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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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祂侧头看向周恒,“周恒,你那边进度如何?”
周恒立刻上前,递上文件,神色凝重,“刀具的编号已经查到,确实是韦时然购买的。”
顾然翻开文件,目光迅速扫过细节,眉头微皱。
“他亲自购买的?”
“是,时间大约在案发的前两个月,用的是他的副卡。”周恒点了点头。
顾然轻轻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他很谨慎。”
郁离靠在窗边,目光冷淡,“看来这不是临时起意,他从很早就开始布局了。”
周恒继续道,“另外,我们查到财务报表里有明显漏洞。定期有一笔钱被悄悄转入国外户口,我们怀疑是在洗钱。”
顾然闻言,翻阅文件的动作一顿,目光渐冷。
“国外户口?”
周恒点头,“没错,这个户口是韦时然几年前办理的,藏得很深,一直在小额转账,避开了大额监控。”
顾然缓缓合上文件,目光沉思,“小额转账,积少成多,他的手段很隐蔽。”
郁离眼神微冷,“他在为后路做准备。”
顾然垂眸思索片刻,抬起头,“最近一次转账是什么时候?”
“就在三天前。”
周恒迅速回应,“金额不大,但频率增加了。我们怀疑,他在加快步伐,可能随时会跑路。”
顾然目光一冷,瞬间抓住了关键,“他察觉到风声了。”
郁离微微侧目,“他这么谨慎,必然不会轻易露出破绽。继续跟踪下去,恐怕很难找到确凿证据。”
顾然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凌厉,“既然如此,那就顺着他的节奏走。”
祂顿了顿,吩咐道,“让技术组继续盯紧他的资金流动,尤其是国外账户,一旦有异常,立刻冻结。还有,他的出入境记录查了吗?”
“已经在查,但目前没有申请出境的记录。”
“不过,他可能通过其他方式离境,我们会继续追踪。”周恒补充道。
顾然目光锐利,语气坚定,“通知盯梢的队员,保持距离,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要让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等他露出破绽,再一举拿下。”
周恒领命,转身迅速离开。
就在这时,郁离的手机响了。
她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眸光微动,随即接通。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话,郁离眉头微皱,但眼神却渐渐变得清明,原本盘旋在心中的某些疑虑一下子找到了答案。
挂断电话后,郁离神色微沉,若有所思。
顾然察觉到她神情的细微变化,侧目问道,“怎么了?”
郁离垂下眼帘,似乎在整理思绪,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我昨天让郁家的人帮我查了一下韦时然的身份……”
她没有多作解释,手指轻滑解锁手机,将刚收到的资料调出来,递给顾然。
顾然接过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目光瞬间凝重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份详尽的资料,密密麻麻地列着韦时然的身世背景、出生记录,甚至还有一些隐秘的细节。
她的视线快速掠过一行行文字,最终停在最醒目的那一栏--
韦时然,葛家私生子。
韦时然的母亲,韦沁,是葛轩父亲葛正年轻时的一段旧情。
当年,韦沁意外怀孕,瞒着葛正生下了韦时然。
孩子出生后,她带着韦时然找上葛家的门,威胁葛正若不给钱,就将这段婚外情公之于众。
彼时的葛正已成家立业,背后是庞大的家族和集团,他不能让丑闻影响自己的声誉。
为了息事宁人,他随意甩出一笔巨款,解决了这对母子的纠缠。
在葛家眼中,这对母子是污点,最好永远不要出现。
于是,在给钱之后,他们选择了彻底无视。
韦沁拿到钱后,很快挥霍一空。
她没有正经工作,带着韦时然四处漂泊,日子过得毫无稳定可言。
不久后,她染上赌博,债台高筑,生活愈发窘迫。
在这种环境下,韦时然从小就学会了自力更生。
一直到韦时然上高中时,韦沁因病去世。
韦时然彻底成了孤身一人。
没有亲戚,也没有任何依靠。
为了生存,也为了继续读书,他开始频繁地打工,从餐馆服务员到便利店收银员,什么都做过。
顾然面色冷静,手指滑动,将资料翻到最后一页,确认没有遗漏后,将手机还给郁离。
“韦时然是葛家私生子这件事,葛轩知道吗?”祂开口问道,语气平稳而冷静。
郁离微微颔首,目光清冷,“从目前掌握的情况以及那天葛轩的表现来看,他有很大的概率知道。”
顾然闻言,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思考中。
片刻后,祂缓缓开口,“所以,对曾伟明的案件,他才会选择调查到一半接近真相的时候突然停下,不再继续?”
祂的声音平静而笃定,“因为他知道真凶是韦时然,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可这不合理吧,不是应该直接送他进局子吗?怎么可能还会包庇他?”
郁离听完,目光微沉,缓缓摇了摇头,“你别忘了,葛轩是个商人。”
她声音淡然地开口,“商人最重要的是维护自己的利益,并且让事情的收益最大化。”
顾然抬眸,视线重新聚焦在她身上,“利益最大化?”
郁离轻轻点头,神情从容。
“他选择不继续查下去,甚至不举报这件事,原因也很简单--为了维护葛家集团的脸面,和当年葛正的做法一样。”
她顿了顿,声音略微放缓。
“只要这件事一被爆出来,葛家集团的形象会受到重创,随之而来的,就是股市动荡,甚至可能牵连整个商业版图。”
顾然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眉头却依旧微蹙,“所以,他宁可选择隐瞒,只为了保住葛家的利益?”
郁离的目光平静而冷冽,“对他来说,这无疑是最优解。”
顾然陷入沉思,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不得不承认,郁离的推论极为合理。
葛轩这么做不是想保护韦时然,而是在维护整个葛家的利益。
对他而言,韦时然只是个隐患,而不是家人。
“可还有一点不通。”
顾然抬眸,目光锐利,“那他给我们寄匿名信的目的又是什么?”
郁离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眸色一暗。
“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声音淡然,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知道,只要韦时然被我们捉到,他就有足够的手段和能力,将韦时然的真实身份彻底压下来。”
顾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所以,他不仅要隐瞒,还要借我们之手,替他解决这个麻烦?”
郁离微微颔首,声音冷静而笃定,“毕竟你看,我们一开始也没查到韦时然的真实身份,不是吗?”
顾然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脑海中迅速梳理着葛轩的每一步棋。
从隐瞒、停查,再到匿名举报,将警方的视线引向韦时然,却又不暴露真实身份……
这的确是个滴水不漏的计划。
“他把所有风险都降到了最低,甚至可以在事后撇清关系。”
顾然冷笑一声,眼中透着一丝讥讽,“好一个精于算计的商人。”
郁离轻轻点头,语气依旧平静,“对他而言,既能清理门户,又能维护家族的利益,这无疑是最完美的结局。”
顾然沉默了一会儿,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那曾伟明呢?”
祂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嘲讽,“他不是说,他把曾伟明当最好的朋友吗?”
郁离目光平静,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可能他确实对曾伟明有过一段友谊。”
她微微停顿,轻轻抬眸,“不过在他眼里,家族和集团利益最重要。”
顾然嗤笑一声,眼中尽是讥讽,“真是讽刺。”
祂抬头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笼罩着灰蒙蒙的城市,就连阳光都被掩盖。
“我真是搞不懂这些有钱人。”
祂声音中透着不解,眉头微微蹙起。
话音刚落,祂猛地意识到不对,目光迅速转向郁离。
郁离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目清冷,神情淡然如水。
顾然顿时有些尴尬,急忙解释道:“我不是在说你。”
郁离微微抬眸,清冷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根本不在意祂的话。
她语气淡然,神情如常,“没事。”
她转过身,视线投向窗外,目光深邃而幽远。
“不过你也知道,这些东西其实挺正常的。”
顾然闻言,神情微微一滞,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祂深吸一口气,轻轻叹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垂下眼帘。
郁离侧头看了祂一眼,目光平静而清冷。
她本想继续开口,却在此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门被推开,周恒快步走了进来,神情严肃而凝重。
“顾指挥官,”他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急切,“我们目前已经锁定了韦时然的位置,逮捕令也已经下来了。您要现在过去吗?”
顾然的神情瞬间恢复冷静,目光凌厉而果断。
祂转身走向门口,步伐坚定,毫不犹豫。
“马上行动。”
祂语气冷冽,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
“通知所有小组,全员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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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厚重的乌云低垂,遮住了本就黯淡无光的太阳,天空蒙上了一层灰黑色的幕布。
寒风卷起地面枯黄的落叶,瑟瑟地打着旋儿,似乎也在为这片荒凉的墓地哀悼。
这里的墓碑参差不齐,大多风化剥落,刻着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杂草肆意蔓延,只有稀疏几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蜿蜒其间,显得狭窄而泥泞。
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墓地尽头。
他怀里抱着一束黑百合,花瓣墨色幽深,边缘带着点点紫光,散发出诡异而冷冽的气息。
韦时然步伐缓慢而从容,似乎已经对这片荒芜了然于心,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
昂贵的皮鞋踩过泥泞的小路,却不曾沾上一点泥土。
他的衣着极其考究,剪裁得体的黑色长风衣勾勒出挺拔的身姿,细腻柔滑的布料在阴冷的风中微微摇曳。
额前的碎发被风轻轻拂动,几缕细发贴在额角,勾勒出冷峻的面部线条。
削薄的唇微微抿着,冷硬的弧度让他整个人显得疏离而淡漠。
那双眸子幽深如潭,透着一股与周围死寂之地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很快,他在一座简陋的坟前停了下来。
墓碑早已残破不堪,石面上布满青苔与裂痕,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周围荒草丛生,坟头塌陷,像是无人问津已久。
韦时然缓缓弯下腰,动作优雅而从容,将怀中的黑百合轻轻放在墓前。
漆黑的花瓣宛如绸缎般柔软光滑,花瓣边缘微微卷起,带着诡异的美感。
黑百合静静地躺在荒凉的土地上,鲜明的黑色与泥土的灰褐相映成灰,就像被这片死寂之地吞噬了一般。
韦时然微微直起身,双手垂在身侧,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花瓣冰凉的触感。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脊背挺直,身形修长,目光落在墓碑上,那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眉目柔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带着几分妩媚和骄傲。
她的美丽被永远定格在照片里,带着一种岁月无法抹去的风华。
韦时然凝视着那张照片,眼底幽暗深沉,像是藏着无尽的情绪,却又冷漠得让人心寒。
他的神情淡然,毫无波动,仿佛只是面对一块毫无意义的石碑。
他缓缓地弯下腰,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动作轻柔而缓慢,带着一丝怜悯。
可他的眼中却没有半分温情,只有冷漠和疏离。
指尖触及冰冷的石面,他停顿了片刻,随即唇角微微勾起,勾出一抹冷笑。
“好久不见,妈妈……”
声音低沉而轻缓,仿佛呢喃,又仿佛冷嘲。
韦时然直起身,目光依旧落在那张照片上,黑眸幽暗,寒意刺骨。
风声呜咽,四周荒凉寂静。
黑百合静静地躺在墓前,花瓣被风吹得微微颤抖。
他缓缓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寒意刺骨。
薄唇微启,声音冷淡而轻柔,“真冷啊……”
话音未落,他低下头,视线再次落在照片上,那张笑靥如花的面庞在岁月中早已模糊。
韦时然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冰冷而嘲讽,透着无尽的讥讽与漠然。
“我要被抓了呢……”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之后,就没有人给你送花了,妈妈。”
他微微眯起眼,黑眸幽暗,寒意如锋。
“你会不会很失望啊?”
韦时然声音低哑,轻轻笑了笑,“我没能出人头地,甚至连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他抬手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动作优雅从容。
“但你知道吗?我从没想过要替你报仇。”
他的目光冰冷,语气淡漠而疏离,“你活该,你一点都不可怜。”
风声呜咽,荒凉的墓园中只有他一个人伫立,显得格外孤独。
“如果有来生,别再做我妈了。”
韦时然唇角微微扬起,笑意薄凉,“你不配。”
他转过身,黑色的风衣被风卷起,衣角飞扬。
那束黑百合静静地躺在墓前,花瓣被风吹得微微颤抖,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韦时然迈步离开,背影笔直而冷漠,没有丝毫留恋。
就在他即将走出墓园的瞬间,几个身影迅速出现,将他团团围住。
顾然走在最前面,神情冷峻,目光锐利如刀。
韦时然停下脚步,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淡漠的笑意。
“警察小姐,你终于来了。”
他抬眸看向顾然,眼底没有一丝惊讶,反而透着一丝解脱。
顾然冷冷看着他,“韦时然,你被捕了。”
韦时然没有反抗,双手从风衣口袋中缓缓拿出,神情平静而从容,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手铐扣上的瞬间,冰冷的金属贴上皮肤,他垂下眼帘,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终于结束了啊……”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一丝疲惫和嘲讽。
顾然注视着他,没有任何同情,冷声道:“你自己选择的路。”
韦时然微微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仿佛连一丝阳光都不愿洒下。
他闭上眼,嘴角那抹笑意依旧冰冷而讽刺。
“对啊……我自己选的路。”
风声呼啸,卷起墓园里残破的落叶,黑百合的花瓣被风吹散,飘落在荒凉的土地上,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