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竹青打记事起便知晓，自己是带着不详的。
    他克死了祖母，打压了父亲的产业，甚至截断了父母的感情。
    所以父母走了，他不怪他们；小伙伴们不愿意带他玩，他也不怨恨。
    -
    村里有个小孩，总是兴冲冲地来找他玩，“竹青竹青”地叫个没完。
    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靠近他，温暖他。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也是可以很快乐、可以笑的。
    ——前提是俞成文在的话。
    小孩的名字叫俞成文。
    <贰>
    竹青一举中了榜眼，一时间他的家中门庭若市。
    如果那座空荡荡的房子也可以称作家的话。
    那是村里的人第一次对他这么客气。
    但竹青还是在转身时听见村民中有人悄声议论。
    “他不过是个克死祖母的丧门星，老天怎会这般没眼，竟叫他中了榜眼。”
    “可不是吗。”
    忽然间欢喜又成了失落。
    于是他大发雷霆，赶走了所有的村民。
    -
    俞成文是很晚才到的，所以趴在墙上看竹青发火不过三句的程度。
    竹青好一会才瞧见他，余怒未消便厉声质问他：“你在那里做什么？”
    俞成文丝毫不被影响，声音自墙头传下来：“在想这屋子这么乱，我要扫多久。”
    竹青的怒气一下转为莫名其妙：“谁让你扫了？”
    “那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扫吧。”俞成文理所当然地说。
    <叁>
    为什么会喜欢上俞成文，其实竹青也说不清。
    但他记得他出发去京都那日，俞成文跟在马车后面跑了很久。
    久得好像会是永远。
    <肆>
    竹青赶到时，火已经烧到俞成文和俞鸿雁都失去意识了。
    竹青一下跪到了地上。
    此刻他终于感到，原来不属于自己的，不论再怎么努力，终也是得不到的。
    小时候是家的温暖，长大了是心上人的喜欢。
    终是不属于他的。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还是那么的痛呢？
    <伍>
    竹青疯了。
    在俞成文和俞鸿雁一起死后。
    他疯得再看不出有一丝中榜眼的样子，也记不得自己了。
    他的书童也走了。
    曾经对他由避之不及到巴结不及的人，又对他避之不及了。
    “他是自己克了自己了！”
    后来，大家都这样说。
    <陆>
    竹青死了。
    他在河边不慎跌落，又早痴傻到了不会水的地步，把自己给溺死了。
    但也无人哭。
    俞成文在的话或许是会哭的，可俞成文也早就死了。
    所以仍是一切照旧。
    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