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寒冰盾挡下试管后，在江宇臣手里裂成了两半。
    在刀片非常接近江宇臣心口位置的时候，一枚银亮锋利的手术刀从他身后的墙打出来，打飞了要插在江宇臣心口的刀片。
    几乎是同时，另一枚手术刀飞了出来，拦住即将打在江宇臣身上的火球。
    木圻微笑着看向江宇臣身后扭曲的墙面：“来了？”
    江宇臣的胸膛剧烈起伏，他侧头望过去，那个人穿着合身的白大褂，带着金丝边框眼镜，气质矜贵清冷，目光浅淡地看向木圻。
    是云谦。
    “木圻先生是准备把揍死我家小宇臣吗？”他把扶起剧烈喘息的江宇臣扶起来，扫了一眼神志不清的秦扬和俞音，笑得温和可亲，“准备得那么充分，您是准备玩死他吗？”
    “您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木圻像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样气定神闲：“指挥中心把异端暴动处理好了？”
    江宇臣看向云谦。
    “不劳您费心了。”云谦微微一笑，掌心出现一枚扑克牌。他瞬间游走到木圻身后，用扑克牌抵住木圻的脖子，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你下放预言给他，不就是为了让他过来吗？”
    “你那么折磨他，不就是为了让他异化成为异端吗？”
    “我偏不会如你的愿。”
    木圻脖颈极致的后仰，扑克牌划过他的喉咙留下一道细长的伤口，渗出血迹来。就这样木圻还有心情调侃他：“我不该让你拥有记忆的，你变得好暴躁哦。”
    他的手贴着云谦的胳膊往下划，卡住云谦的胳膊，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没有机会反抗，往后一翻，云谦就像被逮捕的犯人一样被压住。
    云谦目光凌厉地用另一只手扯住木圻的小臂，往旁边一推，用手里的扑克牌直直地朝他眼睛探去。
    木圻握住云谦的手，行云流水地翻了个面，反手握住他的手，抵住云谦的下颌往下一划拉，顷刻间他的脖颈前就出现了一枚和木圻差不多长的伤口，鲜血急速地流出来。
    那一滴滴的血迹落下，滴在云谦洁白的白大褂上。
    “你还是那么有仇必报。”云谦盯着手上的血，无声笑了一下。
    江宇臣举着长剑挡在他面前，没多做什么停留就冲了上去。骨鞭和长剑撞击的一瞬间发出清脆激烈的碰撞声，江宇臣左腿后撤抵住墙，借力一跃而起，剑身直逼木圻的喉咙袭去。木圻轻笑着，手里出现一枚短刀匕首，垂眸毫不犹豫地刺向江宇臣的心脏。
    江宇臣眼一冷，长剑甩向半空中变成鞭子，缠上他的匕首。木圻不慌不忙地松开匕首，在它落地的同时抬起手，匕首又变成了古金鞭被他握在手中。
    木圻笑起来，他的手渐渐发力，将原本气势汹汹占据优势位的江宇臣逼得后退几步，他闪现来到他身后，抓住鞭子的另一端缠住江宇臣的脖颈，毫不犹豫地迅速收紧，微笑着道：“你平常不怎么用鞭子吧，虽然气势挺凶的，但手法已经暴露你的问题了。”
    “成长得真快，我已经开始期待你杀死我的那天了。”
    他神色未改，看着云谦，手指抵住下颌做思考状：“云谦啊……我记得不喜欢伤害普通人。”
    云谦冷着脸扔过去一枚手术刀：“你想做什么？”
    江宇臣目光凌厉地盯着从木圻袖口冒出来的傀儡丝线，这些丝线像针头一样扎入了俞音和秦扬的脖颈和四肢关节里，木圻手腕转动向下，慢条斯理地拨动缠在手指上的丝线，操纵着他们行动起来。江宇臣眼底波澜未起，他的手向上抬起，黑色半透明的丝线从手中倾泻而下，气势狠厉地冲过去缠住俞音和秦扬。
    两股丝线在室内快速穿梭交叉着，木圻勾起唇角：“这样才有趣。”
    俞音和秦扬垂着头站在中间，他们前进一步，江宇臣就会用力把傀儡丝往后扯，硬生生地将他们定在原地。木圻慢条斯理地十指紧扣，掌心合拢，俞音就像是得了指令一样手里拎着毒药试管甩向江宇臣。
    江宇臣侧身避开，他把长剑扔给云谦：“接着！”
    云谦接过之后，咬牙挥舞着长剑劈向木圻，试图斩断俞音和秦扬身上的傀儡丝，但这些傀儡丝的坚韧度已经像木圻一样强了，被他斩断的一瞬间，木圻轻挑了一下手指，斩断的傀儡丝又和他袖口新钻出来的续上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我的游戏里，无论怎样都必须死一个人。”木圻轻捻着手里的丝线，“你打算牺牲谁呢？”
    云谦挥舞着长剑打飞秦扬扔过来的火球，这种能力显然是威胁不到他的，但他还是避免不了的被俞音的毒药溅到了一点，手背上出现了一点腐蚀的迹象，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苍白。
    不光是他，秦扬的四肢关节上开始绽放玫瑰，身体俨然变成了玫瑰的容器，被迫用血肉来浇灌它。
    “游戏总有另一种玩法，不是吗？”江宇臣手腕向下按，傀儡丝严丝合缝地将俞音和秦扬的身体缠绕住，牢牢地把他们缠成了一个蛹。江宇臣缓缓抬起头，速度极快的瞬间移动到木圻身前，举起枪对准他的太阳穴。
    “比起杀死我们结束这个游戏，我觉得杀了你会是一个更快捷的解决方法。”他目光淡漠地把食指放在板机上。
    木圻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变深，漆黑平静的眸子竟然隐约生出一股江宇臣看不懂的、难以言喻的兴奋：“可以可以，来，你杀了我吧。”
    江宇臣却并未动，他食指在空中转动了一下，出现了一枚淡蓝色的手铐。他双手摁住木圻两侧的肩膀，顺着滑到大臂的位置，轻描淡写地往后一扯，“咔哒”一声，手铐下甩扣住了手腕。
    云谦被这个反转惊了一下，他恍惚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莫名松了一口气：“居然抓住他了……”
    半个小时后。
    审讯室的窗户外，宋时亦看了一眼坐在里面，一脸风轻云淡的木圻，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不是，你把他抓来了？！”
    “嗯。”江宇臣低着头用绷带包扎伤口，没有什么语气地问：“外面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宋时亦脸色凝重，“红色异端袭击了北区，那里几乎快要沦陷了。指挥中心已经派出了两支小队去抢救，但是依然不怎么乐观。”
    他看了一下手表：“我们可能要去支援一下他们了，刚刚传回来的伤亡数据太惨烈，大部分人都牺牲了，指挥位已经交给裴青枫，你跟我走一趟。”
    江宇臣瞧了一眼坐在审讯室里悠哉悠哉的木圻：“他怎么办？”这么一个堪比恐怖分子的人放在指挥中心简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的存在，不留一个重量级角色看着他，实在不安全。
    宋时亦斜眼和笑眯眯往这边看的木圻对视一眼，起了个鸡皮疙瘩：“裴青枫在的，再不济还有云谦，没多大问题。”
    江宇臣思考片刻，反正自己的手铐已经把他拷住，他就算真的要反也掀不起多大的破浪，便点头同意了。
    “对了，你刚才说……”宋时亦迟疑了一下，“你找到了秦扬和俞音，还把他们带回来了？”
    江宇臣点头道：“对，那小姑娘很聪明，抓她可费了我一番功夫，她已经暂时关起来，秦扬不知道感染了什么东西，送医疗室去了。”
    宋时亦忧心忡忡叹气：哎，这一天天的什么事啊都。”
    嘱咐完裴青枫剩下的事情，宋时亦便带着整队完毕的干员们走了，江宇臣跟在后面。毕竟他不是指挥中心的人，干员还是更多的会听宋时亦的话。
    车上，江宇臣突发奇想问宋时亦：“我记得你是技术部部长是吧，你近战怎么样？会打狙吗？”
    正在鼓捣电脑的宋时亦闻言，抬头露出一个憨厚老实的微笑：“你猜，我为什么带你来？”
    江宇臣：“……”
    合着他到哪都是免费劳动力是吧，免费加班还不给开工资。
    ——
    指挥部
    裴青枫走进去时，里面还坐着其他的指挥员，她到明来意后，之前坐在北区指挥位的那个年轻的指挥员让出位置给她，起身时他满头大汗的呢喃：“太奇怪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战术……”
    裴青枫有点疑惑，但在坐下看到了整个北区时局图之后便明白了过来。北区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异种，是拥有高级智慧的人形异端，凭现在这个局面，对面应该也是有一位对他们战术十分熟悉的人形异端在指挥战斗，这种情况下指挥部这边的情况就艰难了起来，几乎是被见招拆招，不断的有队员因此被抓或者死亡。
    异端没有感情，不会对队友的牺牲而感到痛苦，但是他们是会的，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的死亡而悲伤痛苦，这或许也是人类和异端的区别。
    目前能联系到的队员都是分散的，在被对方的战术打击过后大部分队员都走散了，当务之急她必须先把目前能联系上的队员集结起来。裴青枫和刚到c区的宋时亦的队伍联络上，在她的指挥下，江宇臣带人解决掉了最近的一批作乱的异种，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但裴青枫把时局图和所有无人机录像都看了一遍，都没看到任何二队队员们的影子，就好像他们凭空人间蒸发一样。
    之前还危机四伏的局面在裴青枫来了之后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对面一直在和指挥部这边博弈的异端“指挥”似乎放弃了和他们的对抗。裴青枫注视风平浪静的实时影像，视线一刻也不曾离开。
    “部长，这……”旁边的指挥员想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开口就被一阵尖声打断：“部长！！出事了！”
    “他们……他们……”跑上来的年轻干员红着眼眶，讲话都不利索了。
    “怎么了？”裴青枫皱着眉问，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发生什么了？”
    “您自己去看吧！”小干员急得快哭出来了。裴青枫静了一下，吩咐旁边的指挥员：“你先替我看着，我去看看，马上回来。”
    到了一楼大厅，裴青枫看到一大帮干员就像默哀一样齐刷刷低着头靠墙站成一排，有几个眼眶通红，还咬着牙。
    大厅中央歪东倒西的躺着受伤的干员，他们浑身血淋淋的，断了胳膊手脚，躺在担架上都在不停的流泪。裴青枫瞳孔急剧收缩，她看到离她最近的那个干员眼睛里浮现出一支正在盛开的玫瑰，她脑海里一下浮现出刚才在医疗室里，那个叫秦扬的干员跪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样子。
    难道……
    “报告！！c区爆发新的异端污染！！”
    “报告！！一队伤亡严重！！”
    “报告！！”
    源源不断的声音从裴青枫耳上的通讯器里传出来。
    裴青枫蹲下来，仔细端详着旁边靠着墙的干员。他是这群人中看起来伤得最严重的，脸上几乎全是”绽放”的玫瑰，眼底玫瑰花茂密得就像在花田里一样，胸前的工牌被血染得脏兮兮的。
    他睁开涣散的眼睛，眼神聚焦了好久才看向裴青枫，含糊不清地发出微弱的声音：“离我……远点……我不行了……”
    “我知道。”裴青枫目光平视他，“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咳咳……”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呕了滩黑血，看起来被污染得很严重了，“是……疯子小丑，她和走私犯……投放了……这个异端，他们……都被当成试验品了……”
    他眼帘垂落下去，刚刚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的人在此刻却落下眼泪来，他哽咽着说：“我尽力了……我没救回来他们……”
    他抓住裴青枫的袖子，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和脸上的血水混在一起滴落到地上，声音干哑破碎：“一定……要把他们……带回来……咳咳……”他眼底的玫瑰在他说话的功夫已经突破了眼球钻出来，绽放得绚烂又夺目。
    “玫瑰污染以我们目前的医疗水平解决不了。”云谦抱着平板从楼上走下来，“不杀死他们，接下来他们就会变成和那些东西一样的异端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裴青枫轻声问。
    “暂时没有。”他苦笑一声，“到最后还是让他得逞了。”
    裴青枫面前的人忽然痉挛了一下，手臂上所有的纹路都在涌动聚拢，青筋暴起，止不住的颤抖，几乎是在央求江宇臣：“杀了我……我不想……变成异端……”
    “杀了我……”
    “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