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寒，喏。”柳清寒正低头用老Q给的手表看学员们的实时影像，贺明章忽然拍了拍他。
    “嗯？什么？”柳清寒抬头。
    一张丑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牛头马面面具脸一下突过来，伴随着“嘿嘿嘿”的笑声。
    柳清寒：“……”
    后面的老Q也是同样的打扮，贝格尔也调整好面具的宽度戴上了。
    让他震惊的是，连江宇臣都戴上了这个丑出风格丑出水平的面具，这家伙那么入乡随俗吗？谁有那么大本事说服他？
    他嘴角抽了抽，感觉需要洗一下眼睛。
    “你们……额，这是谁选的面具？”他扶额，面对着贺明章递过来的面具有些犹豫。
    “我啊。”贺明章又对他“嘿嘿”一笑，“恐怖分子嘛，要应景一点，不然你想套黑丝吗”
    柳清寒强忍住想抽他一嘴巴子的冲动，反复在心里默念“自己人不能打”。
    他接过那个面具，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动作迅速地把面具套好。
    江宇臣弯着眼睛看他，被这样子他逗乐了。
    “下次采购让贝格尔去。”柳清寒把手表关上板正了坐姿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贺明章不服地反抗。
    大家默默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秦扬本来想好好和詹锦商量来着，奈何这家伙一上来就是一顿狂轰滥炸，秦扬只好端着枪和他对打。
    “麻蛋，别打了！”秦扬朝他吼。
    詹锦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根本听不见他说话。
    秦扬想起来洛年说要狙掉他，连忙抬起手做出了一个不要攻击的手势，祈祷洛年能看到。
    打到最后两人都没子弹了，詹锦躺在地上喘着气道：“你刚刚说什么？”
    “去你妈的，死孙子。”秦扬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我想和你谈判。”
    “谈什么？”
    “你看现在，场上没剩多少人了，但是又有怪物又有恐怖分子的，还给我们安排了辅助人员，足以证明这场考核不简单，我想要不咱俩的队合并起来，一起去对付他们，不要在这互殴了。”
    詹锦没说话，半晌后幽幽开口：“你不怕我半路把你杀了？”
    “你别说，我还真考虑过，但是没关系，咱可以互相伤害。”秦扬漫不经心道。
    难怪这家伙连续两次大考都霸榜第一。詹锦想，这心胸是真挺宽广的。
    詹锦身上有一股魔力，无论多少次考试他都会心甘情愿地被他引诱成为他的矛。
    “行。”他站起身，朝地上躺着的秦扬伸出手。秦扬顺势拉住他的手站起来，两个队长简单地交流了一下信息后，秦扬问他：“你还剩多少队员？”
    “算上我四个，有一个被你们狙掉了。”詹锦回答。“你们……”他刚想说话就顿住了，两人同时想起某个被自己炸死的人。
    秦扬扯了扯嘴角：“不管了，叫上你剩下的队员去那边山上，和我们汇合。”
    “好。”詹锦点点头，去叫自己的队员了。
    秦扬四处观察了一下，总感觉空气里似乎有股臭味，一种难以形容的恶臭，但他没放在心上，觉得可能因为是在野外才会有这种味道。
    他背着枪，原路返回了洛年那边。
    洛年皱着眉，看到秦扬从那边走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要知道，刚刚已经好几次看詹锦乱来，洛年是真的准备狙掉他了。他是知道这家伙的，做事有些偏激不说，还总是喜欢强攻。
    又等了一会，秦扬才从那边上来。他向几人招招手：“搞定。”
    繁星不可思议地道：“队长，你居然把最难搞定的詹锦说服了？你怎么做的？”
    秦扬傲娇地抱着手：“就打架呗，把他打服了就愿意听我的了。”
    洛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秦扬赶紧对着他挤眉弄眼，暗示他别拆穿。
    詹锦不一会也到了，站在大石头旁喊了声：“秦扬。”
    “哟，来了。”秦扬回头冲他们招招手。
    詹锦身后站在一个omega，瘦瘦的一个小女孩，长发被裹成两个丸子，眸子是灰色的，有些怕生的样子，躲在詹锦身后露出半个脑袋。
    他的两边站着的一个alpha和omega，全部表情严肃地看着秦扬。
    不知道的以为是来打架的呢。
    秦扬哈哈地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别那么紧张，快过来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介绍一下，这是洛年，这是沈繁星，还有那个，叫做赛雅。”秦扬挨个把队员介绍了一遍。
    詹锦看着他没说话，他的队员们主动自我介绍。
    “我叫齐诺。”手上带着白手套的alpha轻声道。
    “我叫桑迟，她叫俞音。”詹锦右边的omega道，顺带着把那个小女孩也介绍了。俞音本来躲在詹锦后面，被詹锦安抚后乖乖坐到他身边了。
    “你好。”她细声细气地说。
    秦扬有些疑惑，这个女孩看起来不过8岁，不应该还在唱诗班吗。
    洛年扬扬下巴：“都到了，把你的计划仔细说说吧。”
    秦扬点头，看着众人：“综合我们两队的实际情况，我决定这样安排，詹锦，你带着你的队伍负责去找到辅助人员并且带回来，我和洛年他们去继续尝试联络其他队伍，尽量扩大我们的人数，一个小时后在实验楼门口集合，我们会提前做好防护装置。”
    詹锦点头：“好。”
    “你们路上如果碰到其他队伍，尽量试着能不能让他们加入，如果他们像你刚才一样要打的话就不用客气了。”秦扬笑眯眯地道。
    詹锦：“……”
    待詹锦走远后，洛年问他：“你是哪个班的？”
    “我主修战术，贝格尔教官班上的。”秦扬摩挲着下巴，“你呢？”
    “之前是江教官班上的，但他后来不带班了，就转去贺教官班上了。”洛年看着他，眼底带了点笑意，“你和詹锦……”
    秦扬不解，边走边问：“和他怎么了？”
    果然是个24k纯直男。
    洛年想了想，直截了当地说：“大家磕你和詹锦的磕疯了。我问了，是因为你和詹锦上次联考联手把大boss杀死，最后退场时你和他牵着手出来。”
    秦扬沉默片刻，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我俩都特么是aloha！”
    语兰看了一会星星，眯了一觉。他难得有那么放松的时刻，不用因为工作而烦恼，也不用随时面临着良心的谴责，心情格外放松，这简直就是带薪休假。
    外面真实的时间应该不是夜晚，他们才到这不到六个小时，彼时应该是太阳落山了。
    不知道那群小家伙到哪了。
    语兰抿抿嘴，微微弯了弯眼睛。
    “哥，找到了！”
    语兰回头一看，一个虎头虎脑的小alpha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一脸开心的对着他道。
    语兰一愣，然后笑着向他招招手。
    “你好漂亮啊。”小omega跑到假山下面，眼睛亮晶晶地看他。
    “啊？哈哈，是吗。”语兰被他这模样逗笑了，他撑着一块凸起的石头跳下来，抱住小omega：“你好啊，我是你们的辅助人员，我叫语兰。”
    小omega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我……我叫齐诺。”
    “你好。”詹锦牵着俞音走过来，礼貌地和他打招呼。
    俞音好奇地打量这个美丽温柔的omega，他实在太好看了，周身仿佛自带圣洁的光辉，令人移不开眼。
    “看来你是他们的领导者。”语兰语气轻松地松开齐诺，朝他们笑笑：“走吧，你们找到了我，我来帮助你们。”
    詹锦点点头，这过程有点过于顺利了，这位辅助人员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路上，齐诺忍不住问语兰：“您是我们的教官吗？我以前好像没见过您。”
    语兰一怔，然后温和地解释：“我……的确是你们的”教官”，新来的。你们不用太拘谨了，就叫我语兰就行了。”
    “语兰教官，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第二个那么好看的人。”齐诺手舞足蹈地比划。
    “是吗，哈哈。”语兰拨开前面挡路的树枝让他们四个先过去，“那第一个好看的是谁呀。”
    “是江教官，他也漂亮，他是蓝色的头发。”齐诺回忆着，“当时他教我们狙击，我是他班上的。”
    “他上课，真的，没有一分钟是浪费的，一节课下来全是干货，你稍微一走神就错过了精华。”
    “他笑起来还好，不笑时那双蓝色的眼睛盯着你，哎呦我去，吓死个人了。”他眉飞色舞地说着，似乎是回忆起被支配的恐惧，后怕似的抖了抖肩膀。
    语兰被他这说辞逗得合不拢嘴，没想到江博士在孩子们心中的形象，和柳上校已经不相上下了。
    他抹了抹齐诺的脑袋，弯着眼睛道：“江教官这么做，是想让你们以后能成为出色的人，你们一定要理解他。”
    “嗯嗯。”齐诺点点头。
    “……”语兰想叫一下詹锦，但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了，便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怎么了教官？”詹锦停下来回头看他。
    “边走边说。”语兰摆摆手，“抱歉问一下，我忘记你的名字了，可以再告诉我一次吗？”
    “詹锦。”詹锦和语兰深情款款的浅眸对上，脸上的冰冷神色快要破功。
    “好的，詹锦，可以告诉我现在场上的大致情况吗？”语兰表情严肃起来。
    “场上的伤亡我不太清楚，估计应该有一半了。我们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对付恐怖分子和抵御怪物的攻击。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有怪物出没，刚刚秦扬他们也碰上了。”詹锦冷静地移开视线，看着前方的小路。
    语兰想起来刚刚Q教官按下确定键的场景，有点想笑，但还是努力憋住了。他一脸严肃地听完詹锦的话，很配合地支着头苦恼：“怎么会有怪物呢。”
    逗小孩怎么会那么好玩。
    语兰一路上都在憋笑。
    不一会，他们绕过一座山，语兰看到一栋实验楼，一个少年抱着手站在门口，银白色的短发随风飘动着，远远望去，身姿挺拔不说，那种铺面而来的可靠稳重感才是最难得的。才十六七岁出头的小alpha，已经隐隐约约可见其未来几年的发展走向了。
    这个就是刚刚监控的实时影像里，让教官们讨论了半天的那个孩子。
    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稳重气质，和十八岁的柳清寒太像了。
    “把辅助人员带来了。”詹锦冲他招手。
    秦扬礼貌地对他微微弯腰：“您好。”
    “我叫语兰，不用和我客气，叫我名字就好。”语兰把他扶起来，忍不住照着他的面门一顿揉搓：“终于见到你了。”
    秦扬被他揉得有些晕乎乎的，想着他是辅助人员，也没多说什么。众人便进了实验大楼。
    赛雅和繁星盘着腿坐在地上，洛年站在他们前面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干什么。
    “阿年，他们来了。”秦扬冲他喊了一声。
    洛年回过头去，点点头：“快来。”
    语兰记得这个就是刚才单杀双头蛇的那个孩子，还是江博士带过的。
    几人围坐在一起，詹锦问秦扬：“我们任务完成了，你们呢。”
    “你秦哥办事还不放心？”秦扬骄傲地扬扬下巴，完全没有想起刚刚那些话，”我们联络了很多队伍，大部分愿意跟着我们走，只有少数一部分坚持要自己干。他们已经在医院附近准备着，等会只要我们的指令一发就会全部进攻。”
    “但是如果我们在医院附近发指令，不会打草惊蛇吗。”语兰提出了疑问。
    “没事，我有办法。”秦扬自信地笑了笑。
    柳清寒等人已经到废弃医院里坐等他们了，教官闲着无聊又让老Q打开电脑看实时影像。
    柳清寒注意到，现在地图上代表学员位置的圆点都在往医院附近汇集，但圆点的颜色一直都是绿色，没有人受击和阵亡，也就意味着不同队学员虽然打了照面但并没有开枪，绿色圆点越来越密集，几乎都集中到了医院外一千米的位置。
    这是要全体合作来歼灭我们啊。”柳清寒托着下巴想，“老Q，现在存活的学员有多少？”
    “28个。”老Q手指滑动了下控制区，能看到中间那块区域上和语兰坐在一块的一群小家伙。
    “应该是在商量怎么打我们。”贺明章盯着屏幕道。“可以啊。”他看到秦扬和洛年走出去，在一块山上的高地建防弹垒，位置选得也不错，看样子是在给狙击手准备的。
    “这地方易守难攻，不错，还真有些东西。”柳清寒点点头。
    贝格尔曼联骄傲：“那必须的，我带的人。”
    柳清寒勾着嘴角：“奇哥，趁他们还没汇聚在一起，去打掉一些。”
    奇越点头，把耳麦型通讯器戴在耳朵上里，背着MICROUZI从窗口翻了出去。
    “小宇臣，你去火力压制掩护他，他们人多，对我们有些不利。金悦，你也去，保证他们的弹药供给。
    江宇臣点点头，背上装备跟着江宇臣翻了出去。金悦转头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艾比顿。
    江宇臣找了一处隐蔽的斜坡，将枪架在好后趴下，掩护奇越潜入学员密集的包围圈。
    奇越眯起眼睛，慢慢靠近包围圈。他在一棵树下停下来，背靠树探头观察下情况，刚露头就和不远处银白色短发的少年对上视线。
    那少年迅速吹响口哨，尖锐的哨音响遍整个山头。
    “我靠！”
    柳清寒实时关注着这边的情况：“撤，他们快冲上来了。”
    为了照顾这群学员，开考前柳清寒就强调所有教官不许使用分化能力。所以面对一帮精英学员的火力压制，奇越一边找掩体躲避一边跑，场面堪称惨烈。
    奇越近战格斗是一把好手，但像这种偷袭只要失败就等于送了人头。虽然江宇臣及时拦住了离他近的几个学员的攻击，但奇越的手臂还是中了两枪。
    虽然是模拟的伤害，不会对现实有什么影响，但身处这个空间中时这个伤害还是会实实在在的作用在人身上。奇越疼得满头大汗，靠在山谷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喘气。
    江宇臣挑挑眉，对准单镜扣动扳机，又狙掉了两个学员。
    金悦已经过去把奇越拖走了。江宇臣的单镜视线转移，落在山间一颗大树下，那个同样用狙对着他的人。
    是那孩子。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子弹飞快冲过来，擦过他的手臂射在背后的树上，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圆孔。
    江宇臣拧着眉，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上面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擦痕，正在往外冒血。柳清寒看出江宇臣有些生气了，虽然目前不清楚他的实力，但还是怕他等会开大把这些学员全部送走，连忙敲了敲通讯器：“小宇臣，快回来，别和他对狙。”
    江宇臣沉默了会，收拾枪按照通讯器里柳清寒指示的路线返回医院。
    柳清寒难得地收起笑脸，“他们都那么认真，我们也不要放松了。”
    “贝格尔，综合他们的地图坐标，把最薄弱的突击口找出来。”
    “老Q，用系统在刚才贝格尔标红的位置装地雷。”
    “老贺，把秦扬狙了。”
    几位教官终于收起了笑脸，按照柳清寒刚刚的指示开始行动。
    除了柳清寒和江宇臣，这些教官已经在培育中心任职了很久，每年指挥中心总部都会对他们进行军事演习，但这次的情况确实比之前复杂了些。
    他能感觉到这些少年们的胜负欲。
    “我说，真的不能用分化能力吗，我受不了了。”奇越经金悦的分化能力治疗，已经缓了过来，“这帮小土匪，用分化能力把我往死里揍呢。”
    “我们被逼得用分化能力一样丢脸。”老Q叹了口气，“我们考核的一大目的也是为了激发他们的分化能力，没事的老奇，不丢人。”
    奇越无奈叹气。
    詹锦和桑迟开着装甲车从树林间穿过，绕到了医院边上的位置。车上的齐诺腰上挂着信号枪，只要他们拿下医院后方的位置，齐诺打信号枪，前方的学员们就会立刻冲下来开始冲锋。
    车上的俞音闭着眼感应了一会，开口道：“有地雷。”
    “数量多吗？”詹锦问。
    “很多，地上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了。”她灰色的双眸没有丝毫色彩，垂着眸轻声说。
    秦扬这家伙，布置战术时没发现有地雷吗。詹锦思考了一会儿，问桑迟：“能搞定吗？”
    “哥，你是说让我过去吗？”桑迟有些迟疑地问，担心詹锦是让他去扫雷。
    “嗯。”詹锦点头。
    “没问题。”桑迟开门走下去，他的分化能力是“闪现”，而且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眨眼间桑迟已经到了医院墙壁的窗台上，把身上的铁索解下来，用顶端的铁钩勾住窗台，拽住试了试稳定性，然后朝詹锦那边比了个“ok”，把铁索另一端扔过去给他们。
    詹锦接过铁索，将它绑在旁边插在地里的大石头上，几人顺着铁索向那边爬过去，顺着窗台向上爬到了房顶上。
    秦扬那边。
    “不是，怎么一直揪着我打啊。“秦扬气急败坏地骂着，翻来翻去找地方躲。
    语兰躲在斜坡后，看准时机拿起狙反击。“躲我后面来。”他冷声道。
    他的狙算不上多好，但在这里绰绰有余。
    秦扬松了口气，还好有语兰在这里，不然他真的要寄了。
    他烦躁地挠头：“每次都抓着我狙不好这点要整死我，烦死了。”
    语兰和对面对着干了会，那边终于消停了，两人坐在地上喘着气。
    秦扬用望远镜观察詹锦的情况。
    “詹锦他们怎么爬房梁上了，那地方容易被发现，打起来都没地方躲。”秦扬皱着眉。
    “他们应该是想在上面观察情况，就是上去的人有点多了，应该叫两个向医院中心点靠近。”语兰放下望远镜，“你真的该好好练一下你的狙了。”今天这情况如果不是他在，这小家伙真的就要被锁喉了。
    “啊哈哈。“秦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