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烟霞 明月孤芳堪自赏 第34章 花柳公子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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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夫忍的琴终于停了。
楼下的吵闹声也戛然而止。众人都将目光移向了楼上息夫忍所在的房间。门开了,如梦进了房间,过后,她手捧一画卷出来。顿时,楼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直直地望着如梦手里的画卷,一个个恨不得将那画卷收入囊中。
“凤凰图在此!”息夫忍浑厚的声音响彻楼内楼外,一时间,凤凰图出的消息传遍了洛阳城。潜伏在朝阳楼四周的人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破楼而入,直取凤凰图。
“息夫公子,这图都没有打开,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糊弄我等?”一名身穿道袍的道人呼喊。
“来者可是九阳道人?”
“正是老夫!”
“九阳道人一向不理我等凡尘俗世的恩怨,这次幸得道人大驾光临,息夫真是罪过。”息夫忍谦虚道,随后又命人将图打开,“如梦、飞雪把图打开吧!”
图开之际,血染的一片绯红渲染这整个画布,一只金红色的凤凰展翅而飞。四周的红色犹如烈火版焚烧着图中的凤凰,却见那凤凰的眼眸金光灿灿,炯炯有神。
“好!”九阳道人惊叹,“真是巧夺天工啊!”
“道人见闻广博,可知这图可是真是假?”谁也没有见过凤凰图,难以辨其真假。在座的里头,论辈分,论名望,谁也不及九阳道人,又闻他对图称赞不已,大家都理所当然地以为他知晓其中真伪。
九阳道人一时语塞,意识到自己的窘境。他哪里晓得这画的真伪,不过是这图中意象过于逼真让他忍不住称赞罢了。他暗暗苦恼:这下怎么办?我若说这图是真的,万一是假的,岂不让人耻笑;可是我若说不知道,恐怕是即刻遭来非议啊!这下如何是好!
“道人?”
“算啦!这位兄台,这凤凰图乃是西域之物,恐怕道人也未必知晓吧!”
“谁说的!这分明是东方氏族之物,怎可有假?”九阳道人一听有人笑他不知,便想也不想地说了这话。
他哪里晓得,楼上地息夫忍本还在担忧该如何取信于众人。方才弹琴之时,便细细聆听楼内的声音,从中他辨认出了九阳道人的声音,欣喜万分。江湖上的人只道九阳道人德高望重,刚正不阿;他却在一次机缘巧会下识得九阳道人乃是好大喜功、沽名钓誉之人。
这才,让息夫忍得了计策,利用九阳道人在江湖的名誉保的假图之真。
“既然九阳道人都这么说了,那么这图八成就是真的了!大伙可以放心了!”说话的人乃青衣门门主,“花柳公子,打算用这图做什么呢?莫非真要拿这图要我等对付幽灵王?”
“息夫不才,凤凰图虽好,倘若息夫若连命都保不住了,还要这天下作什么?”息夫忍的声音依旧平静,“现下,息夫用此图换我一命,谁愿意?”
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匹夫!”。杯盏茶的功夫,便有人站出来:
“俺,山东人士,无名无姓,人称‘千斤锤’,愿取了那幽灵王的头,公子把图交给俺就是了!”
山东千斤锤一出,群雄俱动,一个个接踵相争:
“在下蜀门,青龙,愿一试!”
“舞门,冷青云,愿往矣!”
“还有我,天门,云浩天!”
……
众人还在表态之时,朝阳楼的窗户破了,一群黑衣人杀了进来。带头的一人束着高高的马尾,朝息夫忍所在的房间刺去。
“山东,千斤锤在此!吃我一锤再说!”
那带头蒙面刺杀息夫忍的正是蔺莫夕所扮,她眼瞅着硕大的一锤子朝自己劈来,脸色铁青,眼睛瞪得大大的。依着门口,向后退去。
没想到,刚退及门口,又遭来舞门冷青云的水袖袭击。她的腰被冷青云的水袖缠了个正着,不得脱身。她也不急,踏了一脚围栏,腾空飞去,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等她稳稳落在另一处的围栏上时,腰际的水袖已然甩脱,像一缕彩带般飘落半空。
“可恶!”冷青云狠狠道,收回了自己的水袖,追着蔺莫夕不放。
“好身手!在下,蜀门青云,请赐教!”
青龙虽是年纪轻轻,却已经习得蜀门武功之精辟,剑法尤甚。蜀门的归云剑法信手拈来,剑势如梦幻流云,轻盈中带着刚劲,绵柔中夹杂苍劲。而蔺莫夕的玄心剑法,重于变化诡异,幻化无穷,剑势上单薄无力,与青龙交手之际,只听剑身相抵之间的摩擦声刺耳不止。
“万、化、归一!”青龙碎碎念道,猛然,蔺莫夕的剑被弹了出去。她手中无剑,不宜恋战。若是平时,她定早早脱了身离去。可恨此刻,她非得要演足了戏码,才可令人深信自己是幽灵王一干人等。
蔺莫夕愤然盯着青龙,想:我若三下两下就被打了败仗,夹尾而逃,如何让人信了?不行,还得撑一会儿!
此刻的蔺莫夕并不知道,幽灵王已经来了。
城楼上,幽灵王和她的幽灵使者依旧伫立城头,不动声色。她双目锐利,紧紧盯着朝阳楼的一举动一动,一点儿的风吹草动,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她见了一批黑衣人破窗而入,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夫人,刚才那批黑衣人似乎不曾见过,要不要属下去查一查他们是何门何派的?”
“不用!”幽灵王肃穆的声音,不威而令人信服,幽灵使者噤声不语。
城下,大风四起。夜空,星辰寥寥。
朝阳楼内,打斗不止。
楼上,蔺莫夕以一敌三,累得虚汗直流,她想:好得撂倒一个再走!她审视了围攻自己的三人。蜀门青龙剑法精进,不易为敌;天门云浩然双拳猛烈,难以吃消;只剩舞门冷青云的水袖,还算容易对付一些。
决定后,蔺莫夕便躲开青龙、云浩然二人,直击冷青云,想引剑斩断她的水袖。哪知,她的剑被冷青云的水袖缠绕之际,还没等她挥剑一斩。身侧就袭来不止从哪里冒出来的项少凡。
“去你的幽灵王,看招!”
项少凡使了一招玄心剑法中的飞影穿骨向蔺莫夕刺来。蔺莫夕虽然熟知玄心剑法,知道该怎么躲避,却因为右手缠在了冷青云的水袖里,行动不能自如,硬生生地被项少凡的一剑刺在了右手臂上。
蔺莫夕隐忍着疼痛,运力一挥剑,还是将冷青云的水袖给斩断了。同时,右手臂上的鲜血也流得越加厉害了。
旁的黑衣人见蔺莫夕受了伤,赶忙过来帮忙。蔺莫夕朝身边的黑衣人轻轻道:撤!那黑衣人便抱着蔺莫夕领着一行黑衣人撤出了朝阳楼。
项少凡木讷地望着那名被自己刺中的黑衣人,觉得那双眼睛好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一时愣在那里,也忘记了要追。等他惊醒时,是三帮四派的人冲门而进的时候。
三帮四派的人得到消息,说今晚项少凡和任尧溪两人会出现在朝阳楼,他们便伺机等候。一见项少凡出现,他们便从潜伏中苏醒,呼啦一下围攻进了楼。
“呼必奇,你们来做什么?”从刚才起就一直呆在息夫忍门口不曾动手的九阳道人来到围栏前,问话。
“道人,有礼!我等是来找项少凡报仇的!”呼必奇冷言,眼中充满了杀气。
九阳道人一听跟凤凰图没有关系,就不管了。
“项少凡,任尧溪呢?”生死门,陆长风问道。
“各位,你们何以一再苦苦追杀。你们的掌门真的不是被我们所杀!”项少凡好生苦恼,却又无从解释。
逍遥派闫亮又添油加醋:“我们掌门就住在你们两对面,不是你们所杀,还会有谁?”
“江湖上能对付幽灵王的人不正是你们流星三少吗?杀我们的掌门自然是易如反掌!”白眼狼,萧康一向独来独往,来去无踪,这回也是突然从外头窜进来。
“我们所杀的不过是幽灵王的死士,我们胜幽灵王的也只是谋略,或者说我们是侥幸胜了幽灵王也不为过。”就在项少凡一人无力反驳之际,任尧溪从窗外飞身进来。他与项少凡并肩而立,继续申辩:
“何况,幽灵王有七日之限,我们也不敢保证过了七日,我们还能不能保住那些人的命。诸位,杀你们掌门之人,无声无息,一夜毙命。杀你们门中弟子的人,更是不留痕迹。你们当真深信凭我和少凡两人之力在短短一夜之间可以杀得了这么多人吗?”
“任尧溪,你休要为自己找借口。当日青州城中除了你和项少凡两大高手,哪里还有人?”呼必奇喝道。
“呼必奇,你的腿难道是装饰的吗?”任尧溪笑着调侃,“那凶手为何不是来了又走?或许,根本就没有走,就是你们门中人所为也不一定!”
“你简直胡说八道,信口雌黄!”逍遥派闫亮赶忙应和。
“是不是我胡说,自由分晓!”
任尧溪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个厚重的的声音,不紧不慢:
“任公子所言并无道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踏着寒夜风尘仆仆而来,来者正是无极门的邙智善,人称“尸王”。邙智善自小对验尸断案颇感兴趣,本该由他接任无极门掌门之位,却因为他决意专心研读《验尸志》,研习尸检之术,故而由他的师弟廖海飞接任。不想廖海飞横死,邙智善心中愧疚难当,誓言一定要为他师弟找出凶手,还他公道。
终于,他发现了其中内幕。
“七位掌门只是假死!”
邙智善的话让三帮四派的人都愣住了,其他的江湖人士也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大家都好奇地听他解释。
“我师弟被带回无极门后,我便去为他把了脉,也听了他心跳,确实与死无异。可是,当我用银针扎他的后背的穴位时,我师弟的手竟有了反应。我不敢乱动,再次复查他的身体。幸而发现,他的舌苔发黑,我便猜他是中了毒。待我取了银针刺入他鼻息中,果真发现银针变黑了。”
“即使中毒而死,也不能说明与他们两无关!”邙智善稍作停顿,呼必奇就抢着说道。
“我都说了他们只是假死而已!《验尸志》中记载有一种花本身无毒,但要是混了血腥味,其香便是成为一种慢性毒药,可致人昏睡,产生假死现象。人一旦进入假死状态后,若不及时发现,久而久之毒性会慢慢扩散,直至真的毒发而亡。”
“至善老儿,你说的花是什么花?”白眼狼萧康毫无顾忌地叫邙智善,心里急得要死。
“萧康,好歹我也是快六十的人了,你好生叫我一次不成哦!”众人听他二人如此说话,不禁纳闷两人如何相识,毕竟两人相差三十多岁。
“尸王,大伙都等着呢,赶紧告诉大伙到底是什么奇花异草竟能使人假死!”青龙笑呵呵地坐在围栏上,抱着白云剑。
邙智善看了看青龙,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脸上还有稚嫩的少年气,手中抱着的却是蜀门的镇派之宝白云剑,可见蜀门老头对他的青睐。思及此,他便又偷偷多看了他几眼,才跟大伙道:“这花叫‘阿窟玛’,来自扶桑。‘阿窟玛’即意为‘恶魔’的意思。”
“扶桑?”
江湖上的人对这个国度似乎还很陌生,比起西域来说,对东行之国的了解尚缺乏。
“什么扶桑!别以为你胡乱绉出个地方来,就可以把大家蒙混过关。在场的各位不都亲眼目睹了自己门主入土为安的情景吗?我们有谁见过哪位门主又死而复生了?”呼必奇斥责邙智善的一片胡言,又鼓吹三帮四派的人不要轻信邙智善的话。
“呼必奇!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我邙智善骗人不成!”邙智善一把年纪了,脾气可不小,“萧康,你小子说,信与不信?”
“这个?”萧康也不好说,可是眼中的杀气却明显没有先前那么浓烈了。
“气死我了!”邙智善忿忿然,拍着大腿大叫,却也忙不迭地从衣袖里取了一封信出来,交与萧康看。
萧康一看,脸色一会儿铁青,一会儿煞白。将信看完之时,懊恼不已,悔恨地直跺地:“师兄,你死得好冤哪!”
生死门的陆长风一把夺过信,看了后也是一副惨白的模样。后,邙智善将信交与九阳道人,让他当众宣读。
原来此信乃廖海飞所写,当时,邙智善探得廖海飞还有一口气在,用尽方法,终于在十天前,救活了廖海飞。廖海飞一醒就赶紧写了这封信,说明自己和另六位的死因。
九阳道人读完信,三帮四派的人懊悔不已,沮丧地哀嚎。呼必奇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煽风点火,想让三帮四派的人合伙夺了那凤凰图:“就算是这样。既然我们的门主死了,我们也不能让他们白白冤死,不如取了这凤凰图,以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事实上,呼必奇一早就无意为血手帮的前任帮主诸葛无风报仇,他甚至恨不得他早些死了,好让他即位。本来是合计着,领一帮人杀了任尧溪和项少凡两人,以报仇为名,统领三帮四派,坐上盟主之位。哪知,被邙智善给搅和了,他便打起了后凤凰图的主意。
众人闻言,无人应和。就在此时,息夫忍的琴声又响起了……
“诸位,莫吵了!还是想想怎么出这朝阳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