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妍没有动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顾乞回头，就见顾妍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表情复杂。
    过了一会朝他比划：“阿乞，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以为你又要不告而别了。”
    顾乞的瞳孔一缩，手里的蒲扇突然变得有些灼人。
    “我……”
    “你不愿说没关系。”她比划。
    顾乞慌了，连忙挥手示意顾妍不是的，顾妍见他连话都说不明白了，竟然和自己一样打手势，心里暗笑这个傻小子怎得越发的呆了，又重新拿了个小矮凳坐在一旁，等着对面的顾乞缓和情绪。
    “我回淮城去取故人留下的一方宝剑，那剑藏在淮城后山洞里，从前我每天都会偷跑出去在哪里练剑，我之前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到时现在看来，阿姐你恐怕早就看出来我每天偷跑出去了吧。”
    顾乞扭过头去看向顾妍，只见她安静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澜。
    “阿姐，你就不好奇我那口中的故人是谁吗？”顾乞见对面的的人太过于镇定，于是开口问道。
    顾妍点头，没说是或者不是，就这么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他。
    顾乞觉得现在的自己太过于痴狂，自己的来历，自己的往事……没有一件事情可以光光亮亮摆上台面来，不管是大明的他还是现在。
    魂穿？夺舍？好像哪一个听起来都很离奇。
    由于真相太过于惊世骇俗，他自己都没有底气相信，自己是一个从过去来到现代的古人，夺走了一个乞儿的躯壳，混迹过黑道。
    他不能够保证在阿姐听完后还会把他当作正常人看待，而不是直接把他当神经病，或者认为他在说什么没有意义的玩笑话。
    于是，这个由自己扯起来的话头，最后还是打哈哈糊弄过去了，顾妍还是那么一副表情，说不清楚她是信了还是没信，但是顾乞看出来阿姐算是对他更失望了。
    阿姐知到自他在说谎。
    顾乞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没有勇气将真相全盘告诉她为什么要开个头，为什么要让她抱有期待。看着顾妍垂下不知在想什么的眼眸，顾乞不止一次冲动想要出口，他害怕，自己就像是个怪物。
    更害怕失去。
    锅里的花瓣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掀开炉口添新的进去，顾妍做的时候顾乞就在一旁搭手帮忙，几轮下来顾乞算是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阿姐估计是想要制作栀子花提取的脸油，在大明的胭脂铺里这可是极其昂贵的物什，姑娘小姐们争相购买，就连后宫里的那几位娘娘都颇为喜爱。
    他跟皇帝身后杀人护卫，虽不能上台面，但是这市井乃至朝廷的许多事他们看得清楚，假如哪天糊涂了脑袋就该和身体分家了。
    屋子内的温度很高，阿姐的脸颊有些被熏得发红，顾乞干脆直接接过顾妍手里的活“阿姐，没多少了，你交给我去歇会吧。”顾妍扭头盯着顾乞看了看，不作声，但还是松手让顾乞接过了他手里的活，但她也没有直接出去，在一旁看顾乞操作了差不多一轮之后，见没有什么失误，就转身出去了。
    顾乞勾了勾唇，内心叹道：阿姐还是不太相信他啊。
    顾妍几乎一整天都在折腾这些花的事情，浑身都是汗水，在那间小小的厨房里闷出来的。她索性抬了一桶井水到后院的浴室内冲了个澡，冰凉的井水浇到皮肤之上，叫她有些打了寒噤。
    她不由得想到今天自己推开顾乞屋门时里面空无一人的景象。
    这是第几次他不告而别了？这次他还会不会回来呢，会离开多久？房间内空寂，无一人回答她的疑惑，她沉默将端来的糖水放置桌子之上。
    洗完澡回到了院子里，顾妍独自一人坐在先前顾乞坐过的位置喝着木薯糖水，无意识的开始神游。
    “吱呀——”院门被推开，顾妍闻声抬起头，阙大爷风风火火地走到院子中间，刚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往要外边赶，许是太着急，阙大爷并未发现坐在檐下不出声的人，顾妍不用开口起身敲了敲廊下的木几。
    “叩——叩——”阙呈闻声回头，终于看到了站在屋檐之下的顾妍，又折回来，提起之前放在地上的炉子放在顾妍的脚边。
    “顾家丫头，原来你在家啊，你要的炉子俺给放着了，今天有事就先走了啊——”
    顾妍不动声色地端着碗握着勺子在碗里搅了一下，香味飘散出来。
    “哟——娃娃你吃的啥，这样地香咧，改明可要来尝尝。”阙呈眼尖的马上就看到了端放在几子上的瓷碗，打着哈哈又转身离开了。
    顾妍连人都没送，钱也没结，人就跑没影了。
    看着急匆匆地高大背影，顾妍若有所思，张翠枝还有阙呈他们最近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一个比一个忙。
    因着手里有事情做，顾妍便也不再胡思乱想了，到厨房里开始折腾她的炉子。
    ……
    忙活半天加上有顾乞的帮忙她恒快就将花瓣加工好了，洗澡的时候打湿了头发，忙活一番之后现在也准备干了，擦了擦半湿的发尾，院门又被打开了。应该是张翠枝回来了，在后院那边哼着小曲喂刚刚她赶回来的鸭子。
    顾妍来到厨房，发现篓子里的栀子花已经没有了，估计炉子里的是最后一批了，拍了拍顾乞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灶膛里的火有片刻的失神。两人都没有说话，最后一滴栀子花纯露滴入收集的玻璃瓶内的时候，张翠枝的大嗓们从后院向前院传来。
    “你们在煮什么，这么香。”厨房的门被推开，张翠枝一进门就朝火上的奇怪炉子看去。
    “这是什么？”张翠枝显然看不懂这炉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于是扭头询问两人。
    顾妍有些不知道该这么解释这炉子的构造和原理，于是直接比划着解释：[用来蒸擦脸用的精油。]
    张翠枝听到这眼睛都亮了，“护肤品？”张翠枝表现得十分的感兴趣，也对，从前还在京城的时候顾家家境优渥，张翠枝自己也是十分的注重保养，护肤品没少买。
    看到张翠枝跃跃欲试的表情，顾妍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做好了之后你就拿去试试效果怎么样，我自己也没有底能不能成功。]
    张翠枝听到顾妍的话，扭着腰哼着曲心满意足的去淘米煮饭了。
    顾妍转身，身后的顾乞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楚，此刻他正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妍越过他，上前把蒸馏炉上方蒸熟了的花瓣倒了出来，将收集好的纯露瓶口塞紧。整整一背篓的栀子花就蒸出七瓶玫瑰纯露，飘于其上的精油更是少之又少，精心沉淀分离之后就提取出了六毫升的栀子花精油。
    看着这些成果，顾妍觉得自己的计划还很遥远，于是决定明天还得上山抢采鲜花，如果过季了这个计划只能等到下一个花季了。时间周期太长了，这么长的时间足以发生诸多事情，很多事情也会发生改变，于是她暗暗在内心决定一定要在花开败之前提取出第一批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