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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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后——
“忆秋,打个电话,看至恺与纱纱到哪里了!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孙佳怡在厨房里露出一个笑脸。
“好!”正在摆放碗筷的忆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手抽调苏明华的报纸,笑盈盈地说:“爸,吃饭了!要是被妈看到了,又会说您了!”然后拉起苏明华,推着他走进洗手间。
与至恺通完电话后,忆秋轻轻走进厨房,环住孙佳怡,拿手摩挲着她的后背,撒娇般地:“妈,他们马上到!”
孙佳怡转过身子,捏捏忆秋的鼻子,“这闺女可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说着,还不忘拍了拍忆秋的屁股,“帮我把菜端出去吧!还有一个菜,就可以吃了!”
忆秋甜甜一笑,敬了一个不算标准的军礼,“是!”惹得孙佳怡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孙佳怡的眼中就噙满了泪水,八年前的往事如同放电影一般闪现在了眼前。
那时,她与苏明华的宝贝女儿苏玲珑远在澳洲留学,本来说好了春节回家相聚的,但是,一场意外,夺去了爱女的生命。她一下子就老了十岁,无法承受丧女之痛,病倒住进了医院。有一天,苏明华就领着一个跟玲珑一般大的女孩走进了病房。她清楚的记得,那天的天很蓝很蓝,像透明的玻璃;那天的风很轻很轻,像女儿轻抚着她脸庞……
“佳怡,很抱歉,没有跟你商量,我就自作主张收养了忆秋。前几天,至恺跑来拜托我,说忆秋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而她也失去了记忆,他希望我们能给忆秋一个家……”苏明华紧握着孙佳怡的手,一时间老泪纵横。“我一见这孩子就喜欢上她了,我想上天也可能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补偿着我们吧!”
孙佳怡招招手,看着一脸平静的苏忆秋,很难想象这个小女孩刚刚也经历了一场悲剧。于是,抱着忆秋痛哭了出来……
而对于那时的苏忆秋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她只知道她是那场车祸唯一的幸存者。但是,她却记不起有关车祸的任何细节。因为,每试着回忆一次,她的大脑就犹如有个锯子在来回不停地拉割,在轰鸣声中疼痛难忍……
……
忆秋悄悄上前,轻轻唤了一声“妈”。
孙佳怡用手背拭去了泪水,笑了笑。上天真的对自己不薄,这八年来,忆秋,还有至恺与纱纱完全把他们夫妻二人当作亲爹妈在对待。虽然她依旧不知道至恺与纱纱为什么不愿搬过来与他们一起住,也不知道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些显然都已不再重要了,因为,她又有了一个幸福快乐的家!
吃完饭后,忆秋与纱纱总是抢着去洗碗,抢输的那个也不停着,要么替孙佳怡按摩,要么替苏明华倒茶对弈。不过,不管忆秋是赢还是输,最后陪苏明华下棋的那个人肯定是她。因为,纱纱说自己是“棋盲”,只会糟蹋中国的国粹。
这几年下来,忆秋的棋艺倒是精进不少,常常令苏明华自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这不,今天,忆秋轻轻松松就绞杀了苏明华的一条“大龙”。忆秋握着白棋,一脸笑意地望着苏明华。
“忆秋啊,你就不能让爸爸一次吗?每次都输,真是没劲!”苏明华很是沮丧,瘪瘪嘴望着至恺,至恺也投以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爸,既然是对弈就要有对弈的精神,大不了下次我让你半目子!”话虽这样说,但是,忆秋马上讨好地把茶递到了苏明华的手中。
“忆秋……忆秋……快过来,孙妈妈要讲她年轻时的罗曼史了!”纱纱笑着拉起忆秋,然后对着苏明华说:“苏爸爸,借你的心肝宝贝一用!”
忆秋与纱纱走出书房后,苏明华对至恺说,“要不,我们也来一盘,我想找回些信心!”
“教授,我以为你每次下棋都在让着忆秋呢!”至恺边说边将棋子一一放回棋盒。
“没有!忆秋很有下棋的天赋!”望着墙上的时钟,苏明华淡淡地说,“没想到竟然已经过了八年……还算平静的八年……”
“教授……”
好似知道至恺会说些什么,苏明华握着至恺的手,动容地说:“至恺啊,不要老是说感谢的话。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倘若没有你们,八年前你师母可能就跟着玲珑去了!我们什么都别说了,好好享受这样幸福的时光吧……”
至恺点了点头……
是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地过去吧!好的、坏的……都只是生命中的记忆了,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好现在的生活……
当初因为车祸,忆秋在医院整整休养了一年,一切都不得不重头开始。现在,纱纱是一所市级剧院里的歌唱演员,从小爱闹爱疯的纱纱终于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至恺则留在了W大担任助教,只有忆秋还没有着落。
苏明华曾想过要把忆秋介绍到自己的母校当一名老师,但是却被忆秋婉言拒绝了。他不是不知道那个孩子的逞强与高傲。她对任何人总是温和有礼的,但是,她心里有一道外人看不到、触摸不到的伤痕,令她在人前微笑时都带着淡淡的哀伤。那些伤痛,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去的!苏明华真的很心疼忆秋,在那样一场车祸中她都不曾掉下一滴眼泪,但是,他常常发现她坐在窗前,在白纸上涂鸦,在繁重厚实的笔墨下总有个模糊的影子,忆秋有时会对着那个影子露出难得笑颜。他给的父爱足够多,却依旧无法抵御她心底的那些凛冽的寒意。
“爸,想什么呢?”忆秋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因为至恺与纱纱的到来,苏明华一直都很高兴,那天晚上喝了不少,而且下棋下到凌晨,要不是孙佳怡佯装抱怨,恐怕会没完没了。
“忆秋,今天可是要去面试?”
“嗯!”忆秋坐到苏明华身边,俏皮地说:“不用担心,我是谁的女儿啊!”
苏明华轻轻抚着忆秋的头发,一笑,“对,我苏明华的女儿,面试小case!”
但是,事实上,忆秋是微微有些紧张的,因为华阳不是一个小公司,她是经过了两轮面试、笔试,才进入到今天最终的面试的。至于为什么非华阳不可?忆秋倒没有想过许多,只是已然走到了这一步,怎么样也要奋力一搏吧!
踏入华阳,就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从玻璃电梯里望外面的景物,令忆秋一阵头晕目眩。或许是因为没有那么多“势在必得”,所以整个面试,忆秋都表现得很轻松自在。
正当面试进行到一半时,门被一双修长的手推开了。忆秋下意识地望去,在浓烈的阳光下,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款步走了进来。他拉开门,恭敬得站着。一个身材颀长、气质出众的男子优雅地穿过了众人,坐在了主席台上。顿时,一阵兵荒马乱,主考官甚至碰倒了桌子上的话筒,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很好看,用时下那些哈韩哈日的小女生的话说就是“酷毙了”“帅呆了”,但是,也仅仅只是好看而已。忆秋马上回过头,整理着思绪。
“四少爷!”主考官将一摞资料递到了他的跟前,然后小声地说着什么。不知道翻到了什么,他的目光一紧,继而露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笑容。
“苏忆秋?”只见那人径直走到了忆秋的跟前,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忆秋。忆秋今天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马尾辫高高束起。脸上施着淡妆,谈不上绝色,却也是清丽可人。“你叫苏忆秋?”
忆秋点点头,“是!”心里不由得奇怪起来,看样子应该是个重量级的人物,为什么会单独问自己。但是,忆秋不喜欢眼前的这个人。
“为什么要来华阳?”楚懿文突然觉得整件事太过于戏剧性了,让三哥心心念念的苏忆秋现在居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八年前她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楚园,三哥颇颓废了一阵子。但是,现在,她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
忆秋略微思索,“说实话,我不知道。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不会也不想放弃。”
懿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场戏似乎越来越精彩了。“知道华阳的老总是谁吗?”
“不知道!”
“就是她了!”懿文阖上资料,转身对主考官说。
“是,总经理!”主考官毕恭毕敬地送走了懿文,回过头,眯着一双眼睛微笑着对忆秋说:“苏小姐,你真走运,知道刚才跟你谈话的是谁吗?是楚家的四少爷啊!”
“楚家?华人首富楚家?”忆秋连着问了两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活在传说中的楚家四少爷刚才真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的!楚铭阳的四公子——楚懿文!”
旁边有人不停地向苏忆秋投以蔑视的目光,“不就是有几分姿色吗?以为站上枝头就是凤凰了!我呸!”那个穿着时髦,却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此刻变得丑陋不堪。
忆秋轻轻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我武器库里的武器很多,但是,今天,我就用姿色这一项就打败了你!”昂起头,迈着高傲的步子,苏忆秋悠然地走了出去。离开华阳的大门,长舒了一口气。望望头顶依旧湛蓝的天空,觉得这一天还称得上“美妙”!因为,她终于找到工作了!因为,她终于找到了可以奋斗与前进的目标了!
但是,苏忆秋并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