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的这两天，张东宸玩得不亦乐乎。他整日像个小跟班，紧紧跟在小豆丁的身后，与一群孩子嬉笑玩闹，放鞭炮和烟花、剪窗花、扎灯笼，每次都是被孙耀扬催促好几次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哥哥回家学习写作业。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快乐的，张东宸沉浸其中，无忧无虑，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纯粹的快乐。
    后来，陈美玉回到明水县的当天，张东宸和孙耀扬也一同归来。三人兴致勃勃地前往县里的超市，购买了食材、零食和装饰用品。
    那年春节，他们三人一同度过。陈美玉和孙耀扬一起做了很多菜，张东宸负责打下手，三个人都很开心。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为寒冷的冬日也增添了许多温暖。
    零点前后孙耀扬带着张东宸去楼下放鞭炮和烟花，张东宸乐得上蹿下跳，陈美玉也裹着外套陪他们一起放，“哥哥以后每年我们都放烟花好不好？”
    “好啊！”
    “啊算了，估计回到京市就没有这条件了。”
    “那就去有条件的地方放，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满足七宝。”
    放完烟花回到房间，陈美玉找出了一个手机支架，提议照一张合影，两个孩子表示了同意。陈美玉和张东宸并肩坐在沙发上，孙耀扬则站在他们身后，三人整理好衣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随着相机快门咔嚓一声轻响，这温馨的一刻被永久定格。
    陈美玉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表示满意，她说：“等我有时间就打印出来，咱们摆家里。”
    然而，生活的琐碎如潮水般涌来，这件事便在匆忙之中被搁置一旁，渐渐被遗忘在时光的角落里。
    明水县中学春节后的开学日期定在大年初六。从大年初一开始，每天清晨，张东宸睡眼惺忪地醒来，却发现房子里早已没了孙耀扬的身影。他满心疑惑，跑去问陈美玉，陈美玉也只是摇摇头，一脸无奈地表示并不知情。
    此后的日子里，孙耀扬每天都在半夜十一点以后才归家。夜晚，客厅里，张东宸独自坐在餐桌前，一边奋笔疾书地写着作业，一边时不时地望向门口，满心期待着哥哥的身影出现。好不容易等到孙耀扬回来，张东宸急忙追问，得到的却只是一句“这是秘密”。这话让张东宸心里满是委屈与不满，可转念一想，自己似乎又没有理由像小孩子那样撒泼打滚，毕竟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孙耀扬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地位。于是，每次孙耀扬回来时，张东宸只能用那哀怨的眼神，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但孙耀扬似乎总能巧妙地化解张东宸的小情绪。每晚归来，他总会像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张东宸平日里最爱吃的小零食。看到这些零食，张东宸原本憋在心里的气，瞬间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消散得无影无踪。
    元宵节那天，张东宸兴致勃勃，自告奋勇地要煮汤圆。陈美玉、孙耀扬，甚至是牛姨，都对他宠爱有加，便任由他去厨房大展身手。在厨房里，张东宸忙得热火朝天，锅碗瓢盆碰撞声不断。许久之后，他终于端着托盘，有些垂头丧气地从厨房走了出来。托盘上，四碗黑乎乎的“不明物体”，看着倒像是“黑芝麻糊”。
    大家早已在餐桌边坐好，满怀期待地等着。当看到张东宸端出的这几碗“杰作”时，先是一愣，紧接着哄堂大笑。陈美玉强忍着笑意，温柔地问张东宸：“儿子，你不是说煮汤圆吗？这怎么变成黑芝麻糊啦？”
    “不过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孙耀扬向来都会毫无保留地夸赞张东宸，这一次也不例外。
    “是呀，是呀，看着就好吃。”牛阿姨也连忙顺着夸赞，不想让张东宸感到失落。
    张东宸乖巧地笑笑说：“哎呀，这是汤圆的隐藏形态，我好不容易解锁的，快尝尝，说不定味道超绝！”
    三人满含笑意，虽眼前这“汤圆黑芝麻糊”模样奇特，却还是极为捧场，端起碗喝了起来。刚入口，那独特的美味瞬间在舌尖绽放。谁能想到，这看似“失败”的成品，味道竟出奇地好。桂花与黑芝麻完美交融的馅料，裹着软糯的糯米外皮，每一口都绵软细腻，伴随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萦绕在唇齿之间。
    元宵节一过，陈美玉便要启程回京市。看着孙耀扬和张东宸两个孩子相处得亲密无间，她打心底里感到欣慰。临行前，她又分别与两个孩子促膝长谈了一番。
    他跟孙耀扬说的核心话题还是让他安心备考。告诉他只要全力以赴，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和专业就好。至于上学所需的各项费用，和后续的经济问题，小姑会帮你妥善解决。孙耀扬听得认真，眼中满是感激，郑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陈美玉又把张东宸拉到房间聊了聊。这半年来，儿子身上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与在京市时相比，张东宸多了几分难得的松弛。虽说面对学习成绩时，他依旧会着急，可她也能深切感受到，儿子是真心喜爱孙耀扬这个哥哥。
    于是，陈美玉斟酌许久，最后与张东宸谈话的核心便落在了这上面：“宝贝，妈妈看得出来你对小九的感情。但你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所以请你继续好好扮演你的直男角色，谈恋爱的事，等高考结束后再说，明白吗？”
    张东宸脸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声应道：“知道了，妈妈。”
    寒假结束，高三下学期正式开学这一天，学校准备把高三这几个班级的同学都凑一起弄个动员宣誓大会。大家按个头由高到低排队往里走，孙耀扬和张东宸这个身高差中间夹着很多男生，张东宸当然不高兴，他就想跟哥哥坐一起。短暂分开都不行！
    于是他仗着自己个子小，东挪挪西串串挤到了前面。结果用力过猛不小心踩到孙耀扬的脚后跟，他正打算抬头道歉，就见孙耀扬回头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又莫名其妙地转回了头。
    哎哎哎，你什么意思你？张东宸气鼓鼓。
    走到座位坐下后孙耀扬才发现身边是小七，他挺高兴，在下面偷偷拉住了张东宸的手小声问：“怎么挤过来的？”
    “小蛤蟆”小七不高兴，你刚刚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矮？
    他不说话也不动。
    孙耀扬看出他不太高兴，又怎么了？因为自己没回头找他？他这身高太高往后走太显眼了啊。现在周围人多他又不好意思多哄，只能借着校服袖子长轻轻攥着七宝的手捏了捏手心，软乎乎的。
    张东宸本来很生气，但是又想到他和哥哥将近15厘米的身高差的确是事实，他没看见自己也正常。唉，哥哥肯定不是有意的，那我就原谅他吧。
    反正小七主打一个生气先自己劝自己，劝不好，那就过一会再劝！
    孙耀扬捏着捏着就感觉张东宸的手指在他手心划了一下跟小猫爪子一样，看来这是不生气了。
    回到教室上自习，孙耀扬偷偷问张东宸：“七宝，刚刚是因为我没去找你生气了吗？”
    “哥哥，刚刚快到礼堂的时候你记不记得有人踩了你的脚。”
    “好像是，但是我回头没看见人。”
    “……”“小蛤蟆”七宝再次上线，“我真的就那么矮？你都没看见我？”
    孙耀扬终于明白七宝因为什么生气了，连忙抬手揉揉他的头发，“不矮不矮，怪我眼瞎。”
    “啥？”
    “啊不瞎。是没有认真观察。”
    “行了哥哥你可快闭嘴吧！”张东宸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听了。还观察？我给您拿个显微镜放大一下弱小又无助的我？
    孙耀扬还想说啥，张东宸简单粗暴：“Shutup!”
    前桌马玉涛呲着大牙笑着转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了一句：“九哥又惹小七生气啦？”
    “你作业写完了？”孙耀扬冷冷一句。
    马玉涛抬手放到嘴前面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转过去了。
    三月底北方天气彻底回暖，为了方便上下学孙耀扬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车后座上垫着软乎乎的坐垫，每天上下学骑车带着张东宸。
    张东宸很喜欢坐在孙耀扬车座后的时光，在那个时候他能肆无忌惮地紧紧搂住哥哥的腰，有时候孙耀扬会为了吓唬他而特意骑快一些，而有时候张东宸又会特意趁机偷偷摸孙耀扬的腹肌，总之两个人的小心思其实都不难猜。
    刚刚买车的似乎孙耀扬考虑要不要买一个可调节座椅的，也方便张东宸骑车。不过张东宸拒绝了，他喜欢哥哥骑车带他。
    其实他会骑车，再一次闲聊的时候还跟孙耀扬说起了他在京市的生活。
    京市交通本身就便利，像公交车、地铁末班车都很晚。赵磊家距离张东宸住的七彩城挺近。晚上放学要是赶上赵教授来接赵公子他就跟着蹭车回去。天气特别好的时候尤其是春夏和初秋他就滑滑板上下学。
    孙耀扬听说张东宸会滑滑板表示了惊讶，夸了张东宸好久。张东宸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就是会滑，那种电视上演得那种花式滑板技巧他一点也不会。甚至自己还挺笨，多少沾点四肢不协调，上初中刚刚学滑板的时候还把脚脖子崴了，后来左脚踝曾经有过两次习惯性崴脚，所以陈美玉才找人请了开过光的金珠给他戴上。
    这话让孙耀扬心疼够呛，后来孙耀扬曾经趁着张东宸睡着的时候偷偷观察过他的脚踝。张东宸因为体型偏瘦，他的脚踝也一样，线条利落干脆，骨节精致小巧，如同精心打磨的钻石，加上左脚上的红绳金珠，衬得肤色更白。
    为了不让孙耀扬太担心，他还把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自行车的理由跟孙耀扬讲了一下。那时候是高一下学期，他记得应该是六月初京市已经入夏了，在那之前如果双方父母不来接，他已经喜欢跟赵公子一起坐公交或地铁了，但是那阵子他们四中莫名流行起了骑车上学。于是赵公子和张小七各自买了新车，结果刚刚骑了不到半个月。有一次两人去国贸那边看电影，顺便把车停在了商场楼下的自行车存放处结果看完电影，逛完街出来车就被偷了。
    “后来找到了吗？”孙耀扬关心地问。
    “嗨，你听我说啊哥哥，后来破案了，偷我俩车那傻X没把我和赵公子气乐了。那个时候是三辆车停一起，我和赵公子的车牌他不认识，第三辆车价值多少他知道，差不多350吧，他就以为我俩的也差不多三百出头。于是三辆车打包一起卖了，一共900。他觉得自己卖了不少钱，警察在网吧抓他的时候他还奢侈的泡面里面加烤肠呢。”
    “那他傻X在于？”
    “傻X在于赵公子那辆车6600，我的便宜点3500。”当时张东宸正在吃冰激凌，很随意地报价。
    孙耀扬听到这个价格心里咯噔一下，想想自己花150买的二手，瞬间觉得它配不上他的七宝。
    “七宝，哥哥以后挣钱开好车接送你。”当时他以为以后努努力攒钱能买个奥迪就蛮好，谁知道后来他常开的其实是库里南。
    “好呀哥哥！”
    “对了，你说的赵公子？”
    “啊，我发小。从幼儿园就认识的那种，贼好玩的一个人，有点像马玉涛。”
    “那他是你在京市的”卧龙”？”
    “哈！差不多吧！他会弹架子鼓，总想让我跟他一起窜个乐队，相中了国际高中的一个妹子天天追人家，可好玩了！”
    孙耀扬放心地点点头。
    小剧场：
    嘎嘎帅赵公子：九哥，对灯发誓我和小七纯纯友谊，嘎嘎纯的那种。
    孙耀扬：嗯好。
    六年后的顾总给“其实乐队”经纪人发信息：不行看看他们要是比较闲安排个出国进修学习什么的吧！

    作者闲话：

    乙巳蛇年，正月初一，笑白携小九和七宝祝大家：去岁千般皆如愿，今年万事定称心！
    春节假期在努力赶存稿中，还是日更一章，如果存稿完结了就日更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