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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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机坠落的瞬间,银色金属外壳在昏黄的灯光下晃出一道微弱的光,像一枚细小的流星,带着冷冽的光芒旋转着坠落。
下方的水面平静得像一张无声的镜子,毫无波澜,仿佛在等待着那枚坠物触及,撕开这片宁静。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徐清殊的瞳孔猛然一缩,脚步微动,迈出一步。
可就在脚尖落地前的一瞬,她像是被什么狠狠拽住了意识,强行将这一步收了回去,逼迫自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而与此同时--
一道细微的风声划过耳畔。
秦峙安手指微曲,指尖一勾,动作干脆利落。
就在打火机即将掉落的刹那,他稳稳地将它从半空勾回,悬停在掌心上方。
他低头看过来,视线隔着短短的距离,带着一种懒散又不动声色的居高临下。
唇角勾着,眼底漾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捕捉到什么趣味的小孩。
徐清殊迎着他的视线,抬眼,眼神冷淡,情绪平静得像被打磨过的冰面,什么都映不进去。
“幼稚。”
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起伏。
秦峙安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点嘲弄的意味。
指尖一转,那枚打火机又被他随意抛起,轻巧地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随后稳稳落回他掌心,整个过程松弛而游刃有余。
他垂下眼,视线缓缓掠过她的眉眼,微微偏了偏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分,带着点挑衅和恶意的玩味。
“怎么?”
他语气轻慢,像是故意在试探她的底线,声音里藏着一点漫不经心的调子。
“不打算说点什么?”
徐清殊安静地看着他,连眉眼都未曾动一下,根本没有被他那点把戏撩拨到。
她太清楚秦峙安这种人了。
他惯会这样,擅长用不着痕迹的试探,将人一步步引到他设好的局里,站在情绪的边缘等人失控。
可惜,她不打算接这个局。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收紧,声音低而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平静,“我最后说一次。”
“还给我。”
秦峙安站在跳水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的打火机在指尖轻轻转着,视线漫不经心地瞟向某处,目光深了深。
听到她的话,他低低笑了一声,嗓音顺着夜色往下坠,带着点吊儿郎当的味道。
“隔这么远,喊着说话太累了吧。”
他偏了偏头,单手搭在栏杆上,身形松散,完全不把她的冷淡放在心上。
“要不,你上来说几句?”
他说得随意,像是邀请,又像是挑衅。
徐清殊抬眼,隔着那几米高的跳水台,看着上方的他。
秦峙安的轮廓被灯光拉得极长,懒散地靠在栏杆上,像只惯会玩弄猎物的猫,眼里藏着无声的笑。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垂眸,指尖微微收紧,像是在权衡。
过了几秒,她似乎终于失了耐性,低低吐出一口气。
她抬步,绕过泳池边的栏杆,踩上台阶,动作干净利落,步伐不紧不慢,像是无声地在回应他的拉扯。
直到走上跳水台,站到他面前,才停下。
“我上来了。”
她语气平淡,眼神毫无波澜,“可以还我了吗?”
秦峙安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的笑意像是终于得逞。
他晃了晃手里的打火机,没有立刻递过去,反倒慢条斯理地开口。
“早这样多省事。”
徐清殊懒得接话,伸出手,准备直接将打火机拿回来。
可秦峙安手指一扣,将打火机轻巧地往后一带,避开了她的动作。
“不过,上来了,就别急着走。”
他说着,语气轻得像在开玩笑,眼神却分明带着点什么。
“反正这么晚了,下来也是说话,上面也是说话,不如在这儿站会儿。”
徐清殊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努力克制着不被他牵着情绪走。
但她到底没有转身离开。
风声从高处划过,夜色被泳池灯光打碎,水面映着零散光影。
徐清殊站在跳水台上,垂着眼,神色冷淡,指尖微微收紧。
秦峙安站在一侧,背倚着栏杆,指尖灵活地转着那枚银色打火机,动作随意,却带着刻意的挑衅。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角似笑非笑,开口时嗓音低懒,像是闲聊,又像是故意引火。
“你倒是有耐心,清殊。”
他说,“以前就知道你脾气好,怎么,这次为了个破打火机,跟我较起真来了?”
徐清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冷得没有半分起伏。
“你知道那不是个普通打火机。”
秦峙安轻笑了一声,偏过头,看着水面,声音淡淡的。
“知道啊。”
他顿了顿,语气像是带了点讽刺的笑意,“所以我才拿它。”
话里话外,没有遮掩的恶意。
徐清殊呼吸微顿,眸色沉了沉,忽然抬眼看着他,嗓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秦峙安,你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她顿了顿,唇角微微扬起,像是嘲弄,又像是真的在认真分析,“还是说--”
她看着他,目光冷静锋利。
“其实你,暗恋肖诀?”
这句话落下,空气骤然静下来了。
夜风从高处拂过,水面灯光晃动,秦峙安指尖转着打火机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随即,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垂下眼,被逗笑了,语气带着散漫的懒意,又带着点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暗恋他?”
他抬眼,嘴角挑着讥讽的弧度,嗓音低低的,像是看着一个说胡话的人。
“你怕不是气疯了,徐清殊,开始胡言乱语了?”
徐清殊没有接他的话,反倒像是在拆他底牌似的,慢悠悠开口。
“那你干嘛每次都这么在意他?有意无意地凑过来,偏偏在他出现的时候,表现得最热闹,像只开屏的孔雀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跳给他看。”
她声音不轻不重,语调平缓,偏偏每个字都戳进他骨子里。
秦峙安低低地嗤了一声,唇角扯着笑,笑意却带了点被戳穿的烦躁。
“你打火机不要了?”
他说着,手指一松,那枚银色打火机在他指尖轻轻晃了一下,像是随时会落下去。
他低头看着她,嗓音带着点嘲弄的凉意。
“要不要紧着点,好好说话?”
徐清殊抬眼,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像是被他的话逗笑了,偏那笑意又没半点温度。
“我觉得,我要不要这个打火机,和怀疑你暗恋肖诀,其实并不冲突。”
她声音很平静,语气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往他心口慢慢戳。
“毕竟,我也是真的烦了。”
她语气顿了顿,抬眸看着他,眼底一片漠然。
“烦你的骚扰,烦你的幼稚,烦你每次都要绕个弯,拿别人当棋子,去刷存在感。”
秦峙安指尖轻轻一顿,打火机在他指尖晃了一下,好像下一秒就要坠入水中。
他低头看着她,唇角那点笑意已经冷了几分,眸色也慢慢沉下去。
他垂着眼,指尖还在转着打火机,却不像刚才那样随意了,动作甚至慢了半拍。
“你还挺有本事的。”
他声音低下去,像是笑,又像是冷冷地咬着牙。
“别人求着我搭理,轮到你倒好,嫌烦了。”
他说着,视线落回她脸上,眸色彻底沉了下去。
“既然这么烦,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指尖一松,打火机差点滑下去,却在最后一刻被他随手勾回。
徐清殊抬眼,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起伏。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跟你玩你这一套无聊的把戏。”
她语气冷静得近乎刻意,“我只是想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至于你想怎么折腾,跟我没关系,也不关肖诀什么事。”
这句话,像是最后一根火柴,轻轻一划,把秦峙安的耐心彻底点燃。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唇角勾着,笑意却凉得像冰。
“是吗?”
他垂着眼,嗓音漫不经心,“你真这么想要?”
话落,指尖猛地一松--
那枚打火机像一道银色的光,划破空气,坠了下去。
“啪嗒--”
水面被砸出一圈涟漪,银色外壳没入水中,连光都被吞没。
秦峙安垂眸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冷意,像是终于厌倦了这场拉扯。
“这么想要?”
他俯身,居高临下,嗓音低沉凉薄,“那就自己去捞。”
打火机入水的那一瞬,涟漪荡开,水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秦峙安站在跳水台上,低头看着池水,唇角勾着一丝近乎轻蔑的笑。
他知道徐清殊不会游泳。
她怕水,这是他早就查得清清楚楚的事。
所以,他很笃定,她最多也就是冷着脸骂他两句,然后转身走人,绝不会为了这么个东西冒险下去。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看她冷脸离开的准备。
可下一秒,他的笑僵在唇角。
没等他说什么,没等他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徐清殊已经干脆利落地迈开步子,径直走向泳池边,动作干脆得像根本没犹豫过。
她甚至连头都没抬,没再看他一眼。
下一瞬--
“扑通!”
水花溅起。
她直接跃入水中,动作利落干脆。
秦峙安站在原地,眸色微微一滞,没料到她会真的跳下去。
池水在她落下的那一刻炸开,打湿了泳池旁的台阶,他指尖还维持着刚刚松开打火机时的姿势,掌心空空。
他低头,视线随着水面那抹身影移动,眼里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彻底敛了下去。
池水冰凉,毫无预兆地将徐清殊整个人吞没。
水花炸开的瞬间,声音在耳边被放大,世界一下子变得模糊而沉闷,就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压着她往下坠。
她睁着眼,池底的光影破碎摇晃,耳边是心跳声和水流声交叠的轰鸣。
水性不好,但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慌乱。
她只是径直往下,朝着那枚打火机坠落的方向伸手,动作沉稳得近乎机械。
此刻的她,只在意那枚沉在水底的小东西。
而就在同一时间--
不远处的角落,始终站在阴影里的肖诀,眼里骤然划过一抹异色。
他原本只是远远看着,哪怕秦峙安的挑衅,他也强压着自己没有出现,冷眼旁观。
可当徐清殊毫不犹豫地跳下水,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徐清殊--!”
肖诀猛地迈出一步,声音几乎是脱口而出,下一秒,已经顾不上任何伪装。
他飞快地冲到泳池边,几乎没有半点停顿,直接跃入水中。
水花再次炸开,连带着秦峙安的笑意,也在那一瞬彻底消失。
他站在跳水台上,垂眸看着那一幕,表情彻底冷了下来,唇角的讥笑慢慢散去,冷眼看着泳池里发生的一切。
水下,肖诀动作迅猛,朝着徐清殊的方向游过去,动作干净利落,带着点失控的急切。
她手指刚刚碰到那枚打火机,眼前的光影一晃,一只手臂从水中探过来,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一股力道将她猛地往上拉。
徐清殊被拽得一愣,水面就在眼前破开。
肖诀的声音压着怒意,低低在耳边炸开--
“你疯了?!为了一个打火机,你连命都不要了?”
徐清殊被他拉出水面的瞬间,耳边全是水声与心跳声交织,冷得刺骨。
肖诀的手臂扣得死紧,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徐清殊咳了两声,挣开水发湿漉的睫毛,抬眼看他。
那一瞬,她从他眼里看见了掩不住的怒意,和隐在怒意下的惊慌。
他是真的怕了。
可她嗓子发哑,声音还是淡得没有情绪,“放开。”
肖诀没松,低着头,语气咬着火气。
“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了一块打火机,你往水里跳?”
徐清殊侧过脸,水珠顺着发梢滑落,沿着她的侧颊蜿蜒,滴落进水里。
她的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淡,垂着眸,握在手里的打火机紧了又紧。
半晌,她嗓音低哑,却没有半点起伏:“与你无关。”
这句话像钝器,隔着水声,闷闷砸在肖诀心口。
他的动作微微一滞,指尖收紧,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抿着唇,低头看她一眼。
下一刻,他伸手托住她的背,另一只手稳稳扣住她的手腕,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像是生怕碰疼她,缓慢又安稳地把她从水里托回岸上。
徐清殊回到地面的那一瞬,水滴从她发尾一串串滴落,像是要把这场荒唐的拉扯一点点冲淡。
而不远处,跳台上的秦峙安看着这一幕,动作随意地靠在栏杆上,眼底带着凉薄的笑。
他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在空荡的泳馆里炸开来,带着几分刻意的轻蔑。
“啧,整得自己多深情似的。”
他的话就像一块冰,砸进水里,溅起不轻不重的涟漪。
肖诀动作一顿,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站起身,回头看向跳台上的秦峙安,声音低哑而冷冽。
“秦峙安,你是不是觉得,我爸给了你和你妈一点脸面,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
话落,空气像是被什么拉紧,水声、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