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结束，一模再次提上日程，课上的复习内容完全盖过新知识点，几个复习进度快的科目甚至多布置真题让学生们做。
    最后一天提议的休息，没想到真的能实现，江枫望向讲台的白板，偶尔视线落下桌面还觉得不真实。
    之前试卷可是满满当当铺满了他的桌面，现在居然这么干净。
    但这样的恍惚感只持续到下午放学，当江枫背起没什么重量的书包，内心只剩一个字——
    爽！
    放假前的重量还压得他想死，现在轻到能让他跳起来飞三下。
    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吴越祺今晚也不上晚自习，顺路和江枫出校门，下楼梯时瞥到江枫的表情，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两步：“枫哥，你笑的好可怕，”
    “你懂个屁。”
    没有温予酒的课后作业，他也从来不写老师布置的作业。江枫白天就想好在这两天尽量清掉单子，前往网咖的路上又看了一眼银行卡的余额。
    到规定年龄，江枫第一时间去银行办理了两张银行卡，一张是给江柘和于淇打来生活费，另一张则是存代打赚到的钱。
    江枫从高一开始接单，平常花销的地方也不多，两年攒下来已经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思考着要不要停单几个月，毕竟消单也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他在一模结束前肯定是没什么时间了。
    他现在需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本来基础就不够牢固，如果再不积极，大概又会成为江柘教训他的一个话题。
    网咖这个时间点刚好走一批客，江枫到的时候，老板正低头点晚饭，看见他进来招呼一声：“小江，要不要也点份外卖？”
    “不点了，不饿，”江枫在柜台前站住，想了想问，“哥，你有没有认识招兼职的？”
    “有啊，”老板帮他开好号，把纸条递过去，“咋啦，你想找兼职，不接代打了？”
    江枫点头：“最近不想接了。”
    这几周江枫不常来光顾，老板知道他在上学，估计是开始勤奋学习所以玩的少了：“不过你还没成年吧，时间打算怎么安排？”
    “晚上和周末。”
    “行，”老板爽快地应下，“我这两天帮你问问，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适合高中生的兼职不多，哪怕有，店家也不一定考虑录用，江枫也不打算在这上面死磕，向老板道谢。
    没有作业的两个晚上，江枫都雷打不动来网咖进行消单，终于在最后一个晚上解决了大半，又在号上发布自己停单三周的消息。
    他的接单信誉好，效率又快，不少老板在评论哀嚎为什么要停单，也有几个不死心的跑来私聊，问江枫今晚还能不能下单。
    周末的补习地点确定在靳南的店里，但放学后要去哪里，温予酒还没有告诉他。
    江枫也拿不准今晚还要不要接，对方见他不回应，甚至开出翻倍的价格。
    在他犹豫的时候，温予酒刚好发来消息。
    -[明后两天我不去学校，你再休息两天吧。]
    江枫退出和温予酒的对话框，点开刚才加价的老板的聊天界面。
    -[接。]
    最后小赚一笔再说。
    温予酒和贺知川都请了两天的假，没有身边视线的威胁，江枫美滋滋睡了两天，偶尔才翻出抽屉里的复习册看几眼。
    等温予酒回到学校，江枫也彻底停单，网咖老板同时发来信息，跟他道歉问了一圈也没有合适他的兼职。
    “你要去兼职？”
    温予酒顺便给他带回几道新题型，让男孩子试着去解题。
    奈何江枫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三步，在饭点忍不住把刚吃完饭准备回教室的人拽住。
    两个人开始在饭堂写题。
    温予酒坐在他旁边，正好能看见对方屏幕里的内容。
    “嗯，”江枫道谢后就收回手机，继续把注意放在题目上，接着指出其中一处步骤，“这里是怎么证明出的？”
    男孩子的思维转变极快，温予酒愣神半瞬也险些跟不上，便随着江枫的节奏进行解答。
    食堂的人流只增不减，各年级的下课时间不同，离开一批又新增一批。
    人群的交谈声在大空间里扩散开，喧闹的不行，哪怕坐近也需要抬高音量才能听到。
    身边的男生垂着脑袋在纸上列出步骤，新剪的头发还不服帖，头顶翘起几撮发。
    “真厉害。”温予酒说。
    “什么？”江枫抬起头。
    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江枫明显能感觉时间快不少。
    就连平时觉得难熬的自习也一下子到下课时间，得以从题海抽出的学生们纷纷跑出教室外透气，只有个别人仍留在座位对着题目发呆。
    江枫便是其中之一。
    下课铃打响，温予酒迅速趴到桌上，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江枫只能放弃找他问问题。
    吴越祺也被试卷折磨得不轻，准备去走廊透气，恰好路过江枫的位置，对他招呼：“枫哥，写啥呢，出去吹风啊。”
    许阳过来找江枫，正好撞见吴越祺被质押在座位上，可怜巴巴的对着桌上的试卷犯难。而座位的主人捞出邻座的椅子，在边上等他写下步骤。
    就连原本打算小睡的温予酒也抬起脑袋。
    何念念在走廊的栏杆处跟小姐妹凑一块聊天，余光瞥见许阳，于是打招呼：“许哥！”
    鹤州终于从夏季转秋，许阳看他们在教室忙活，不打算去打扰，索性把事情留到放学再说，也过去和何念念吹起风。
    经过国庆补习，温予酒让江枫做的题基本提高难度，吴越祺坐在他枫哥的位置半天，最后还是举手投降：“枫哥，我也不会。”
    两人对看到上课铃打响，何念念从外面回来，也凑近看热闹，顺便和江枫说放学许阳找他。
    江枫点头了然，继续盯上吴越祺：“你哪里不会？”
    他们从下课就开始解题，江枫起身把借用的椅子还给邻桌，但依旧没有要放过吴越祺的打算。
    何念念也看向纸上的题目，愣了愣和身边的小姐妹咬耳朵：“我好像也不太会……”
    就连回到座位的邻桌也好奇地过来，一圈人都盯上这张试卷。
    一大圈除了突然开始学习的江枫，成绩都在班级的前十五名，吴越祺位居中间，倍感压力，和江枫打商量：“枫哥，不然你坐？”
    “你坐，”江枫直接回绝，“做不出来别回去，我也不会。”
    旁边不是有一位高高挂起的学霸吗，怎么不问他！
    吴越祺欲哭无泪，看向何念念：“念念救我。”
    何念念也望着他，笑了笑：“我也不会。”
    几个人凑一块对着数学题犯愁，所幸这节课依旧是自习。班长、学习委员和纪律委员都在同一个地方，就连校霸也站在那里，自然没人管理他们这一片的纪律。
    温予酒不准备继续陪他们大眼瞪小眼，联赛考完，带队老师又塞给他一套竞赛题，让他有时间就做。
    何念念注意到他的举动：“学委，你也看看这道题呗。”
    其余四个人也纷纷望过去，吴越祺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刚要动笔的手顿住，温予酒看了何念念一眼，女孩子只是笑着。
    江枫也朝他看过来，虽然没说话，但温予酒总觉得对方在用眼神骂他。
    这题要是解不出来，这一帮人估计舍不得走，温予酒只好也看题目。
    他刚刚虽然也参与进面面相觑的环节，但没有分给试卷半点视线，这回才认真看起来。
    半晌，温予酒伸手把试卷拿过去，塞进抽屉，仰头对站在桌边的江枫说：“抱歉，给错了，这是我的试卷。”
    他的竞赛卷。
    折腾半天是个乌龙，一帮人一哄而散。
    何念念回座位前不忘调侃黑脸的男生：“江少都开始写竞赛题了，厉害！”
    温予酒从书包翻出那张给江枫准备的试卷，递过去边向对方道歉：“不好意思，当时没太注意。”
    “没什么。”
    他不好说自己内心是什么想法，题目于他而言确实是超纲的范围，或许有点不服气，但更多是觉得轻松。
    江枫想到幼年学习过的内容，虽然大半已经在脑中模糊不清，忆起又觉得烦闷且无从宣泄，他不喜欢那个状态下的自己。
    那如今重拾起课本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当时江枫还没来得及去想清楚，就被接下来一道接一道的新题砸懵脑袋。
    许阳让他好好考虑，考虑什么呢？
    除了这件事，他还要再考虑什么？
    温予酒发现他的同桌突然间沉默下来，虽然平时也不爱说话，但能明显感觉到这次的神游。
    他挑出的这张试卷多半是基础题，只是为了考察休息的这四天，对方有没有去复习巩固知识点，就算犯懒也不会停留这么久。
    吵闹的课堂经由时间慢慢安静下来，又回归纸笔沙沙，整个空间只有他的同桌在发呆。
    又或许不是发呆。
    温予酒不会无端的揣测，也不打算对江枫使用，观察几个瞬息就收回眼神，落在竞赛题上，等待自己的大脑运行计算出答案。
    然后他突然听见同桌的声音。
    “周一到周五去哪里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