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悲伤那么大,好恨泪失禁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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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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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与小豆丁他们一同玩耍后,张东宸仿佛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每天都有新奇的体验等待着他。
此时正值村里的麦收时节,张东宸第一次亲眼目睹北方的麦田,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原地。极目远眺,广袤无垠的麦田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微风拂过,层层麦浪轻柔地起伏摇曳,每一株麦穗都颗粒**,沉甸甸地低垂着。此情此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课本上的那句话:麦穗低下了沉甸甸的头,仿佛在向大地诉说着丰收的喜悦。
他满脸新奇地跟着小豆丁来到田间。行走在蜿蜒的田间小路上,远远便能听见一辆辆大型联合收割机发出的阵阵轰鸣,它们正气势汹汹地驶向麦田,宛如威风凛凛的钢铁巨兽,所到之处,麦子纷纷倒下。在收割机身后,跟着一群辛勤劳作的村民,他们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身形精悍而矫健。几乎每个人都头戴一顶破旧的草帽,脖子上随意搭着一条早已被汗水浸透的毛巾。
张东宸站在田埂高处,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刹那间,他一眼便捕捉到了孙耀扬的身影。只见孙耀扬正全神贯注地忙碌着,动作娴熟而有力。
田边,二婶她们同样忙得不可开交。只见她们弯下腰,将一捆捆收割好的麦子奋力抱起,快速地搬运到一旁,随后手脚麻利地将麦子整齐码放起来,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看便是多年劳作练就的娴熟技艺。小豆丁他们则像一群欢快的小鸟,拽着张东宸在旁边嬉笑玩闹,时不时地跑到大人身边,帮忙递上一杯清凉的水;时而又蹲在地上,捡起散落的麦秸,凭借着灵巧的小手,编织成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张东宸之前对麦秸编织品有所了解,但是现场看如何手工编织还是第一次。小豆丁在这群孩子里算是个中能手,只见他手指灵活地摆弄着麦秸,三两下的功夫,一个小巧玲珑的麦秸篮子便在他手中诞生了。小豆丁大方地将这个小篮子送给张东宸,张东宸双手接过,满心欢喜,对这个小礼物爱不释手。
临近中午,烈日高悬,阳光愈发炽热难耐,麦田里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温度急剧攀升。眼看到了午饭时间,村里各家的亲属纷纷前来送饭。今日由于二婶也在麦田帮忙劳作,所以由小豆丁的奶奶负责送饭。
小豆丁老远就瞧见奶奶的身影,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迎了上去。就在这时,他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奶奶身后还跟着一位姐姐,原来是同村的李雨婷。
“九嫂好!”小豆丁天真无邪,热情地喊出了这一嗓子。
李雨婷听到这话,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带着女孩子特有的娇羞嗔怪道:“小孩子,可别瞎喊!”
原本满心欢喜的张东宸,听到小豆丁这声称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里正摆弄着的麦秸,像是在这一刻故意作对,划破了他的手指,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伤口虽不大,但传来的刺痛却让他心里的难受愈发强烈。
小豆丁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赶忙扭头站到高处,扯着嗓子大喊:“九哥,九哥,快来吃饭呀!”
正忙碌着的孙耀扬听到呼喊,这才回过头。一眼便瞧见蹦蹦跳跳挥手的小豆丁,以及小豆丁身旁穿着明黄色短袖T恤的小七。他满心欢喜,加快脚步跑了过来。待到近前,却惊讶地发现小七脸色苍白如纸,眼眶也微微泛红。
孙耀扬的第一反应是小七中暑了,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小七。”他轻声呼唤。
然而,张东宸却没有回应,只是紧咬着嘴唇,眼眶红红地盯着他,随后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比哭还让人心疼。
“到底怎么了?”孙耀扬焦急地询问。
张东宸沉默片刻,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缓缓举起受伤的手,声音里带着委屈说道:“手疼。”
孙耀扬这才注意到那道被麦秸划伤的伤口。其实,要是换做他自己受了这样的伤,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伤口偏偏出现在小七这个小少爷手上。当下,孙耀扬不假思索地拉住小七的手腕,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哄道:“咱们回家上药!”
他转过身,礼貌地跟孙奶奶说道:“奶奶,小七受伤了,我带他回家上点药。下午我就不过来了,您跟我二婶说一声。”
“嗯,好嘞,快回去吧。这孩子细皮嫩肉的,可得好好照顾着。”孙奶奶和蔼地叮嘱道。
张东宸自始至终都没再说话,就这么任由孙耀扬握着自己的手腕,被拉着离开了。李雨婷拎着送饭的篮子,呆呆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到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孙奶奶轻轻摇了摇头。实际上,她和李雨婷只是偶然碰到。这姑娘的心思,村里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而孙耀扬的态度,大家更是心知肚明。这孩子注定不属于孙家村,终有一日,他会像展翅高飞的雄鹰,飞向更大的城市,拥有更为广阔的天空。
李雨婷觉得自己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转身离开了。孙奶奶拉过小豆丁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人的称呼更是不能瞎叫。只有结了婚才能叫嫂子。那些不懂事的大人瞎起哄,你可千万别跟着学。你可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记住了吗?”
小豆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问道:“那奶奶,下午七哥还能跟我玩吗?我还没带他下河摸鱼呢!”
“下次吧。小七是城里孩子,不像你们皮糙肉厚的。以后带着小七玩,可千万别做危险的事儿。”
“嗯嗯嗯!”小豆丁懂事地连连点头,将奶奶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在返回的路上,孙耀扬紧紧握着张东宸的手腕,两人之间一片寂静,唯有脚步声在燥热的空气中回响。孙耀扬明显察觉到小七情绪低落,可他实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和小豆丁闹矛盾吵架了?还是那伤口疼得太厉害,让他难以忍受?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如此吧,小少爷不至于这般娇气呀。孙耀扬满心疑惑,却不敢贸然开口,只能在心里不停地琢磨、胡乱猜测。
而张东宸这边,满心都是对自己的恼怒。既讨厌自己动不动就红眼眶,又厌恶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他心里清楚,优秀的人被人追求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即便孙耀扬真的和那个姑娘谈起了恋爱,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想到这儿,他不禁在心底埋怨起赵公子,暗暗嘀咕:完了,赵公子你的祝福一点用都没有,我这算是失恋了吧。
张东宸越想越难过,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眼眶愈发泛红,紧接着,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一颗簌簌地砸落在地上,就连鼻涕也差点流了出来。他心里害怕极了,生怕被孙耀扬发现,觉得丢人现眼,所以硬是强忍着,不敢吸溜回去。
终于,他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猛地甩开孙耀扬的手,头也不回地快步向前跑去。
孙耀扬正一门心思猜测着小少爷的心思,冷不丁地,手中一松,只见张东宸竟跑开了。他心里一惊,急忙喊道:“你跑什么啊?看着点路!”
话音刚落,就听到“啪”的一声。
糟糕!原本只是手指受了点伤,这下可好,张东宸没留意路中央的石头,一脚被绊倒,由于冲力过猛,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声响,听着都疼。孙耀扬见状,心急如焚,箭步冲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扶起张东宸,让他先坐在地上,自己则蹲下,关切地问道:“摔疼了吧?是谁惹你生气了?”
“我……呜……我不疼……呜……我不……没……没生气。”张东宸抽抽噎噎地回应,可那满脸的泪水,分明在诉说着他的委屈,哪像是没生气的样子。
孙耀扬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都十七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七岁的小孩子似的,这么容易哭鼻子。
“你……你别……呜呜……别管我……哇……”张东宸此时已然觉得颜面尽失,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心里想着:罢了,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哭出来或许心里就能好受些,别再憋闷自己了,不就是吃个醋嘛,哭完了,还是一条好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孙耀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头疼。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该怎么哄人。无奈之下,他只能凭借着本能,将张东宸轻轻搂入怀中,一只手温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有节奏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张东宸的眼泪滚烫滚烫的,不一会儿就弄湿了孙耀扬的肩膀,随后,他还在孙耀扬的肩膀上蹭了蹭。孙耀扬心里清楚,这一蹭,估计蹭上去的大多是鼻涕。
“怎么这么伤心啊?是小豆丁欺负你了?你一个十七岁的大男孩,还能被一个六岁的小屁孩欺负了?”孙耀扬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逗他开心。
“呜……不……不是……嗝……”张东宸哭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看样子是真的委屈到了极点,都哭打嗝了。
“好了好了。”孙耀扬一边轻轻拍着张东宸的后背,一边学着小时候奶奶哄自己的样子,微微摇晃着他的身体,嘴里轻声念叨着:“乖了七宝,不哭了。再哭眼睛可就要肿成核桃啦。”
“我……嗝……我也不想……我……控制不住”张东宸越发委屈,心里想着:他居然叫我七宝啊,在他心里,我是宝贝吗?可那“九嫂”又是怎么回事啊!敲里哇,真是烦死了,都怪我这泪失禁体质,悲伤简直要把我淹没了!
“控制不住呀?那咱们缓缓,转移一下注意力。”孙耀扬绞尽脑汁,想着办法让张东宸摆脱当下的糟糕情绪,“那七宝,你今天早饭吃了吗?”
“呜……嗝……吃了。”
“都吃光光了吗?”
“嗯。”
“你爱吃煮鸡蛋吗?”
“不……呜……不爱”
“不爱吃还都吃了呀?”
“嗯!”
“真乖啊七宝。”
“嗝……”
“今天中午咱们回家吃,你想吃什么呀?我给你做。菜园里有鲜嫩的小黄瓜和红彤彤的西红柿,我给你拌个黄瓜,再做个西红柿鸡蛋打卤面,好不好呀?”孙耀扬继续紧紧抱着张东宸,轻轻晃着,耐心地哄着。
“嗯。”
或许是谈论食物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又或许是孙耀扬哄他的模样太过宠溺,让张东宸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慢慢控制住了情绪,哭声渐渐变小。孙耀扬察觉到张东宸的情绪平复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此时正值正午,太阳高高挂在天空,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大地上,两人在这滚烫的柏油马路上已经待了快十分钟,孙耀扬感觉自己都快被晒化了,他实在担心张东宸会中暑。
“那咱们回家吧。你腿疼吧?”
“嗯!”张东宸慢慢地将头从孙耀扬的肩膀上挪开,可又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抬头,毕竟刚刚哭得那么惨,实在是太丢人了。
孙耀扬猜到了他的心思,心想:也是,谁家十七岁的阳光大男孩会哭得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小奶猫似的。他轻轻扶着张东宸站起身来,张东宸的头一直低着,从孙耀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他头顶的头发旋,这一看,竟发现他有三个头发旋。记得奶奶说过,头发旋越多的人越倔强,看来,眼前这个小家伙还是个“牛脾气”宝宝呢。
扶着张东宸站稳后,孙耀扬向前跨了一步,接着直接蹲在了他的面前,说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啊!”张东宸有些惊讶。
“快点,太阳太毒了,再晒下去该中暑了。”
“哦,好!”
于是,张东宸乖乖地趴在了孙耀扬的背上,两只手紧紧地搂着孙耀扬的脖子,孙耀扬则用双手稳稳地托住张东宸的膝盖窝。孙耀扬心里不禁感叹:他可真轻啊,真真是干巴瘦。
“我会不会很沉啊?”张东宸小声问道。
“不会,轻得跟片羽毛似的。你还得多吃点,长点肉。你有一百斤吗?”
“105斤。”
“太瘦啦!还得再胖点。”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脚步缓缓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仿佛刚刚张东宸那一场涕泗滂沱的大哭,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被他们抛在了身后,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