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里这里！”姜乐悠在三里河村4组5号的门口挥了挥手，等宋闻璟走近了，他才发现宋闻璟身后哼哧哼哧还跟了个人，“早上的那个帅哥，你怎么也来了？”
    宋闻璟戴好手套不经意的说道：“新来的画像师，谈局让我带他来出现场。”
    姜乐悠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不经意盯向陶屿澈。
    “门口这些人怎么回事？”宋闻璟望向村子门口挤满的那一群人。
    “村里嘛，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的。我们拦也拦不住，就都赶过来看热闹了。”姜乐悠不满地瞪了一眼还在门口发表感言的孙才文。
    “那家伙就是报案人，说是早上过来送菜发现的。”
    陶屿澈看了一眼手舞足蹈的孙才文，径直跟着宋闻璟钻过警戒线走进屋子里。
    三里河村算得上是临南最棘手的一片城中村，因为涉及到三个片区，部门协作方面产生了一些分歧，整改的文件就迟迟发不下来。
    导致这一片区域无论是公共设施还是市政设备都落后得很，别说监控了，就连路灯都是坏的。本地的年轻人有了事业大多搬离了这里，剩下的零零散散十几户人家基本上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平日里没什么事情，茶余饭后出来扯扯东家长西家短，就这么一天一天地混混日子从那此去大太零碎的话语中可以得知，顾何芬于这个老太太茶话会有些脱节，她倒是很少参与到她们的聊人中，她的腿脚不太方便，外出得靠拐杖，也就很少出门。
    陶屿澈小心地越过物证科留在地上的固定线，细细打量着这间屋子。
    从进门可以一直看到底的房屋并不大，方方正正的格局要他来形容的话，更像是一个拼接起来的集装箱。
    大概四五十多平的空间隔出了一厨一卫后显得更加逼仄，尤其是剩下的空间还要摆上两张床，用灰蒙蒙的破布作为隔断，也就成功导致其中一张床就放在客厅里，进门就能看到。
    “人是倒在客厅里的吗？”陶屿澈蹲下来，看着固定线的位置出神，物证科画出来的形状有些奇怪，并不像是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这种房子哪有什么客厅。“宋闻璟指着被褥乱七八糟的床铺，“一厨一卫两间卧室，吃饭睡觉都在这一间，划分不了这么清楚。”
    “根据现场拍出来的照片来看是这样的。”宋闻璟蹲在一边，看着这边看的仔细的陶屿澈，这人第一次进现场倒也没有瞎逛瞎看，倒像是一个经历了很多次的现场老手。
    他深深怀疑陶屿澈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是一个值得深究的，可严局分明跟自己说的是陶屿澈是一个刚刚进入职场的菜鸡。
    莫不是严局框我？
    宋闻璟深陷怀疑想着等回局里他要去跟严局探讨一下陶屿澈的身份。
    他把手机递给陶屿澈，“从床上翻下来的人顶多是胳膊肘撑着地面，她的五指看起来都在用力，像是在往前爬。”
    “不是，老大，她还有一只手捂着肚子呢，不会是吃坏肚子什么的吧？我们也不能什么都往刑事案件上想吧。”苏怀阳凑过去欠揍地问。
    陶屿澈接过把手机上的照片放大看了看几处细节，直接否定：“不可能。”
    苏怀阳一句话没跟上，被陶屿澈反驳得有些没面子，“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啊，我还说是食物中毒呢。就她这动作，就这。。。捂着肚子，不像吗？”
    “正常人在吃坏肚子的时候，顶多会蜷缩起来。”陶屿澈耐着性子分析，“像这样往前爬的，除掉腿脚不便，还有一种可能，她在逃命。”
    宋闻璟看了陶屿澈一眼，他俩这是想到一块去了，并且陶屿澈加以分析后还提出了新的见解。
    宋闻璟不得不认同陶屿澈是真的聪明，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纯良。
    宋闻璟的目光太过炽热，陶屿澈不自觉地挪开视线，站起来拍了拍衣摆并不存在的灰尘，又去观察其他物件。
    “家属联系上没有，什么时候到？”宋闻璟收回视线，给手机摁了锁屏。
    “还没呢，孙才文给她丈夫打电话没通。“苏怀阳挠了挠头，“门口的老太太让我们去边上的棋牌室找。”
    “她没有孩子吗？”
    “没人知道她小孩的手机号，好像在外面工作，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行，你先带人把她丈夫找到。“宋闻璟捏了捏眉心，“这个家庭是真能分裂啊，每个人都在各干各的。”
    “好嘞！“苏怀阳想了想又问，“老大，那陶屿澈去做什么啊？”
    “让你去找人就去找人，哪来这么多话？”
    苏怀阳自知说错话了，立马脚下开溜“我这就去。”
    孙才文被两个小警察架上警车满脸都写着抗拒，这种抗拒一直持续到他被带到询问室里。
    很明显，这个看起来有社交牛逼症的报案人更喜欢当一个乡村演说家，而不是像囚犯一般被带到管理局里。
    孙才文在询问室里坐立不安，火气蹭蹭往上冒，冲着监控大喊：“我说你们凭啥抓我呀！我还没跟人老太太说完呢！回头人家怎么看我！”
    “有没有人啊！人都死了吗？”
    喊了半天还是没有工作人员进来。
    孙才文索性一脚踩到桌子上，冲着监控挥空拳：“警察就能乱抓人了吗？了不起？”
    “出来个人啊！搞什么东西！”
    镀膜单反玻璃那边刚调试好设备的同事看着孙才文的行为直皱眉。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一进来就这么张牙舞爪的，他看上去完全像一个过来干架的乡野莽夫。
    小警察默默祈祷一会老大来审问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和人打起来，不然他们都来不及冲进去阻拦，回头老大又背上一个处分。
    宋闻璟看着跟到审讯室的陶屿澈，想着在人面前展示一番他身为队长的厉害，就将人安置在了小警察身边了。
    “你今天第一次来队里，有些东西不是很了解就先在外面看着熟悉一下办案流程。”
    对于审犯人陶屿澈确实也觉得自己不太是行家，索性就点头在审讯室外找来了一把凳子做好。
    看着人不争不抢，话也少的不行，宋闻璟难得心安了。
    毕竟陶屿澈的温良不知比队里那些皮的不知深浅的警察好上多少。
    推门进去，宋闻璟正对上孙才文踩在桌子上张扬跋扈的脸，眉头一皱：“你干什么？”
    孙才文被这么一吼心里直打退堂鼓，原本他以为会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进来安抚一下他的情绪，他还能在人家面前扬眉吐气掰扯几句，万万没想到进来的是个人高马大的队长，他只觉得满腔扬武扬威无处释放，悻悻然从桌子上下来。
    “什么干什么？我又没杀人放火，把我关这来干啥玩意？”孙才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见对面的队长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孙才文琢磨不出味儿来，多少有些底气不足：“你们要是严刑逼供的话，小心……小心我告你们啊！”
    宋闻璟轻哼一声，“你是报案人，问你几个问题不违法吧？”
    “违法不违法你心里不清楚啊？我都在这里待这么久了也没见着个人。”孙才文翻了个白眼，看到宋闻璟有所动作后紧张地缩了缩脖子。
    其实宋闻璟也没有做些什么。
    他只是直接走到孙才文面前的桌子，随便掸了掸上面的脚印，满不在乎地靠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听审室的同事只看到了老大的不拘小节，在孙才文看来却是满满的压迫感。“我先声明啊，这事和我没关系！”
    “行，先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宋闻璟一手往后撑在桌面上，观察着孙才文每一处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得孙才文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骨气都被他消磨殆尽。
    “就个死老太婆嘛……还能看到些什么。”孙才文瞪着宋闻璟。
    “时间，地点？”宋闻璟看了一会儿孙才文的表情，突然冒出一句话，“你这样算私闯民宅吧，女主人惨死家中，男主人电话不通，谁能证明你是清清白白的？”
    “你别瞎说啊！我就是去送菜的！”孙才文完全经不起吓唬，被宋闻璟一激立马反驳，“这一大早的我还嫌晦气呢！推门进去就看到顾何芬躺地上了，给我都整不会了！”
    “早上几点的事情？”
    “六七点吧。。。。。。六点，六点多！”孙才文琢磨了一下也推不出个准确时间来，“差不多就这个时间段吧，反正天还没完全亮呢。”
    “六点去邻居家串门？”宋闻璟重复了一遍。
    孙才文脖子一横，坚持自己的说法：“对啊，小伙子没在农村待过，不知道早上卖菜要赶早吧！刚摘的新鲜的就送去了，剩下的回头再拿出去卖掉。”
    “照你的说法，早上六点去邻居家送菜，恰好赶上顾何芬横死家中，那你为什么第一时间不报案。我们值班室的同事直到八点半才接到报案电话。这期间你去做什么了？”
    “这不是早上黑灯瞎火的没看清，回家想了想不对劲，又去她家看了一眼这才报的警。”孙才文的眼神往下瞟了瞟，很快又强硬起来，“不是，我报案就报案，挑个时间还违法吗！”
    “你撒谎。”宋闻璟自动过滤掉孙才文的虚张声势，看着他的眼神愈发冷冽，“这个点天都还没亮，你能看清地上躺着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