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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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透过半开的窗帘洒进客厅,暖橙色的光线柔和地涂抹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郁离靠坐在沙发的一侧,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布料,声音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
她眉头微微挑起,目光低垂,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低沉声音。
“我们刚刚查到,”陈泽凯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一丝压抑的凝重,“那个隐藏摄像头的买家,是冯磊。”
这句话让郁离的指尖停了下来,原本轻敲着膝盖的节奏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窗外的天色正一点点暗下,最后一抹霞光被吞没,客厅的光线变得柔和又模糊。
然而,她的神情依旧冷峻,仿佛这一切都不足以动摇她分毫。
“冯磊?”她语调平稳,像是在确认,又像是早已猜到答案,“什么时候买的?”
“九年前。”
陈泽凯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声音依然低沉,却透着一丝压抑的紧张感。
“是通过一个第三方平台交易的,伪装得很隐蔽。我们追查了设备的来源,才找到这一线索。”
郁离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目光停留在茶几的空白处,像是在回忆什么。
片刻后,她冷冷开口,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九年前?”
她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节点,那正是赵宁准备上大学的时候。
“没错,”陈泽凯继续说道,语速缓了下来,声音里多了一分警觉,“而且这个设备功能特殊,不仅能拍摄画面,还具备实时拾音功能。冯磊显然不是单纯为了监控,恐怕另有所图。”
郁离身体微微前倾,将目光投向窗外。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处的街灯亮起,投下柔和的光晕。
她抬手将一盏台灯打开,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她身侧,将她的面容映得冷冽又沉静。
陈泽凯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随后检查了赵宁房间里所有的玩偶,逐一排查后,确认只有你说的那个玩偶被安装了摄像头。其他玩偶没有任何问题。”
郁离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文件夹上,手指轻轻翻开一页,随即又合上。
她的声音依然平静,却隐隐透出几分冷意。
“看来,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还好你提前拆了那个摄像头。”
陈泽凯轻叹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些许后怕,“否则,这两天下来,他可能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行动轨迹,甚至所有的情报。”
郁离闻言没有多言,只是缓缓靠回沙发,目光深沉地盯着窗外的夜色。
路灯的光影从窗缝投进来,映在她的脸上,冷静中带着一丝隐隐的锋锐。
“好的,我都知道了。画像出来了吗?”
电话那头的陈泽凯顿了顿,语气依旧严肃,“画像结果也出来了,那个一直跟在赵宁身后的男人,就是冯磊。我们基本可以锁定他了。”
听见这个名字,郁离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心底的猜测终于得到了验证。
她微微垂下眼,目光平静,脑海中的所有线索已经悄然串联在一起,真相似乎在无声间浮现出来。
想到这里,郁离开口,“赵宁和她的李泽林原本打算什么时候领证?”
陈泽凯听到她的问题,愣了一秒,似乎从手中的资料中翻找出答案。
“我看看……是十月一日,这个日子还是他们找冯凡算出来的。为什么会问这个?郁离,你发现什么了吗?”
郁离淡淡嗯了一声,语气依旧冷静,“我今天见过那个曾经欺负过冯磊的人,王大海。他提到过,赵宁曾经帮过冯磊,而冯磊也为了她对王大海和另外两个人下了毒手。冯磊当时还说,赵宁是他最爱的人。”
陈泽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
“也就是说,冯磊当时对赵宁的感情不一般?那么,赵宁和李泽林的婚事……”
郁离低声接道:“赵宁是在九月二十六日失踪的。如果冯磊真像王大海所说的那样,因为赵宁而伤害他们,那么如果他知道心爱的人要结婚了,他会怎么做?”
陈泽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沉重,“你是说,冯磊因为赵宁的婚事,心生恨意,把她带走了?”
郁离轻轻摇了摇头,虽然陈泽凯看不见,但她的语气依然冷静而坚定。
“是不是因爱生恨我不能肯定,但这件事绝对和冯磊对赵宁的感情有关。毕竟他曾因为赵宁帮助过他,而对王大海下了狠手。现在赵宁要结婚了,冯磊的反应或许不会简单。”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不仅是赵宁,连她的未婚夫李泽林,冯磊也盯上了。”
“李泽林也被盯上了?”陈泽凯的语气透出一丝吃惊。
郁离的目光从窗外的夜色中移开,轻声道:“没错。那天我除了在赵宁房间发现了那个被下咒的玩偶外,还注意到李泽林院子里那棵桔子树上也有异常。上面被施下了倒霉咒。我想你应该也清楚,这个咒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陈泽凯有些迟疑,“我……其实忘了。”
郁离不禁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一丝无语。
“倒霉咒,顾名思义,意味着会让人倒霉,接连遭遇不幸。不管是家人、工作,还是健康,都会受到影响。如果持续时间足够长,符咒的力量会逐渐增强,最终甚至会威胁到生命。”
陈泽凯这才明白过来,“这么严重?冯磊下了这种咒,是想要李泽林的命?”
郁离冷静地回应,“是的,不止李泽林,他的家人也会遭殃。李泽林家里这一段时间是不是有原本生重病的人,病情好转,突然康复?”
陈泽凯答道,“没错,李泽林的妈妈半年前患了子宫癌,但前段时间被查出是医院误诊。”
郁离闻言,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及时发现并转移倒霉咒,现在李泽林的母亲的情况可能不会这么顺利。”
陈泽凯的语气松了口气,“幸好你做了这一步,不然情况可能会更糟。”
郁离简单回应,“现在没事了,符咒已经转移。我想,冯磊现在的状况也不太乐观。”
她的语气依然平静,但隐隐透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决绝,“那么……”
陈泽凯顿时明白了。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可以动手了。”
---
古溪镇的另一端,冯磊的屋内。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冯磊忍不住弯下了腰,鲜红的血液从他口中喷出,落入洗手盆中。
血水在白色的瓷面上迅速扩散,几滴血渍还溅到了四周,染红了洗手台的边缘。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让他一时有些头晕目眩。
他撑着洗手盆,站得摇摇晃晃,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双手冰冷,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冯磊低下头,努力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艰难地抬头,盯着镜中的自己。
短短一天,他的样子变化巨大。
面容憔悴,眼袋深重,唇色苍白得几乎透亮。
原本结实的身躯,现在显得无比瘦弱,仿佛所有的精气都被抽走了。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癌症末期患者,毫无生气。
鲜红的血迹染上了他苍白的嘴唇,显得异常刺眼。
冯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一扯,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
那笑声低沉又狂躁,带着几分失控的疯狂,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房子里没有其他声音,只有他的笑声像猛烈的毒药,侵蚀着每一个角落。
镜中的他,脸色苍白,眼睛凹陷,像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却依然充满了异常的兴奋。
他抬起手,用力抓住镜子边缘,似乎想从镜子中挣脱出来,眼神疯狂而炽烈。
“哈哈哈--”
冯磊猛地大笑出声,笑声沙哑而尖锐,充满了极度的疯狂,“以为这样我就会放手?不可能,我到死都不会放手!”
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冷酷,眼中的疯狂如同深渊般蔓延,越加深邃。
冯磊再次剧烈咳嗽,血液从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滴落在他的苍白手掌上,但他毫不在意。
那种痛苦似乎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他擦掉血迹,眼中依然带着一种疯狂的光芒,仿佛那一切的痛苦都不值一提。
直到他笑够了,他才渐渐停下,喘着粗气,脸上还带着扭曲的笑意。
冯磊转身,离开了浴室。
走过昏暗的走廊,他打开一扇厚重的木门,进入一间与外界隔绝的房间。
屋内的空气冰冷,寂静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屋顶的那扇小窗,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照亮了中央的一口白色棺材。
棺材的表面光滑而透明,仿佛没有任何重量。
透过透明的材质,冯磊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的物体。
一具白骨,静静地躺在棺材里,仿佛与世界隔绝。
冯磊走近,停在棺材前。
他低头凝视着那具白骨,眼中没有一丝恐惧,只有无尽的爱恋与执着。
每一寸骨骼仿佛都承载着他无法言说的情感,他的眼神充满了疯狂的痴迷,仿佛白骨是他唯一的世界。
棺材内满是鲜花,花瓣散落在白骨周围,色彩鲜艳却不掩其阴冷。
它们静静地躺在那,仿佛是冯磊献给某种神秘仪式的祭品。
花香弥漫,但这份香气却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重感,仿佛是从死寂的深渊传来。
那些花朵,在这漠然的死亡氛围中,显得格外不合时宜,却也无法逃脱冯磊心中的执念。
在白骨旁,散落着一些小玩偶,它们紧紧围绕着那具白骨,安静而静谧地守护着,似乎是冯磊为其构建的世界。
每一个玩偶都有一双空洞的眼睛,像是有意无意地注视着他,仿佛在见证他无尽的疯狂和深沉的孤独。
这具白骨,就是失踪已久的赵宁。
冯磊俯身,指尖轻轻触碰到白骨的肩膀,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但他的眼神依旧深沉,仿佛透过这具沉寂的白骨感受到她依然存在。
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依旧陪伴在他的身边。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病态满足感,那种极端的控制欲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紧紧抓住。
他低声自语,“宁宁,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他的声音轻柔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占有欲,仿佛在对她许下一个不可违背的誓言。
那份温柔背后,却藏着一种扭曲的疯狂,难以掩饰。
冯磊拿起一只小玩偶,手指小心地摆放在赵宁的白骨旁,每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打扰到她的沉睡。
这一切看似细致入微,却又满是控制欲的痕迹。
他不自觉地低下头,轻声低语,“你不会的。”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那是对自己,也是对眼前这具白骨的承诺。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执着的光芒,仿佛这就是他活下去的意义,唯一的坚持。
“我不允许。”冯磊的声音变得更加坚定,仿佛宣告着一个不可动摇的决心。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始终没有从那具白骨上移开。
室内弥漫着一股冷寂的气息,月光从天窗洒下,透射在冯磊和白骨之间,见证着这场堕落的独白。
他伸手轻轻**着白骨的脸庞,眼中的疯狂与爱意交织在一起,几乎无法掩饰。
他的指尖在那冰冷的骨骼上轻轻滑过,仿佛想要从中感受到赵宁的温度,哪怕一丝一毫。
冯磊低下头,轻吻了白骨的额头,动作轻柔,却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执着。
“我会一直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他低语着,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坚定。
这句话是对赵宁说的,也是对自己的一种绝对的承诺。
冯磊站在棺材前,目光渐渐空洞,似乎与眼前的白骨进行了某种无声的对话。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沉重而压抑,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在与这份深沉的孤独和执念进行较量。
在这幽静的空间中,冯磊闭上了眼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他完全沉溺在那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找不到出口,也不想找到。
冯磊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和赵宁,而一切的规则,早已被他自己所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