给松田阵平将糖给他:“你怀疑是我杀了男人,对吗?”
“茶水室里和小刀岛川聊天的……”
“是我。”雨结芽衣将脖颈上的围脖取下,露出那条黑色的图腾,一条极长的黑龙,黑色的瞳孔刻在她的脖颈。
“杀害他的是我。”
“我不明白你的动机是什么?”松田阵平询问道,“你和男人没有过节才对,还是说,你希望给川谷戏水解恨?”
雨结芽衣摸着杯沿,涟漪的灰色中映出她苦涩的笑:“松田先生你有爱人吗?”
松田点头。
“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包括我的前途和命。”女人说,“年幼孤单的经历使我不太懂爱,所以当我心动的时候,我自以为那是一股没来由的厌恶,我针锋相对,想要压倒她。”
“后来,我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的嘴唇蠕动两下,心凉了半截。
“她躺在那里,死了半颗心。我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将她被压垮的脊梁撑起,只能日复一日陪着她,她一开始不领情,打我,骂我,说不需要我可怜她。”
“她是那样坚强,又是那样无助,我的心好像在滴血,它在说,我爱她。所以,我向她表白了,我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拒绝了,那时我才知道,那场意外,杀死的不止是她,还有我。”
“我想杀了那场意外的始作俑者,但我不知道是谁,所以四处碰壁,一直循着少之又少的东西去找寻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半个月前,我找到了。”
“我找准了他每周会来这里看电影的习惯,提前布局,伪装成男人,拿出他为了名利,伤害同期的证据,他慌了。那杯加了料的饮料,他想也没想就喝了下去。等茶水间没人了,我换成川谷的样子,将他塞进箱子里,运到没人的地方。”
“你知道吗?当时他跪在我面前,想要让我饶他一命,我拒绝了。我挑了他的脚筋,慢慢折磨了他,而后又将他送了回去。我本来打算做完一起就这样去死的……”
松田阵平想到什么,接住她接下来的话:“当时走廊的监控显示经过了两个人,川谷并不是无辜者,她是你的帮凶。”
“哼——这件事是我逼迫她的,我强迫她面对自己的心魔,所以提出让她运输尸体。”她说,“川谷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躲不过去,打算去自首时,她拦住我,她说,我本来就乱成了一团,再遭些也无所谓,她替我担下了所有的罪。但是我不愿她那样做,所以我们约定,死后一定要见面。”
松田阵平心里不是滋味:“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至少先把川谷安息。”
“这样啊……祝你好运。”
松田阵平结账走了,并不打算揭发她。
女人孤零零坐在那里,单薄的像是枝头随意零落的枯叶。
川谷戏水安息没多久,新闻上播报了一个女人吊死在家中的照片。
松田阵平注意到,角落里的那张照片,川谷戏水和雨结芽衣相依坐在院中,看着落日,她们在笑。
他走到外面,接住飘起的落叶,远处燃起了火烧云,灰蒙蒙的云层下,那霞在攀升,将大地染成红色。
松田阵平拉了拉衣领,觉得有些冷。
叹息道:春天啊,快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