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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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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花山,山间终日云雾缭绕,峰峦相拥,形似白莲,故而得名。
    九重天雷齐齐劈下,年轻的道君端坐莲花山巅,周身金光萦绕,脚边一把断剑撑起不大不小的透明罩,一道道紫电撕开乌云径直而下,发出阵阵轰鸣。小道君双手合十,仍淡然处之,直至最后一劫破开这护盾,往眉心红痣刺去……
    凡人不知山巅状况,只能窥见山中云雾消散,白莲变翠莲。
    雷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李穗往远处高山望去:“噫!阿娘,你瞅那山顶是不是禿了一块啊?这雾散了咋头也光了?”
    “昨天晚上雷嫩大,大概是雷劈的……行了行了,快出发吧你这丫头!等会太阳大了晒死你!”
    “诶呀!我知道我知道,我走了!”
    李穗提着菜篮子往镇里赶去,一个没留神被一个不知什么东西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哪个有树生没树养的根子敢绊……”
    她爬起来回头一看却被眼前人型糊状物堵住了下面的话,秉持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把烧焦的人翻了个身,手指颤颤巍巍地探去对方的人中,幸好,还有气。
    她从一旁的菜篮子里拿出手帕去擦那人的脸,殊不知一根因缘线就此绕在二人小指……
    李穗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五官周正精致,一字眉如画上去般,眉心一点红痣金光若隐若现,显慈悲本色,鼻子挺立得恰到好处,双唇饱满不似薄情负心人。他脸上灰烬没擦干净,却平添几许破碎感。
    噫!这娃儿长得是真排场啊!可不能叫什么牙婆子拖去卖了!
    她咽了咽口水,刚要蹲下扛着美人走,站起身却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的事物都开始扭曲了,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虚劳,结果发现自己腿脚骤然离地,大地缩小,河如丝带村似豆,稻田一块块得就跟绿豆糕。
    渡劫过后,本应身体轻盈,鹤墟却感觉异常沉重,心道不好,猛然睁眼发现幸好只是自己身上趴着一女子,刚松下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不对,哪来的女子?!
    想都不用想,那女子正是李穗。李穗醒得比鹤墟要早一点,但是她发现自己正趴在俊俏少年郎身上,以为自己在与周公相会,又睡了回去,嘴唇由于力的挤压而微微张开,导致口水流了身下人一胸襟。
    鹤墟嘴角抽搐,压抑着心中的那股嫌弃,本想慢慢挪动想从李穗身下溜走,却不料撤离速度还是根据本心加速,让这姑娘与大地母亲抱了个满怀。
    虽然面部未出血,但猛地一击让李穗疼得够呛,她弓腰爬起,手捂鼻子嗷嗷叫唤:“疼疼疼!”
    “没事吧姑娘。”鹤墟凑上前来关切道。
    “没事没事……”李穗嘴巴上是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想:让你磕一下就知道有事没事了。
    “实在抱歉。”鹤墟扶人起来,声音里全是愧疚。
    李穗起身后,抬头打量起周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死胡同,两处墙壁缝隙青苔横生,环境幽静无人声,只闻几声乌鸦啼哭,猝然来到陌生环境,恐惧从她疼痛的鼻尖蔓延至五脏六腑。
    “啪”的一声,她立马甩开身旁男人的手,紧张道:“啊……多谢,那那我先告,告辞了。”
    说罢,她转身快速离去,仿若身后有狼豺虎豹。
    方才那个人身体冷硬如石,手掌触感冰凉,况且怎么会有人能做到一下子就从人身下撤离,小巷阴冷,怕不是刚死的厉鬼……
    李穗气喘吁吁地跑出胡同,街上却不见人影,河岸杨柳依依,鸦翎从屋檐掠过飘至李穗脚边,平添几分恐怖。
    “铮!”似有剑鸣。
    李穗回头看去,只见男人不紧不慢地从幽深的巷子走出,灰烬在他脸上不再是破碎的代名词,而更像是阎王的催命符。
    李穗欲哭无泪,早不知道她就不凑这热闹了,果然长得好看的都有毒!
    她左顾右盼,街上空无一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立马下跪求饶,苍蝇搓手:“大哥,您您您行行好吧!我我这辈子没错过什么坏事,就就最多就拿小鞭炮炸炸狗盆……大哥我错了!我我也不应该看蚂蚁搬家故意往他们路上浇水的!呜呜呜,放过我吧!”
    在鹤墟指尖触碰到她的瞬间,眼泪瞬间从眼眶里飙出,她看不清眼前人的神情,只是一味地求饶认错:“呜呜呜,我也不应该往俺爹饭里埋辣椒,不该把身上的泥搓成球当糖豆唬表弟吃,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得几乎要断气,鼻涕把鼻子堵住吸不进气来,嘴巴叽里呱啦地也呼不出气去,憋得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想她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手,冰冷的手,无数双冰冷的手,它们从阴冷的深渊探出,指尖竟生着一张獠牙小嘴,它们撕咬着少女的衣摆,想与少女共赴永夜。
    “救救我救救我……”
    李穗的头在枕上左摇右晃,嘴里呼救不止,不知是手在求救,还是她在求救了:“救救我!”
    李穗陡然惊醒,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又见窗外残月如血,狂风忽至,吹得窗户吱呀作响。
    她拽紧被角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牙齿上下打颤磨着指甲,冷汗浸湿后背衣衫,她思来想去都是那个美艳男鬼的锅!是了,怎么会有人焦成那样还能活着呢?
    但她又不敢贸然离开房间,这地方邪得狠,天知道会碰到什么鬼东西!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木门被人推开,声音如催命厉鬼。
    “姑娘,你醒了?要不要来碗……”
    “啊——!我我不想死啊!”
    鹤墟见李穗实在害怕,便把端来的面放在了茶几上:“好好好,我不过去,饿了记得吃。我没有恶意。”
    等人走后,李穗才从床上爬起来,战战兢兢地挪到茶几边,肚子“嘟噜”一叫,面香钻进她的鼻孔,勾得她直咽口水。饿一天了,不管了!她抄起筷子就是吃,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吃饱喝足后,她冷静了下来,开始巡视四周:房梁布满蛛网,窗户和地上也全是灰尘,一看就是许久未住过人。思索片刻,她将发间木簪拔下藏进衣袖,这木簪可是桃木所制作,也不知能不能管用。
    举着蜡烛,她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客栈漆黑一片,地上的脚印通往隔壁房间。
    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里很不对劲,像是志怪小说的鬼客栈。而刚才那个男鬼,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但总归小心为上。
    倏地,眼前不远处幽冷的蓝光闪过,李穗眨眨眼,又向栅栏外看去,一道白色身影猛地朝她袭来,铜盆哐当落地。
    “姑娘姑娘,您没事吧?”等她再次睁眼,客栈灯火通明,店小二一脸忧色。
    “我,我没事。”她晃晃脑袋,她之前难不成是在梦游?
    “小二,隔壁住着……”她话还没问完,便被店小二回了去。
    “隔壁?隔壁住着的公子不是同姑娘一起的吗?当时你晕倒了,是他把你抱回来的。”
    “这样吗……”
    “诶呦,姑娘你的脚!小的去给您拿药!”
    小二刚说完,李穗的脚背就传来灼伤痛感,疼得她倒吸几口凉气:“嘶——”
    她再低头看去鞋子竟被掉落的蜡烛烫了个洞,露出通红的肌肤。
    她立即缩回脚,抱起左脚呼呼,等她再抬头,却发现四周黑得可怕,不见小二的踪迹,却见玉面道君。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鹤墟朝她挥挥手,左手指尖的道符还未烧尽。
    “我有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穗蹙眉问道,她放下脚,紧紧攥着袖中的木簪。
    哪有鬼左脑攻击右脑,自己捏符解决自己的,如此看来眼前要当是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姑娘不必紧张,在下是莲花道馆的道人,道号鹤墟,”鹤墟作揖道,从袖中取出一卷纸递给李穗,“这是我的度牒。”
    李穗不识字,但见度牒像模像样,便信了五六分:“可我从未听闻有什么莲花道馆啊。”
    “莲花山终日云气环绕,我们道馆藏于云雾之间,鲜有人知。若姑娘还不信,我记得三四十年前,有一少年困于浓雾两日未得出,碰巧我去河谷取水遇见他,给他指了指方向,他……”
    “那人可是姓李?”李穗询问道,她爹醉酒后经常讲进山遇神仙的事。
    “好像是叫李大耕。”
    在大家流行叫铁柱大牛的时代,李穗他爹叫大耕,这下李穗不得不信了。
    “道长,我信你。你现在快给我说说,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吧!”李穗捂着脚,一蹦一跳地回房。
    鹤墟赶忙上去扶她,将她送去床榻上,从袍袖中取出药膏。
    “道长,你这袖里是什么构造啊,还能藏东西,”李穗好奇道,“没事没事,先说说我们这是在哪啊?”
    “我们现在应该身处万法地界,天书记载:”混沌初开,天地未分,盘古开天辟地,三界初建……人族苦仙魔劳役许久,人皇伏羲氏带领人族划界而出”,也就是我们一直生存的伏羲界。”共工怒处不周山,天塌地陷,女娲携灵石补天”,伏羲界仍有裂缝,家父一时不察落入伏羲界,今我破玄仙境为金仙,引来天雷,被伏羲天道察觉复位,却不知怎的跟来了一个你。”
    “那这里是仙界吗,怎么跟阴曹地府一样。”李穗脱下鞋袜,轻柔地将药膏抹于脚背。
    “不知,我观察过此地,阴煞汇聚于此,怨气冲天……”
    “不是那我们快跑吧!”李穗一听,立马慌了,正要起身却被鹤墟摁住。
    “无事,这些怨灵对你似乎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李穗想到梦中那些可怖的手:“道长,你是不是对恶意一词有什么误解。”
    “或许你我联手能化解此方怨气。”
    “道长,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李穗拒绝鹤墟的建议。
    “他们是你的族人,人皇伏羲并未带走全部凡人,一部分人舍不得离开家园便留了下来,”鹤墟表情陈恳,“若他们怨气不消,迟早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结局。”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谁叫……”李穗刚想责怪,窗外一阵妖风让她软了语气,“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怎么帮啊。”
    “好哥哥,我只有一条命啊。”李穗欲哭无泪,这个慷他人之慨的狗屁圣父!
    鹤墟看出来李穗的不乐意,叹了口气:“算了,既然姑娘不愿意,我也不强人所难。先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再找找出去的法子。”
    他转身离去,眸里闪过一丝阴鸷,胆小如鼠……
    “哎!这算是什么事啊!”门合上后,李穗感叹道。
    “嘟嘟嘟……”
    沉睡中,一道敲门声把李穗吵醒了,她睡得迷糊:“谁啊?”
    无人应答,只是敲门声顿了顿,接着又响了起来。
    “敲敲敲,敲什么敲!”
    她醒得有些懵,昏昏沉沉地打开了房门,只见一只蜡烛,旁测放着沾满灰尘的玉壳药膏。
    摇曳的烛火直接把她吓清醒了,立马后退几步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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