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乞抬起自己的左臂，右手握住箭羽缓缓地拉满弓：“站在那里，如果你想死就当我没说。”
    黑衣男人渐渐停住脚步不敢往前，但是一双眼睛依旧是死死的盯着顾乞。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冷冰冰的像一块石头。”对面那个黑衣男人咯咯怪笑两声，只是他声音实在是太过于难听，声带发出的声音在灰蒙蒙的夜幕里异常的诡异。
    “……”顾乞紧紧的皱紧了眉头，没有作声。
    “你以为你能干干净净的把自己择干净吗？我们谁都逃不了，手都沾满了血，刀下都死了无辜的亡魂……”黑衣人目眦欲裂情绪激动的怒吼着。
    “够了！”
    顾乞打断对面之人的怒吼，危险的眯起了眼睫。
    “咯咯咯——谨啊谨！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以为你忘记了从前，那些事情就过去了吗？真的是可笑，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顾乞皱紧了眉头，想要打断黑衣人的话，可是对面的人完全不给他机会。
    “如果那个姑娘知道了你做过的事情，你以为她还会……”
    咻——
    顾乞手里的弓拉的越发的用力，他仍旧举着弓箭对着对面之人，只不过他就要放矢之时箭羽微微往下，绷紧的弓箭没了拉扯飞速的朝前飞去，狠狠地扎在了那人的小腿上。
    对面的人身手似乎出乎了顾乞的意料，轻而易举地躲开了那支直直飞过去的箭羽，手里寒光一亮，拿着不知道从哪来的刀刺向顾乞。
    缠斗之间，那个黑衣男子手中利刃深深的刺进了顾乞的背后，这人非常的熟悉自己的招数，仿若是自己的旧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顾乞不敢轻敌，虽然自己极少全数将自己真实实力展现出来，但是对面这个人对于自己的招式太过于了解，更令顾乞感觉到不安的一点就是这个人最后的那一句话。
    他绝对不能让顾妍陷入自己曾经泥潭，这个人知道顾妍，自己就绝对不能让这个人活着离开。
    可越是执着于做到什么就越是与结果背道而驰，他伤得太严重了滚落下山崖，意识模糊的时候，顾乞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身体却是酸软的没了力气，那刀不对劲！
    他睡死了过去，一直到现在醒来，就看到自己怀里蜷着的人。
    顾妍穿的有点单薄，身上那件大衣脱了下来盖在两人的身上，洞内冷冰冰的外边隐约已经有了光亮，怀里的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顾乞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将自己身上的热度尽数传递给她。
    直到现在顾乞还是有些胆战心惊，他不敢想象假如是自己一人恐怕挨不到天明就冻死了，那个黑衣人跟踪自己绝对不止简简单单的说那么一句话那么简单。
    阿姐绝对不能够成为自己的软肋，他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顾乞本就是在刀尖之上行走的人，于他而言有了牵挂和羁绊就是最为致命的弱点，他自己不愿意放手，贪婪的汲取她带给他的温暖，刀剑划过命运，直指向的却是她的性命。
    这不是顾乞想看到的。
    顾乞总是想把这一切的成因归结到自己的身上，假如不是他自己……假如不是他自己……
    洞口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天光大亮，出太阳了光照在白皑皑积雪上刺得人眼睛疼。
    顾妍眼皮动了动，一睁眼就看到身侧空荡荡的，顾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现在人已经不再洞内了，顾妍撑着手臂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坐在冰凉的石板地上环顾了一周，夜里黑她几乎看不到洞内的环境，如今天明了洞内大亮她才发现这处洞口实际上非常的隐秘，旁人几乎难以发现，要不是下了些雪洞口杂草被压下，他们很有可能会冻死在雪夜里。
    把披着的大敞穿好，火堆昨晚早就燃尽了只剩一堆灰烬，晾在一旁的衣物也不见了，顾妍不由得有些觉得尴尬，她把顾乞身上湿的衣服都扒了下来晾，自己则是抱着几近赤裸的他睡了一觉，他醒来一定吓了一跳。
    顾妍一边想着一边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起身走出了洞穴，这处地方实在是闭塞的紧，呆在里面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顾乞不会丢下她应该就在洞穴附近转悠。
    这么一想着顾妍就有些担忧，毕竟顾乞身受重伤，现在大雪封山，一脚踩进雪里几乎淹到膝盖，山路难行她只担心他伤口再一次崩裂了难以愈合。
    她猜得不错，顾乞站在就在不远处的一处树枝上，顾妍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从前她只是知道他的剑术非常的好，带上弓弩上上从来没有空手的时候，他准头真的很好，干净利落的一发箭将灰褐色和杂草融为一体的野兔一击毙命。
    他身上的上有刀剑甚至是枪伤，在没有看到他这么一副疤痕累累的身体时，顾妍对顾乞更多的是克制的尊重，她从来不主动打听他这些年的经历，她只是觉得她好想他，顾乞变了很多，他与以往那个可怜瘦小的乞儿模样不同了。
    可是现在他再一次受伤，顾妍看到了他那疤痕遍及的躯体，忍不住的一阵难过。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顾乞离开的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顾乞回头看到了站在洞口的顾妍，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姐，你醒了。”那边攀在高树上的人麻溜的翻身下来，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轻轻的唤她。
    顾妍讷讷地点头，有点不好意思。
    顾乞站在顾妍的对面，看着她有些犹豫的望着自己，似乎要问自己些什么，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一句话，可是顾妍最终还是挪开了视线垂下了脑袋手上比划：[我们回家吧。]
    下山的路很滑，顾乞有点担心顾妍摔跤了，所以走一段路就回头看她一眼，但是顾妍似乎是有心事，一直垂着脑袋不吭声也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两人之间气氛有一些僵硬。
    紧赶慢赶两人终于在厚厚的积雪中摸索着，根据记忆走出了青秀山。
    顾妍的裤脚全都湿了，冰凉一片贴在她的小腿肚上。
    顾乞执意走在前面替她开路所以浑身衣物都沾了雪，两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好在现在天色还算早又下过大雪，所以藤安通往青秀山的小径上几乎不见什么行人。
    回到顾家老宅，院门仍旧是大敞着，保持着顾妍离开时的样子，但是顾乞并不知情拦住了就要往里边走的顾妍，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
    [？怎么了阿乞”]顾妍被顾乞忽然拦住了去路有些不解，有些困惑地望着他。
    顾乞自知自己没法一下子和她解释清楚，嗫嚅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出声，于是把顾妍揽在了身后，自己率先走进了院子里。
    顾妍看着他异常的举动，眸光微动有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扫视一圈院内，没有看到什么异样于是脚步顿住，顾妍看到他的肩膀似乎一松，但是仍旧没有回头，干涩的回应她：“阿姐你先把湿透的衣物换下来，我到灶膛那边生火烧水。”
    顾妍轻点头，回屋换了衣裳，看到自己勾好放在床榻上的一件毛衣，顿了片刻，最后还是拿着那件毛衣出屋。
    手里的毛衣沉甸甸的，顾妍这是第一次用毛线织东西，这件衣服她从秋末勾到现在，期间织了拆、拆了织数次，她一直觉得做的不够好，现在已经冬深了，她想起来顾乞身上总是单薄的衣物。
    走进厨房，顾乞就坐在灶膛口子面前添着柴，灶台放着两口锅，大锅里边冒着热气是他给她烧的洗澡水，而一旁的小锅扑哧沸腾着，散发出红糖姜丝的清香，顾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火烧得有些旺但是他没有意识到还在往里边添柴。
    [阿乞你也去换衣裳吧。]顾妍敲了敲门，见他望向自己，顾妍把搭在手臂上的毛衣递给了他[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天气冷你先将就着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