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
    “楚念，来不及了，先带他们走，我们还能再坚持！”
    楚念就像一个旁观者，冷漠地注视着梦境中发生的、已经无可挽回的一切——
    和另一个尚且稚嫩、总是怀揣着无谓的希望与坚持的、可笑的自己。
    “爸妈，你等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们……”梦里的年轻人强忍着鼻尖酸涩，声音嘶哑。
    “快去吧，你是异能者，在这个乱世，本就应该把群众的生命放在首位……”容貌清丽的妇人摸了摸儿子的头发，一旁儒雅的中年人也微微点头。
    胸中一片酸涩。
    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已经能够欺骗自己，能够用那些画作来证明，新生已经到来了。
    梦境走马观花，画面迅速扭曲重组。
    “楚哥，怎么办？丧尸越来越多了……”
    “基地内部也出现了感染的症状！”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什么基地，都是欺骗我们的！只有信神，才能真正解脱！”
    “末世，是新神对我们的考验……基地，应该被摧毁！”
    愤怒、焦躁在胸口激荡，最终却化为无力与一种隐隐的失望与恨意。
    有一个战友死前对他说：“楚哥……为什么呢？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只想护好自己的小家……”
    如果再来一次……
    对方沾血的脸慢慢褪色、扭曲。楚念一转身，是无数怨愤疯狂的脸庞。
    天亮了。
    楚念缓缓睁开双眸，眼神渐渐清明。
    竟然已经天亮了么……
    今天难得没有作画的欲望……说到底，绘画也成了他逃避和催眠自己的手段。
    楚念心情不太好的走出卧室，洗漱完后看到了静静守在卧室门口的智能管家。
    “楚先生早，根据您的周期计算，您将在接下来的一周内迎来易感期，为了您的安全和其他人的安全考虑，建议您随身携带足量抑制剂，抑制剂已为您备好。”
    “知道了。”楚念走至餐厅，解决完早饭。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五日，是古蓝星的圣诞节，也是他的父母的忌日。
    阿尔法星的居民不是古蓝星人的后裔，但却继承了许多古蓝星的文化，包括历法。
    古蓝星爆发丧尸病毒后一片混乱，他只听说了父母的死讯，却连为他们掩埋遗体都做不到。
    时局混乱容不得过度感伤，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内心已经一片空茫。
    来到阿尔法星后，他为父母买下一块墓地。
    流浪数十年的两抹孤魂，终于有了归处。
    楚念换上一身黑色西装，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白菊。
    外面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墓园离得比较远，到达的时候雪下的很大了。
    楚念撑起一把伞，独自走向雪中的墓园。因为天气原因，墓园中前来祭拜的人寥寥。
    他把白菊摆放在二人的墓碑前，沉默着站了许久，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拂去了墓碑上飘落的雪。
    雪越下越大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墓地，转身离去。
    离开了这里，他又会回归那种平淡无奇的生活——那种一个人的生活。
    ……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常雯戳了戳盛燃的肩膀，有些好奇地问。
    “没什么。”盛燃回神，将手中的百合花放在眼前的墓碑旁。
    今天是他的外祖父母，也是常雯的祖父母的忌日，二老征战了一辈子，却在即将退休的时候遭人暗杀。
    不过，他刚才好像看到另一个令人意外的身影，是楚念。
    红色的头发十分显眼，对方的气质也是独一无二，不会认错。
    只是他周身似乎笼罩着些许阴霾，离开的背影竟透着几分孤寂。
    盛燃没再多想，将此事抛在脑后。
    ……
    楚念出墓园后，随便选了家餐厅解决了午饭，没想到味道意外不错，他的心情好了点。
    心情一好，就想宰个人玩玩。
    阿尔法星当然也不能随便宰人，只能费点力找些星盗，毕竟星盗属于星际渣滓，并不受阿尔法星的法律保护。
    楚念相当熟练地拿出智脑，切换账号，然后登上了一个极为隐蔽的网站，联系了站主。
    “有没有最近几天的星盗的消息？”
    对面很快发过来一连串字符：“有的，三天后，M城。”
    “具体位置需要你自己摸索。”
    “没问题。报酬打你账上了。”楚念稍微犹豫了一下。
    三天后……很有可能是易感期。他这几天信息素有些难以控制，这是易感期到来的前兆。
    M城是中心城的临城，坐飞行器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到达。
    楚念想了想，带上足量的抑制剂，应该不会有问题。
    只是易感期信息素暴动很难解决，难保不会被联邦发现蛛丝马迹。还需好好准备一番。
    与此同时，联邦第一军队。
    “得到消息，有一伙星盗会在三日后抵达M城，具体地点未知。”军方会议室内，主位上的中年人开口道。
    “M城是我们的临城，其重要性不用我多说。那里军队实力一般，即使提前得到消息，也很难保证能应付星盗的袭击。我打算派出一支队伍前去支援。”
    下位的一个金发青年撇了撇嘴，有些不忿道：“既然知道重要性，上头就该多花些精力去培养那边的军队，而不是回回让我们去支援，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好了，周少将，这不是你我该考虑的事情。”中年人开口道。
    联邦议会内部四大家族盘根错节，利益互相牵扯，这些年效率越来越低，隐隐呈对立之势。
    建设军队这种决定，等联邦做出，恐怕M城都要沦为星盗的乐园了，而中心城的军队，只能做好分内之事，尽可能的减少损失。
    周子丞面色沉沉地闭上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盛少将，这次的任务就交给你的S小队。有任何不对，立刻发送信号。”中年人面色严肃，“切记谨慎，不可轻敌。”
    “是，上将。”盛燃起身应下。
    散会后，中年人看着渐渐离去的一行人，叹了口气。
    “希望这次一切顺利……联邦，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