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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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刘女士开始煮饭,我在一旁打下手,想要放假不挨骂,就得按时在厨房晃一圈,洗洗菜搭把手端个盘子,能避免很多争吵。
正当刘女士和我聊着楼上那家新娶的媳妇跟公公暧昧不清时,说到正关键处,门口传来声音,听那动静应该是我爸回来了。
陶先生一身书卷气,虽然人到中年,秃了头,头上顶个假发,啤酒肚凸起,撑着衬衫,但依旧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尽显东方男性的儒雅气质。
“吃饭了,爸。”我喊了他一句。
回来的正好,基本每次都能卡在饭点,虽说平时满嘴的敬岗爱业,但是这班是一点都加不得,准时下班回家干饭,怪不得刘女士那么多年都没发现他在外面成了另一个家。
饭菜上齐后饭桌上显得异常安静,我有点不习惯,于是打开话题,说道:“你们什么时候离婚?”
“……”
陶先生冷下脸瞪了我一眼,刘女士也斜了我一眼,我忘了中年人需要体面,于是赶紧补救道:“不急,你们慢慢考虑,毕竟我也大了,不用担心为了我继续过日子。”。
“你跟书船讲了这事?”陶先生问刘女士。
刘女士点点头:“讲了。孩子也大了,没必要再瞒下去了,我们娘俩过日子去了。”。
她看了看我,我回以坚定不移的眼神,妈,您放心,我绝对跟您,后妈会虐待原配的孩子这是家喻户晓的事,我才不跟他们。
接着她又道:“你跟唐梅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你们的孩子又还小,还在上小学吧。你想走就走吧,去照顾那个家庭,他们更需要你。”
这话不知道怎么就戳到了陶先生,他回道:“你是不是又跟书船乱说什么了?我陶近秋扪心自问并未亏待过你们,这个家也不是我想成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你跟你爸合伙陷害我父亲,要将他送进牢里,逼迫我娶你。如果不是你,我压根不会困在这个小地方碌碌无为过一辈子,毁了自己的人生。”
“你不要污蔑我们,这事与我们没有关系。”刘女士说完后掩面啜泣,伤心欲绝道:“夫妻那么多年,我到今天才彻底看透你。”
虽然不清楚事情原委,谁对谁错,但是你们俩个不要再吵了,一把年纪了,一个高血压一个糖尿病,气着身体咋办?我怒拍桌子而起,正欲发言。
陶先生和刘女士异口同声:“滚回你房间去!”
陶先生:“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刘女士:“回你房间,看你的书去,天天就知道玩,回家什么都不干,窝在房间一整天都不见出来几次。”
我错了,只能灰溜溜滚回房间。
回到房间后,又不怎么放心,于是留了条门缝,偷偷观察他们。
我走后他们继续吵架,争的陶先生脸红脖子粗,刘女士泪流满面。
这时候出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只能随时关注着不要让战况升级,以免给双方造成进一步伤害。
刘女士终于是心酸疲累,看着对面这个朝夕相处相伴了二十年的男人绝望了,再也没有力气去多做争执,于是朝陶先生说道:“你既然这般绝情,我跟儿子明天就搬走。”
等会,我们搬去哪?有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我东西还没收拾呢,那么多东西一个晚上哪里来得及搬走。
“你们要走就走,离开这个家。”陶先生手一挥,不再多说一句话,起身就走,去了客厅看电视。
夫妻多年,一点情面都不讲的吗?刘女士明显在气头上,也不劝劝。
没一会,就传来刘女士的呼唤声:“书船,出来把碗筷收拾一下。”
接到命令后我只能出来,望着一桌没怎么动的饭菜只想跟刘女士说“我还没吃完。”。
你们不吃,我还想吃,但这话说完肯定挨批,所以我只能沉默以对,被他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收拾完碗筷后,刘女士问我:“书船,你可别学你爸,忘恩负义……”
“等会,妈,别说了。”我阻止道,陶先生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耳朵竖起来听着,脸拉下来,电视声音都关小了。
“妈就你一个……”
“我知道,当年计划生育不让生第二个。”
“你要听话。”
“好好好。”
刘女士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问刘女士:“我们明天搬去哪?妈,你哪来的房子?”
据我所知,刘女士是没有房子的,外公过世后,房子都分给舅舅们了。
家里这套房子当年是贷款买的,陶先生防着老婆,落户给父母,每个月需偿还的贷款,就以赡养费的名义将钱打给他们,再由他们还给银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陶先生不赌博,没有欠下什么债务,这样离婚后刘女士不至于变成负债人。
一旦离婚,刘女士将除了我这个一餐能干两碗饭的儿子之外一无所有。
“搬去跟你顾叔住,刚好你跟阿焕也认识一下。”
“这……”不太好。
刘女士一脸要是被拒绝可就真的没法活的表情。
“这…太突然了。”
“没事,刚好也可以提前熟悉一下。”
赶鸭子上架也不问下鸭子的意见,为了不破坏刘女士人到中年焕发第二春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我只能生无可恋地回了房间。
凌晨一点多我还在吭哧吭哧地收拾东西,这也想带,那也想带,衣柜、书桌这种大件肯定搬不走,要带得找专门的公司搬运。
我环顾了一眼住了十几年的房间,舍是肯定舍不得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狠心的爸,绝情的妈,破碎的家庭,苦命的他。
收拾累了拿起杯子去客厅倒一杯水,看见陶先生躺在沙发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瑟瑟发抖,呼噜声震天响,刘女士房门紧闭,没让陶先生进去睡,看来是真生气了。
我看着陶先生,怎么说也父子十九年了,虽说跟我妈更亲,但跟他也是有感情的。
为了不把陶先生冻感冒了,我贡献出了我的备用被子,反正也带不走,便宜老父亲了。
一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后爸虐我,不给饭吃,后爸的儿子阿焕在一旁嘲笑,俩人一个一脸横肉,穷凶极恶,一个尖嘴猴腮,城府很深。
刘女士站在他们前面,目光看向我带着怜悯,一脸无助,不断劝道“你要听话,不然这个家容不下你。”
好好好,既然容不下我,我就去找亲爸,我狂奔而出,找到陶先生,正想要喊,却撞见陶先生已经成立了新家庭,带着妻儿在路边散步,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我失魂落魄离开,第二天由于没有钱吃饭只能去拾荒翻垃圾桶,翻垃圾又惹到了这片地区的拾荒地头蛇,这片垃圾都是他管,我抢了他的废品,要揍我一顿。
梦到这里我已经察觉到了我在做梦,实在吃不起饭我陶书船可以去卖身啊,虽不像老父亲那般多才多艺,但颇有姿色,找个富婆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我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后,我醒了过来,头昏脑涨。
天光大亮,没人吵我,昨天一切都像在做梦,仿佛家庭还是完整的,父母在家拌嘴,在外辛勤劳作,养育着我这个废物,直到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我打开窗户,往下一瞧,呦,货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