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也没在公馆待几天，秦臻的假休了一半就回公司去了。
    楚泽北中途给他来了电话，说朋友的朋友是开发新型医疗设备的，用于早期癌症筛查，最近在拉投资。
    “那你找我干嘛？”秦臻站在露台吐了一口烟，屈指弹了弹烟灰。
    “什么呀，我之前项目他帮了点忙，现在人家开口，我不好拒绝，当还他个人情，不过我又不是干风投的。”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是让我帮你还人情啊？”秦臻笑出声，“你不得给我点好处？”
    “咱们兄弟俩算那么清干什么？”楚泽北也笑，似乎是在考虑，“这样吧，年后那个国际拍卖会，你挑。”
    “啧。”明显不满意。
    楚泽北知道他是故意的，笑骂：“去你的！抽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行，反正人家也就让我帮他朋友引荐引荐，结果怎么着就看他朋友自己的本事了。”
    秦臻想了想，说行吧，卖你个面子，让他们把资料准备好，他们先评估一下，可以的话过两天到他公司面谈。
    刚挂了电话就看见林亦柯过来了，盯着他手里忽明忽暗的火光看。
    “会抽吗？”秦臻察觉到他的视线，吐了个烟圈。
    看见林亦柯摇头，他挑了挑眉，“这么乖啊。”
    把夹烟的手凑到林亦柯跟前，笑了笑：“要不要试试？”
    这是林亦柯第一次看见秦臻抽烟，从前只是偶尔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知道秦臻不是个有烟瘾的人。
    身后昏暗的灯光映衬到两个人的身上，林亦柯站在他身旁侧头看他。
    秦臻半边脸都隐在黑暗里，不笑的时候格外冷淡，能给人拒之千里，笑起来又是漫不经心的浪子模样，关系亲密得像认识多年的好友。
    透过睡衣的领口，里面能看见半个小时前他们做爱留下的痕迹。
    林亦柯垂眸看着一点点往上烧的火星，俯身启唇。
    秦臻却突然收回了手，嘴角勾起来：“吸烟有害健康。”
    剩下的烟也没抽，被按在了铺满细砂的烟灰缸里。
    
    几天后。
    秦臻的车拐了个弯把林亦柯送回家，得了个温柔的离别吻就接着去了公司。
    对方公司的代表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叫李睿。光是提案秦臻和几个高层就听了几个小时。
    方案着重展示他们的新型医疗设备在技术、功能、性能或成本等方面的创新性，说自己的产品相比市场上现有的解决方案具有明显的优势，并能够满足市场需求。
    秦臻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他们说完了他们产品的市场潜力和商业模式。
    “我打断一下，据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你们公司还只是个初创企业，你们的竞争对手比你们更先一步占据了市场。”
    李睿听见秦臻的提问似乎有点激动：“是的，可是我们的产品就像我一开始说的，比他们的产品更具有创新性。”
    “可是就目前来看，贵司产品技术验证的数据、实验室测试结果、原型开发进展情况这些，我觉得并没有很出彩。”有个高层出声了，他手里翻着对方给的纸质材料。
    李睿刚要开口，秦臻给高层使了个眼色：“请你们接着说吧。”
    李睿顿了两秒，紧接着阐述，只是似乎没有一开始亢奋了。
    他用自认为准备充分的数据和信息来支持他们的商业提案，其中就包括技术验证数据、市场调研结果、财务预测、知识产权状况以及竞争分析等方面的信息。
    还介绍了他们的团队具有实现商业目标所需的技能、经验和动力，团队成员的专业背景、行业经验、创新能力以及对项目的承诺和热情。
    “我们绝对是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也有能力有效的执行商业计划。”很自信的结束语。
    接着就是秦臻这方的提问。
    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公司进行风险投资自然会关注投资对象的销售、营销策略、收入模式和成本结构等一系列的信息，不过对方公司的这个项目并没有让他们觉得这个商业模式是可持续的和有吸引力的。
    并且连清晰的退出政策都没有好好展示出来，可能的融资轮次，退出时机，退出渠道，都很模糊。
    而面对这一系列的提问，对方的表述也是含糊的，显然他们的准备并不充分。
    秦臻皱着眉头等他们说完，说实话，虽然是给楚泽北帮个小忙，但是他也确实希望自己能捕获到能力出彩的企业，不过还是让他失望了。
    这场面谈结束了。最后还是因为商业提案不够成熟且风险过高，秦臻的公司拒绝给他们融资。
    keira送他们出去，李睿离开会议室的时候突然面向秦臻：“你不觉得你太目中无人了吗，如果你没有你出生就有的资源，也不见得你还能坐在现在的这个位置。”
    其他人听见都是一惊，这个人到底是个死脑筋，想要在商场上有一席之地，最重要的就是看清自己所处的层级，位置低就要努力并且学会忍耐才能有往上走的机会。
    有的人已经暗自摇头了，虽然李睿确实努力，但是眼界太窄，能力并没有很出色，现在竟然还敢挑衅没能合作成功的合作伙伴，这种人是无法在商场上走太久的。
    秦臻倒是没有表现出生气，勾起唇角：“李总在来我们公司之前有向其他公司争取融资吗？”
    自然是没有的，他始终觉得自己的提案绝对能让秦臻满意，而且秦臻一旦同意这份提案，他根本就不需要其他融资了。
    “我们做VC的都知道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而李总你，却如此笃定我的公司会给你提供融资。你对你的产品很自信，但是我们更相信现有的数据。”
    “或许李总可以去听听其他公司给得意见，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们给贵司的结论是最客观的。”秦臻从椅子上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到李睿身边，脸上的笑意很浓，声线却冷冽，“至于你说的我出生就拥有的资源，我确实无法反驳，毕竟资源何尝不是发展的一项因素呢。”
    李睿带着人离开公司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有几个高层悄悄聚在一块，说这个人不行，拉投资失败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过他太过激了，就算我们给他融资了，最后的结果肯定也是亏损。
    
    林亦柯临近傍晚去了趟超市，手机正在回秦臻的消息，跟他说晚上吃什么，又问他几点过来。
    还没走到自家楼下，就看见那里停着一辆跑车。很奇怪，不过他们这个小区虽然比不上富人区，但是也还是有能买得起跑车的。
    林亦柯没在意，路过车子转身往楼里走。
    “林亦柯！”
    他回头，发现降下来的车窗后面是陈兆清的脸。
    林亦柯皱了眉，好像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了，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这么长时间没再碰到，还以为他死心了，怎么又出现了？
    “我在这等你好一会儿了，不打算让我上去坐坐？”
    林亦柯没理他，转身就走。
    “滴——”陈兆清连车都没下，长按喇叭，在安静的小区里格外刺耳。
    “你干什么！”林亦柯被吓了一下，回头看他，真是有病。
    “要么让我跟你上去，要么你上车。”
    林亦柯没动，陈兆清就继续按喇叭。
    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林亦柯径直走到驾驶座外居高临下地看他：“就在这说。”
    “怎么秦臻能去，我就不能去啊？”陈兆清笑得嘲讽。
    林亦柯愣了两秒，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锋利。
    陈兆清这段时间被其他事缠住手脚。他爸有意让他多接触公司，家里的那个私生子便明里暗里地给他使绊子。他前几个月搞砸了一个项目，最后是私生子给解决的，他爸可是好一顿夸。
    陈家的私生子陈卓润是他爸年轻时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陈卓润母亲去世了，他爸就觉得有愧，把孩子给接了回来。
    说是小三的孩子，结果年纪比陈兆清还大几个月，论起来陈兆清还要向他喊声哥。
    喊自然是不可能喊的。
    陈太太憋不下这口气，暗地里和她儿子陈兆清给他找罪受。
    之前一直挺老实的，陈兆清也就没在意。虽然是接回来了，但是他爸一直对他也不上心，陈兆清也觉得他没资格跟自己争家产。就是最近这几年的时间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开始抢他的风头，在公司也被他爸安排了不少工作。
    陈兆清自然忍不了自己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踩一头。
    这几个月陈兆清是又谈合作又拉项目的，总算觉得挽回了一些他掉在陈卓润面前的自尊。
    可是那人像毒蛇，表面看着弱不禁风的，靠得近点他都要觉得自己马上要命丧黄泉。
    于是陈兆清这自以为的自尊其实也没能挽回来多少，他想踩在私生子头上，可是私生子似乎看出他的愚钝，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陈兆清就更气了，但他家老子看着呢，他说到底也没法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