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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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女儿继承了她的位置。”
    田旂的声音低了下来,“继续替她完成某个”使命”。”
    空气变得凝重。
    这时候,郁离轻轻开口,“她们母女……身上都有被”标记”的痕迹。”
    “什么标记?”胡浩羲问。
    郁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摇头,“你们看不见的那种。”
    一阵沉默。
    钟露阳低头盯着地面,像是在迅速整理思绪,然后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
    “总之,我们现在能确定两件事--一,这确实是一个组织,类似邪教性质;二,聚会不是单纯的信仰行为,而更像是某种仪式性的操作。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真正的目标,才能防止更多人陷入其中。”
    田旂把文件推到几人面前。
    “我会继续深挖这些参与聚会的人身份,看能不能揪出更多关键人物。别墅那边要继续盯死,一旦有下一次集会,必须记录下每一个到场者。”
    “另外查查乔姓男子。”
    钟露阳点头,“他是个突破口。”
    胡浩羲立刻应道,“我来盯他。”
    屋内重新恢复了秩序,几人心中虽然仍有疑问,但那股被恐惧笼罩的不安,已经被职业习惯和责任感迅速压了下去。
    只是没人注意到,站在房间最角落的郁离,此刻垂下的睫毛下,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沉重。
    ---
    夜已经深了,指针悄悄滑过凌晨一点。
    会议室依旧灯火通明,几台电脑屏幕亮着,田旂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打。
    “我找到突破口了。”
    她突然出声,把所有人从低语和疲惫中拉了回来。
    钟露阳立刻凑了过去,“谁?”
    “一个叫陆沅的女人。”
    田旂把画面放大,一个清秀温柔的女性照片跳出来。
    “她不是那栋别墅里的固定成员,但和丁桐多次见过面,而且过去半年她频繁出现在市区几个心理互助会、青年庇护站附近,和多名已经出事或失踪的人都有接触。”
    “她拉人入教?”胡浩羲皱眉。
    “很有可能。”
    田旂点开一段监控录像,“这是她前几天在北城区一个”心灵沙龙”上做分享的视频,她说得很好听,全是”用灵性疗愈过往伤痕”之类的词,但她说完以后,有三个人跟她离开了。”
    “那三人身份核实了吗?”钟露阳问。
    “正在查,其中一个已经证实是刚毕业的实习护士,家境一般,最近刚因为医院考核被辞退,精神状态不稳。”
    郁离倚在角落的窗边,双手抱臂,眼神没有从陆沅照片上移开。
    她声音轻淡,却带着某种确定的语气,“她不是普通人。”
    詹超低声道:“又一个?”
    郁离缓缓点头。
    “她身上……有残留的气息。和之前尸检室那几个人相似,但不是完全一样。说明她可能”转化得不彻底”。”
    “也就是说,她有自我意识?”钟露阳皱眉。
    “可能。”
    郁离淡声,“也可能是她还没被彻底控制,或者--她本身就是传递者,是负责为那些东西找容器的人。”
    屋内沉默了一瞬。
    钟露阳站直身子,“那就接触她。”
    他看向田旂,“她最近一次公开露面是什么时候?”
    “后天晚上。”
    田旂点开日程,“她要在”琉璃厅”做一场封闭式的疗愈分享会,只接受预约,主办方打着公益讲座的名义,但报名入口被藏得很隐蔽。正常人是找不到的。”
    “能不能混进去?”
    “我已经预留了两个名额,弄了两个假的报名账号,明面身份是一个失婚女性,一个失业记者。”
    田旂指指郁离和钟露阳,嘴角扬了下。
    “你俩,谁演谁?”
    郁离挑了挑眉,没有拒绝,“我来演那个……情感受创的。”
    钟露阳:“我就当个护送她来的”朋友”吧。她开口我就闭嘴。”
    詹超,“你倒是自知之明。”
    “行。”
    钟露阳抬手一挥,“明天下午先做一次预演,郁离,你准备一下资料包,把自己”扮”成她们喜欢吸纳的那种人。”
    郁离点头,语气平静,“我知道她们在找什么。”
    屋外的天色已经泛起浅浅的灰,远处黎明将近。
    而这一次,他们准备好了主动踏入这场黑雾中心。
    ---
    夜色在天边一点点褪去,灰蓝将尽,黎明尚未完全抵达。
    郁离从警局出来时,天已泛白。街道寂静,风里带着夜与晨交替的潮气。
    她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开车回了天樾湾。
    悦澜山庄里一如既往地安静,保安亭亮着灯,黑色铁门缓缓打开,她的车驶入别墅车库时,晨光刚刚穿过山头,照进半掩的落地窗。
    她推门而入,屋里空无一人,但她知道,黑月一直在。
    果然,还没脱下外套,一只黑猫就从二楼栏杆后懒洋洋地跃下,稳稳地落在玄关处的大理石地面上,尾巴轻扫。
    “回来了。”黑月懒声道,绿色的眼眸在清晨光线里闪着冷静的光。
    郁离轻轻“嗯”了一声,换下外套挂好,走进客厅。
    她抬手拨了拨鬓边几缕散发,坐在沙发上。
    黑月跳上茶几,站着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参与这件事?”
    “别说是职责。”
    牠语气慢悠悠的,尾巴轻晃,“你又不是警察,也不是公务员,你不是有别的事更重要?这种麻烦的东西,干脆交给他们就好了。”
    郁离看着牠,没立刻说话。
    窗外的雾气仍未散去,清晨阳光像是一层薄纱,铺在茶几上的文件包上。
    她伸手轻轻按住那一叠伪造的身份资料,半晌,才缓缓开口。
    “因为有人在召唤。”
    她声音很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说出来的,“不是求助,也不是呼救,而是……一种更深的回音。”
    黑月看着她,眼睛半眯,似懂非懂。
    “就像水底有个声音。”
    她继续说,低头盯着手边那份资料,“它在呼唤什么东西过去。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觉得这背后有什么?”
    郁离抬眼,望向窗外逐渐明亮的天色。
    “我不知道,但它不像只是杀人。”
    黑月舔了舔爪子,又停下动作,“你这是动了真心,还是动了执念?”
    “都不是。”
    她声音平静,“只是觉得,如果再不动手,会来不及。”
    黑月没再说话,沉默着趴了下来,尾巴轻轻卷起。
    片刻后,牠低低开口,“你一旦进去,就很难抽身了。”
    “我知道。”
    她应了一声,将手边资料合上,“所以要一步步,慢慢来。”
    客厅重新归于安静。
    窗外的天光已悄然转亮,雾气仍未散尽,天樾湾对岸的山影模糊不清,像是沉睡在晨雾中的巨兽,静默又神秘。
    远处传来几声汽笛,伴着鸟鸣,透着一种城市将醒未醒的躁动。
    郁离将资料放回茶几上,缓缓靠回沙发,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一夜未眠,她身上并不显疲惫,却有一种看不见的压抑在积攒着。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张绷紧的弓,只是在等待拉弦的那一刻。
    黑月走了两步,没再多话,只是晃着尾巴,跳上沙发,在她身旁蜷起身。
    “你又要去趟浑水了。”
    牠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像在抱怨,又像在叹气。
    郁离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黑月望了她一会儿,眨了眨眼,终于接受了她什么都不会多说的事实,随后一声不响地将下巴搁在前爪上。
    “别太晚回来。”牠低声嘀咕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牠,只有远处的风,透过微开的窗缝钻进来,吹动沙发边垂下的一角毯子。
    阳光逐渐洒进屋内,落在两道沉静的身影上,像是在为即将开始的一场潜行缓缓拉开序幕。
    ---
    午后的阳光斜斜洒进天樾湾的客厅。
    空气里有一丝晃动不明的热意,随着玻璃窗外的树影悄然爬进来,落在灰白色的地毯上。
    郁离睁开眼时,阳光已经越过窗沿,照在她的眼睫上。
    她静静地躺了几秒,随后慢慢坐起身,拿起茶几上那份资料包,重新审视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轻轻地站起身来。
    黑月仍窝在沙发边缘,尾巴偶尔轻轻抖动一下,像是在梦里挥爪。
    郁离没打扰牠,只是走进更衣室,换上一身新的衣服--朴素却不寒酸,略显疲态的白色针织衫、洗得发旧的牛仔裤,一双浅灰色运动鞋。
    头发也收束起来,用简单的发圈绑了个松松垮垮的低马尾,再略略补了一点妆容。
    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少了她惯有的疏冷气质,多了一分隐忍和疲惫。
    她望着镜子里那双眼睛,平静地眨了眨。
    手机屏幕震动了一下。
    是钟露阳的消息。
    ”准备得怎么样?我们在现场等你。”
    她“好”字才打出半个拼音,黑月便悄无声息地绕到她脚边,尾巴轻轻一晃,伸出软软的爪子拍了拍她的裤脚。
    “你装得可真像,郁离。”
    黑月仰头望着她,碧绿色的眼睛里映出她低头翻资料的模样,声音里带着一点戏谑,一点无奈,还有藏不住的担忧。
    “要是不认识你的人,怕是还真会以为你就是那种……受点打击就开始往灵性玄学里钻的傻子。”
    郁离低头看牠一眼,没回嘴,只是拉开了拉链,将手机和那份伪装用的资料包一并收进包里,动作干净利落。
    黑月坐在地毯上,尾巴轻扫着地面,声音忽而低了些。
    “你小心点。”
    “那些人……如果真疯了,真信了点什么鬼东西,可能什么都干得出来。”
    郁离的手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她直起身,背上包,语气仍旧平稳得如同和黑月讨论一场普通的午后出门计划。
    “但如果我们不进去,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真正想做什么。”
    屋内静了几秒,窗外的阳光正好斜斜照进来,落在她肩头,也落在黑月身上,将牠的毛发染成了柔和的浅金色。
    郁离回头看了黑月一眼,“我先走了。”
    说完,她走到玄关,穿上外套,推门而出。
    清风拂面,天边乌云被斜阳割开一线,留下金色的缝隙洒向远山。
    而此时,城市另一端--
    那间隐藏在市郊老旧商区后的会所,已悄然准备好迎接她的到来。
    门口霓虹闪烁,招牌在日落前的光线中有些模糊不清,但推门而入的人们却各个神色自然,像是来赴一场不动声色的盛宴。
    郁离在转角处下车,她站在车门边,抬手扣了扣后视镜。
    “我们走这边。”
    钟露阳应了一声,将车停好,从另一侧下车。
    两人并肩穿过昏黄街灯下的窄巷,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位于会所东侧、不甚起眼的一扇侧门绕入。
    门**着两个穿黑制服的保安,目光警惕地扫视来人。
    钟露阳略一靠近,语气自然又带点漫不经心
    “我们是冼先生约的。”
    其中一人拿起耳麦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即偏头点了下,侧身让开。
    “进去,三楼最里面的房。”
    门开处,一道暖黄灯光洒落,两人肩并肩踏入那片与外界格格不入的“净土”。
    内部装潢奢华得有些古怪。
    墙上是油画和宗教符号混搭的艺术装饰,走廊极静,地毯吸音极好,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每走一步,空气都仿佛在慢慢变冷。
    郁离换了另一副神情,眼神沉静又略显疲倦。
    钟露阳则稍稍落后半步,西装简约、领口微敞,散漫中带点不羁,看起来更像是那个陪朋友来看看的无害男人。
    他们没有交流,走廊两边的门紧闭,直到走到尽头。
    第三间房门敞开一线,显然有人等候已久。
    郁离伸手轻敲,便听见里面传来温和的男声。
    “请进。”
    屋内灯光柔和,一缕檀香正在燃烧,空气中混杂着木头和香料的气味。
    茶几边坐着一名男子,约三十多岁,长发束起,穿着考究。
    他朝他们微笑,手指轻轻一抬,示意落座。
    “欢迎。你们是……孟楠介绍的?”
    郁离点头,神色略显犹豫,“她说……这里也许有我想要的东西。”
    冼泽目光在两人之间缓缓扫过,最终定在郁离身上,笑意未减。
    “她是个很敏锐的人,能看出你内心的动荡。你愿意说说看吗?你,来这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她低头拉了拉袖口,像是在躲避目光,又像是在组织语言。
    钟露阳坐在她一旁,手撑着下巴看向她,语气温柔,“你可以慢慢说,没关系。”
    冼泽看着这对组合,目光多了一点兴趣。
    “放心,我们这里,没人会评判你。”
    这句话像是缓缓落下的一根钩子,不动声色地收紧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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