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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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变强?”
她语气微顿,眼神越发冷冽,字字如锋,“吞食无辜妖兽的魂魄?”
她的话落下的瞬间,空气似乎更冷了一分,四周的阴气隐隐翻涌,连黑月的毛都炸了一瞬。
黄鼠狼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幽深如渊,看不出情绪。
片刻后,牠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眼底却透出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
“无辜?”
牠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轻蔑,“这个世道,弱者就是食物,强者才能活下来。你说它们无辜,那当初我被追杀、被逼入绝境时,谁又可怜过我?”
牠的尾巴轻轻一甩,周围的妖气涌动,仿佛能吞噬一切。
“道理我比谁都懂。”
牠抬起头,语气森然,“但活着,比道理重要。”
庙内一片死寂,黑月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活着重要,你也不用吃其他妖的魂魄吧?”
黄鼠狼沉默了一瞬,随即冷笑着偏过头,刻意不去看郁离的眼神,“我没得选。”
郁离淡淡地看着他,目光深沉如寒潭,未置一词。
她缓缓抬手,指尖萦绕着淡蓝色的光芒,微微倾身,一字一句道--
“你当然有得选。”
黄鼠狼的身体微微一僵,眼神晦暗不明,像是被郁离的话刺中了什么。
下一秒,牠嗤笑出声,语气嘲讽,“有得选?你倒是说说看,我还能选什么?”
黑月懒洋洋地开口,“变强的方法多的是,偏偏你选了最极端、最危险的。”
黄鼠狼猛地转头,琥珀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黑月,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意,“你们根本就不懂。”
郁离却像是没听见牠的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牠,淡淡道:“说说你和那个道士的事吧。”
黄鼠狼眼底的恨意瞬间翻涌,牠低下头,拳头紧握,指甲几乎要刺进肉里。
“……他毁了我的一切。”
牠的声音很低,却透着一股深沉的恨意。
郁离没有催促,静静地等着牠继续说下去。
黄鼠狼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瞳中翻涌着滔天恨意,声音低沉而森冷。
“你们想听?好,那我就告诉你们……”
牠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像是在强行压制着某种情绪。
“从前,我也有家,有族人,有同伴,可是那个道士--”
牠猛地攥紧拳头,声音陡然变得嘶哑而冰冷。
“他杀光了牠们。”
“他说,我们是妖,就该死。”
“他说,我们生来就是祸害。”
“他说,只要是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黄鼠狼的声音带着恨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血一般的沉痛。
“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安分地活着,从不伤人,从不招惹是非,可他呢?他还是来了……”
牠的目光渐渐涣散,陷入了过去的回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底的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那天,血染透了整片土地,族人的尸体堆成了山……我亲眼看着牠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哭喊、求饶、挣扎……可他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黄鼠狼的呼吸急促起来,声音透着无法遏制的愤怒和悲痛。
“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看着家人被杀,看着朋友的尸体倒在自己身边,看着牠们的血溅到自己脸上,连喊叫都不敢,连哭都不能哭……”
牠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郁离和黑月,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压抑已久的绝望与疯狂。
“所以,你们凭什么指责我?”
“如果换成是你们……你们又会怎么做?”
庙宇内陷入一片死寂,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只剩下黄鼠狼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四周。
黑月收敛了平日里的慵懒,难得没有插话,幽绿色的竖瞳微微闪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郁离静静地看着黄鼠狼,眼神依旧平静,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波动。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如水,“然后呢?”
黄鼠狼一怔,喉间的嘶吼像是被生生截断。
“你憎恨他,想要复仇,所以选择吞噬妖魂,让自己变强。”
郁离目光微微一沉,“可你知道吗,被你吞噬的那些妖,也和你一样,曾有家人、族人、朋友。”
黄鼠狼的瞳孔微缩,嘴角的獠牙紧咬着,爪子不自觉地收紧。
郁离的声音依旧冷静而淡漠,没有半点责备,却比任何话语都更具分量。
“你和那个道士,有什么区别?”
庙中一片沉默。
黄鼠狼瞳孔微颤,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喉咙,无法反驳。
半晌,牠猛地低下头,低声道:“我……不是……”
“不是吗?”
郁离目光幽深,似乎要看穿牠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黄鼠狼的身体微微颤抖,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庙宇内的沉默成了一块压在黄鼠狼身上的巨石,让牠喘不过气。
黑月摇了摇尾巴,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黄鼠狼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怒意,獠牙微微显露,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警惕地盯着他们,随时都可能扑上来撕咬。
“我跟那个道士不一样!”
牠声音嘶哑,眼神充满挣扎,“我是为了活下去……是他们……他们先要杀了我,我只是……”
话说到一半,牠自己都哑了声音,像是意识到自己的理由苍白无力。
“你只是找了个让自己安心的借口。”
郁离冷冷道,“你心里很清楚,那些被你吞噬的妖,从未伤害过你。”
黄鼠狼死死盯着她,身体僵硬,锋利的爪子深深插进地面,眼中怒意翻腾,却又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郁离微微俯身,目光冷静而锐利,直直地看进牠的眼底。
“你恨那个道士,因为他以妖就是祸害为由杀了你的族人,而你呢?你又以什么理由杀死那些妖?”
黄鼠狼的身体猛然一震,像是被狠狠击中了什么要害。
黑月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语气不紧不慢,“啧,想复仇是没错的,可你这做法,倒是挺像那个你最恨的道士。”
黄鼠狼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却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咬着牙,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郁离静静地看着牠,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说吧,那个道士,究竟是谁?”
黄鼠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死死盯着地面,獠牙咬得咯吱作响。
牠的呼吸急促,爪子插进泥土中,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郁离静静地注视着牠,等待着牠的回答。
过了许久,黄鼠狼终于开口,声音低哑,“……箫玄。”
这个名字一出口,空气瞬间变得更冷了一些。
黑月眯起眼睛,尾巴微微一甩,语气难得认真,“箫姓道士?”
黄鼠狼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恨意,“他自称道士,却屠杀了我的族人,连幼崽都没有放过。”
牠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我也早就死了。”
说到这里,黄鼠狼抬起头,直直盯着郁离,目光锋利如刀,“你们是来阻止我的?”
郁离微微皱起眉头,目光沉静如水,思考了片刻,才轻轻抬起下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可忽视的冷意。
“不是。但我想说的是,你说的那个箫玄,应该早就死了吧?”
她的话如同一道冰冷的锋刃,刺入黄鼠狼的心底。
牠的瞳孔猛地收缩,显然没想到郁离会这样一语点破。
郁离的声音继续在沉默中响起,“你这么执着,那么你到底想要什么呢?是报仇,还是永远无法填满的空虚感?”
黄鼠狼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被郁离的话触动了,却依旧强装镇定。
牠的身体微微紧绷,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痛苦的阴影,某个久远的记忆被翻起。
空气中静悄悄的,连一丝风都没有,牠低着头,嘴唇紧抿,似乎在挣扎,似乎在回避什么。
黑月在一旁观察着,轻轻地开口,“你处理过?”
郁离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却依旧充满权威,“二十年前,曾经处理过一个叫箫玄的恶鬼,现在应该还在判官司。”
黄鼠狼的眼神突然剧烈变化,牠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声音低沉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说的是真的吗?”
郁离目光如水,冷静地注视着黄鼠狼,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我不说谎。”
她轻轻地说道,像是在强调这一点,也是在给黄鼠狼最后一次机会。
黄鼠狼的脸色骤然变化,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混乱,随即是一股无法掩饰的愤怒。
牠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鲜血溢出,却似乎没有注意到疼痛。
“他……死了?”
黄鼠狼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低沉又嘶哑,带着不敢相信的恐惧和愤怒。
郁离点了点头,语气依然平淡,“他已经死了。”
一时之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黄鼠狼的表情变得扭曲,怒火和失望交织在一起,像是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深渊。
牠似乎想要发泄什么,却又无法找到出口。
“你们怎么能--”
黄鼠狼猛地咆哮,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怨恨,“你们怎么能……”
牠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最后几乎是一声嘶哑的呜咽,那份积压的痛苦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黑月站在一旁,嘴角微扬,对这一幕并不感到惊讶。
牠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郁离依然静静地凝视着黄鼠狼,眼中没有一丝动摇,她微微侧过头,目光冷冷扫向身后。
“出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缓缓步出,像从阴影中走来的幽灵,带着浓烈的妖气,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那人身穿一袭黑衣,面容被一张银色面具遮掩,周围的气息显得神秘压抑。
夜珞微微低头,向郁离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接着,牠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黄鼠狼的身上,眼中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冷意。
整个气氛骤然变得更加凝重,一触即发。
黄鼠狼的身体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被眼前的身彻底压制住了。
牠的呼吸一时变得急促,有些无法面对。
“夜……夜大人……”
夜珞的声音冷冽,如同冰霜覆盖大地,低沉且没有一丝感情,“金珀,你滥杀同族,吸食牠们的灵魂,肆意践踏生死的边界。你可知罪?”
金珀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眼中的愧色与怒意交织,牠的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未能吐出话语。
“我……”
牠喃喃地开口,声音微弱,像是在对自己做出最后一搏,却又被那沉重的气氛压得无法继续。
夜珞步伐缓慢而坚定地走近,面具下的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刃,将金珀的一切秘密刺穿。
空气中的压迫感愈发浓烈,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已经无路可退,无法再继续留在人间。你必须随我回妖林,接受应有的处罚。”
金珀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眼底却有着不甘和愤怒的火花。
“你……”
牠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了变强,付出了这么多,为了复仇,我……”
夜珞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冷冷地打断了金珀的话l
“你的复仇不值一提。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自私与愚蠢的行径。你所杀的,不仅是妖兽,更是无辜的生命。你的报复,只会带来更深的痛苦,而你,终究是无法逃脱应有的惩罚。”
金珀闻言的目光变得复杂,痛苦、愤怒、悔恼交织在一起。
牠的身体开始微微摇晃,终于低下了头。
“我……”
牠声音哽咽,似乎陷入了某种困顿和迷茫,“我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夜珞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没有一丝怜悯,“选择永远存在,只是你走得太远,已经无法回头。”
金珀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肉中,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夜珞没有再给牠反应的机会,只是抛出一个金色的圆球。
圆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迅速逼近金珀。
当圆球接触到金珀的身体的一瞬间,金珀的整个妖体像是被吸入了无形的漩涡中,瞬间消失不见。
金色圆球轻轻震动了几下,最终安静地悬浮在夜珞手中。
夜珞将圆球收好,转身看向郁离,刚准备告辞,郁离就在这时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等等。”
夜珞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刚想开口询问,却注意到郁离手中突然多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兔妖,只有拇指大小,处在魂魄状态。
兔妖此刻双眼紧闭,显然已经沉沉地睡去,神情安详。
郁离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这只兔妖应该也是受害者,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逃过了劫难,魂魄没有被吞噬。”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微微沉了沉,接着补充道:“你带回去看看,要如何处理。”
夜珞低头望着那只兔妖,沉默片刻后,眼底的冷意似乎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牠轻轻点头,声音没有任何波动,“我会处理的。”
随后,夜珞转身离去,而郁离依旧站在原地。
月光透过破旧的屋顶洒在她身上,轻柔的光线与她周围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