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风云突变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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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7年7月7日
    1937年7月7日,汉口如往年般酷暑难耐,但不影响张精忠与吴思怡的婚礼在汉口法租界四民路185号的德明饭店如期隆重举行。德明饭店是一幢典型的法国式建筑,平面矩形,中部朝街稍有前凸,沿四民路面设两入口,主入口有两对爱奥尼双拱券门廊,其上装饰通贯两层的复合式石柱。奶黄色的墙壁,白色的飞檐、栏、立柱,涌动着袅袅柔和,散发着丝丝明媚,蔓延着缕缕温馨、浪漫,整个建筑流淌着一种高雅的豪华。这也是他们选择在这里举行婚礼的原因,他们举行的西式婚礼。
    张精忠一身笔挺的德式上校军装礼服站在台上,显得英姿飒爽。弟弟张志豪作为伴郎也一身戎装站在张精忠后面。张精忠与张志豪的父亲武汉大学张怀璟教授及夫人与岳父上海天华味精厂董事长吴文浦先生及第二任太太、长子吴思诚、次子吴思杰等至爱亲朋悉数到场,婚礼现场喜庆热闹。
    乐队奏起《结婚进行曲》,吴文浦穿着中式传统丝绸长袍马褂,牵着新娘吴思怡的手,缓缓从大厅门口向舞台走去,吴思怡一袭白色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向她心爱的男人走去,伴娘许嘉仪是吴思怡武大的同学、闺蜜,跟着吴思怡后面步入大厅。吴文浦今天将亲手把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交给眼前这位男士,也把思怡的幸福交到这个男人手中,他希望这个男人能象他一样细心呵护思怡,以他的判断,这个男人是值得托付之人。当父亲把光彩照人的吴思怡的手交到张精忠手里时,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彷佛永远不再分离。
    两人站在仁慈的神父面前,四目深情相望,甜蜜的爱意随着眼光在彼此眉目间流动,看着这对郎才女貌的金童玉女,神父露出欣慰的笑容。神父:张精忠先生,你愿意娶吴思怡小姐为妻吗?无论贫穷、痛苦、生病、灾难,都永不分离。张精忠坚定回答:我愿意。神父:吴思怡小姐,你愿意嫁给张精忠先生吗?无论贫穷、痛苦、生病、灾难,都永不分离。吴思怡深情望着张精忠:我愿意。
    双方互换戒指,张志豪将戒指递给张精忠,给思怡戴上,伴娘许嘉仪也将戒指递给思怡,并将戒指戴在张精忠左手无名指上,从今以后,他们将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祝福的掌声响起,华尔兹舞曲也随即奏响。司仪邀请两位新人跳第一支舞,张精忠伸出手,绅士地邀请吴思怡,吴思怡看着站在张精忠身后的张志豪,让他邀请许嘉仪一起跳。吴思怡用暧昧的眼光看两人一眼,转身随张精忠跳起欢快的华尔兹,向舞池中央旋转而去。张志豪看着一袭旗袍、端庄大方的许嘉仪犹豫片刻,随即邀请她步入舞池,翩翩起舞。宾客随即纷纷加入。吴思怡满脸甜蜜的微笑看着张精忠,沉浸在幸福之中,情不自禁到: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精忠看着辛福满满的思怡,感到莫大满足:我是天下最幸运的男人。
    张志豪带着许嘉仪在舞池中翻飞旋转,满脸严肃。嘉仪有心调节一下气氛,揶揄到:军人都是这样板着脸吗?听到嘉仪的问话,志豪仍不苟言笑:对不起,职业习惯。说完挤出一丝歉意的微笑,看着他那比哭还难受的笑,嘉仪回应:你还是板着脸吧,这样比较酷。说完便沉默不语,尴尬泛起,让两人无所适从,志豪为打破僵局,找话问:听思怡说你是她闺蜜。嘉仪礼貌回应,我们是武大同学。你现在不能思怡思怡叫,她已经是你嫂子。志豪继续问到:你们常在一起?毕业后就各奔东西,她回上海,我留校任教,很少有机会见面,嘉仪回应。我们是同行,志豪终于找到共同语言。你是军人,怎会和我是同行?嘉仪很诧异。我在军校教书,志豪有些得意。也许因为是同行的原因,彼此多了几分好感。我们挺有缘,嘉仪一语双关。志豪没接话,嘉仪继续:你哥和思怡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要能找个象你哥这样的军人就满足了。说完深情望向志豪,志豪读懂嘉仪眼中的内容,冷淡回应,缘分自有天注定。
    张怀璟与吴文浦坐在一旁欣赏他们跳舞,满脸的满足,两人正聊天,黄教授来到张怀璟身边恭贺,张怀璟将黄教授与吴文浦做了介绍,此时思怡拉着精忠的兴高采烈地来到他们身边,建议拍一张全家福,二老都认为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难得大家能聚在一起,理当留下一张全家福。一家人来到酒店大门**好,摄影师早已架好相机,按下快门,一张辛福的全家福照片拍摄完成,留下大家满脸幸福的笑容。谁也不知这竟是唯一的一张全家福,在以后的岁月,每个嗯的命运都将随时代的潮流跌宕起伏。
    一家人回到国立武汉大学张教授家里,这是一栋中西结合的两层老式楼房,新房就在其中。家里喜气洋洋,门上、窗上都贴有大红双喜。张怀璟殷切希望吴文浦一家能在武汉多住一段时间,让精忠合思怡好好陪他们四处看看。思怡自武大毕业后,也很少回武汉,张精忠建议抽时间回武大看看。张志豪听出大哥的心思,对,那可是你们爱情的发源地。两人一起看向志豪,志豪看着他俩的表情,疑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精忠也充满疑惑问他,你在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二分校教书,难道就没有志同道合的人?志豪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狡辩到:都志同道合,不过都是男人。张怀璟也为小儿子的终身大事着急:志豪、思成,你们年龄都不小了,要抓紧自己的终身大事,成家立业,要先成家,后立业。两人都不说话,心里都有自己的秘密。思怡极力撮合志豪与嘉仪:我感觉嘉仪就不错,书香门第,门当户对,又在武大教书,你们今天跳舞就没有一点感觉?志豪由衷认可嘉仪的优秀,但依旧波澜不惊,思怡继续推波助澜:一定要抓紧,优秀女生身边总不乏追求者。志豪不卑不亢地感谢嫂子的提醒。
    张怀璟和吴文浦虽很享受现在的情景,但毕竟年纪不饶人,累了一天,身体终究还是有些吃不消,教授提议大家早点休息,文浦附和,让新人早入洞房。这是一个喜庆的夜晚,窗外皎洁的月光毫不吝啬地撒向天地间,让人世间充满祥和安宁。
    精忠和思怡回到房间,思怡依偎在精忠怀里,想起他们曾经的分离与思念,两人刚恋爱没多久,精忠就被公派到德国慕尼黑留学,自己一个人在国内等他,要不是吴文浦拦着,我就准备去德国找你,如今终于走到一起,感觉象一场梦。精忠也感慨在慕尼黑留学期间,为减轻对思怡的思念,总是把时间安排的满满的,不是教室,就是图书馆,不让自己有空隙,今天能在一起,真是来之不易。思怡感慨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精忠工作太忙,趁结婚休假,要精忠好好陪陪自己。精忠态度严肃:遵命,夫人,一定陪你好好玩几天。说完迫不及待催促睡觉,良辰一刻值千金。思怡嘴上羞涩地说人都是你的啦,还这么急,去伸手关掉床头灯。
    清晨六点,电话铃声大作,把全家人吵醒,教授下楼接电话,是南京宪兵司令部打来找张精忠,张太太下楼得知此事,赶紧转身上楼到大儿子卧室,想到昨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有些不忍,但有怕耽误儿子的正事,还是敲响房门,告知儿子宪兵司令部找他。精忠闻听是宪兵司令部,感觉不祥,忙起身穿衣,思怡睡意朦胧抱怨:这么早找你,不知道你在休婚假吗?精忠边穿衣,边若有所思,估计有急事,否则不会来电话。说话间穿戴完毕,下楼接电话,果然是萧司令让他火速归队。精忠回房间叫醒思怡,告知要立刻回南京,思怡还想赖床,多睡一会,现在陡然清醒过来,疑惑怎么要赶回南京?精忠告知让他马上归队。思怡感觉到事态严重,不敢耽搁,立刻起床。
    早餐已准备就绪,有热干面、粥、油条、包子、咸菜、咸鸭蛋。精忠把回南京归队的消息告诉大家,张教授迟疑到,真这么急,就不能多陪你母亲和岳父一家人多玩两天。精忠无奈,萧司令命我火速归队,一定是有要事,让思怡多陪你们几天。吴文浦也感觉事态严重,决定与女儿女婿一起走,立即赶回上海,张教授见亲家也决定要走,心怀愧疚: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本打算让你们多玩几天,没想到出这种事,有招待不周之处,请亲家包涵。文浦客气回应,亲家见外,我们是一家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武汉,同时也请张教授一家有空去上海做客。见大家达成共识,精忠建议坐上午的船出发。并与父母道别,父亲、母亲、儿子不孝,无法照顾你们,你们保重身体。张教授语重心长到:忠儿,国事为重,不必挂念我们。思怡接过精忠的话:等我们回南京安顿好,我就回来替精忠孝敬你们。你替我们照顾好精忠就好,张太太听思怡这般说,很开心。
    张精忠与张志豪两兄弟紧紧拥抱后,大家依依惜别,不忍离去,怕耽误上船,张教授再次道别,祝他们一路顺风。人力车早已到位,吴文浦与太太坐第一辆,吴思成与思杰坐第二辆,精忠夫妇押后,三辆车离开张家,精忠与思怡回头象父母及弟弟挥手道别,看见母亲在用手绢擦眼泪,思怡忍不住也流下难舍的泪水,张教授一家也不停挥手,不知这一别之后,何时才能相见。看着儿子媳妇渐渐远去,久久不愿离开,直到人力车在眼中消失。人力车在人流中穿行,向码头快速奔去,报童稚嫩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看报看报,北平日军向卢沟桥开炮,我军顽强抵抗,看报看报,日军在北平向我守军开战。精忠从报童的叫卖声中嗅出大战的味道,他买了两张报纸,一张给吴文浦,,吴文浦看到报上的内容,脸色凝重,表情忧郁,思成与思杰好奇地看着街上的风景,彷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思怡依偎在精忠怀里,还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中,对于她只是婚期缩短,有点小遗憾,但能和精忠永远在一起,这点遗憾又算什么。精忠看完报纸,凭着军人的直觉与敏感,明白这一走,不知是福是祸,也不知前路将如何。想到这些,他情不自禁地将思怡搂得更紧。他告诉思怡,北平日军昨晚向我二十九军防地开火,难怪萧司令催我归队。他把报纸递给思怡,思怡看完后担心会不会打仗,精忠安慰说但愿不会。
    一队游行队伍从街上走过,人们喊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还我河山,保卫华北的口号,有学生在街头演讲,号召市民抵抗日货,共同抗日,许多人围观,大家群情激愤,同仇敌忾,精忠从他们身上看到希望。
    一行人来到汉口码头,下车后向趸船走去,一艘客轮停靠在趸船边,他们登上客轮后,船缓缓离开码头,顺江而下,向南京驶去,向上海驶去,精忠看着武汉离他越来越远,不知自己能否还有机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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