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简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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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任叔坐在后座,因为我一只手一直挂在任叔胳膊上,我妈在前头笑笑,说:“小任,我们家云云有了你啊,什么都不要了。”
任叔摸摸我头,眼里满是宠溺,“谁让她像我呢,简直就是翻版任韶华呢,是不是,小云子?”
“那还不是跟你混,你带坏的。”我调皮地眨眨眼,紧了紧胸口。
我的另一只手一直抓着陈彦给我披上的衣服,任叔很自然地想帮我拿掉这累赘,现在还没入秋,他可能看着我热。
我本能地躲了,脸色都变了。
任叔的手僵在那里,我们一下变得没话。我有点不自然地把头别过去,扯开话题:“任叔,你今天怎么想到到我们学校里来看表演了?”
“哦,你爸说你有表演,我刚好空么,顺便来看看高中生美眉,哈,哈哈……”他自以为好笑地在我旁边笑开了怀。
我说:“我爸什么时候这么着急我了,肯定是我妈督促的。”
我妈在前头开心地笑着,揶揄我爸:“你看,云云有意见了,你这个爸爸都不知道怎么当的。”
我爸一派安然,施施然道:“有什么意见,不是好好的么,学习好,能力强,上得了台,孩子哪能像你这么惯——”可能再说下去,话题会变得敏感起来,我爸适时地打住。
我向任叔提了要和他一起学跆拳道的要求,曾经跟我爸玩过散打,实在是不适合女孩子,我荒废了,最近听说任叔在学跆拳道,有点蠢蠢欲动。而且当着我妈的面,我妈当然一百个同意。以后休息天就跟着任叔混了。
先把任叔送回家,之后就是一家人的空间了。
我爸很大人的口气,把自己当成了老丈人:“那个陈彦,是吧?怎么看着那么不成熟啊,你们高中怎么允许男生戴耳环啊?”
我歪了嘴,表示无语,为陈彦反驳:“爸爸,那是耳钉而已。三班的那帮人还打舌钉鼻钉脐环呢。”
我妈出来打圆场:“我看那孩子还行,对云云好就成,学习那么好,能差到哪里去,而且不是死读书的人,又会打球又会唱歌跳舞的。沈豫也说那孩子很出息,虽然——云云喜欢,小孩子闹闹,不影响学习怕什么。我们云云懂事自己知道分寸的。”
我说:“还是妈妈懂我们青少年了,你还自诩去给青少年讲过座的人,真是。”我说的话渐渐变了味,等我意识到的时候,车内已经无声。我想我妈已经能感受到我对我爸有意无意的控诉了。
“妈,我上楼了。”我跟我妈贴了贴脸,咕咕嘴表示我错了,然后黯然地看看我爸,用眼神祈求我妈,让她帮忙开导开导那个郁闷的不惑男。
我妈给我使眼色,“早点洗洗睡,七天放假,明天休息好了,再商量商量出去的地儿,嗯?”
“嗯。”我用力地应了一声,还是和我爸道了声晚安,“爸爸,我去睡了。”
他挥挥手,表示很受伤,“行了,闺女长大就不亲了。”
“嘻嘻~不跟你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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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活着很累,但是和奶奶在一起,我又会很简单地开心着,有的时候我妈也会给我快乐,但是她太功利,她当商人太久。还有陈彦,和他开诚布公以后,我们的快乐也是很简单的。
褪下礼服,脱掉累赘,踏进那间浴室,有些回忆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何况在今晚,有个和他长着一样容颜的男子做着他曾经对我做过的龌龊事,来提醒我,我是他打了标签的‘东西’,对,是东西。在他们那些人的世界里,只有得与得不到,得的到,行,得不到,毁。不用在乎那‘东西’的意愿,思想。
我讨厌自己的变态,一次次地在镜子里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的身体,为她恶心,然后狠狠地掐着她的肌理,让她记住她曾经受的耻辱。我根本就不想忘记,从来如此,几年前就是如此。
陆家豪不是第一个,陆家明也不是最后一个。
我每天都幻想着自己不再包子,不会再这么忍气吞声下去。我在等待时间,等待时间给我蜕变,一天一天地等待着,我有我的执着,变态的执着。
这里是陆家明给我的,这里这里,曾经有陆家豪的印记,还有,那些……
这间每天进出的浴室,每天都在提醒我,在这里我第一次欲、乱、情、迷,第一次和异性的裸、体亲密相触。陆家豪把某样东西烙在了我的心脏,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样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不是恨更不是爱。
我习惯了独自一人的时候,把自己的心剥开来,好好欣赏,看看我的心里都是些什么,是恨,是爱,还是什么?
我清楚自己要什么,要怎么做,我要学会保护自己,要长大,要独立。很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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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一个集团的女老总,一个公安局局长,不可能有七天假期。我被放了鸽子,一点儿也不在意,从前,我爸放了一个又一个空话,有一种东西叫做麻木。
我给陈彦早上发的短信,他到中午才回,告诉我他在打工。我央着他告诉我他打工的地点,和唐姨打了声招呼便去找他。
文化广场,玩偶扮相。
我走到那只大熊猫面前,拉了一个行人,让她帮忙拍张照。我挽住大熊猫的手,倚在他的大胳膊上,举了V势,咧了嘴开心地笑。
我把手机举到他面前,遗憾道:“唔~看不到你的表情咩~”
隔着厚厚的头罩,模糊地听他说:“两点我和别人换班,待会儿再说。”
县图书馆搞的活动,和他一起的还有四只玩偶,旁边都有人扶着,因为他们根本看不见外面,那些套子是密封的。今天天气预报说34度。
我在太阳底下眩晕,不得已坐到图书馆门口,至少里面还有空调吹出来的风。
差不多两点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去不远处买了一瓶饮料,等他摘下头套,他流着汗就像洗过头洗过脸一样。
我心疼。
他的同伴小心翼翼地牵着他,他蹒跚而行,向我招招手,我跟着他们来到一个休息区。
脱下外壳,他在里面只穿了一个裤衩,但是仍旧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有个女生递给他一条大毛巾,他胡乱地擦了一把就往我旁边坐了下来,有些气喘,却还是那么温柔地揉揉我脑袋,“天这么热还跑出来?”
我递给他水,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就往他裸、露的肌肤上擦拭,哪一块儿都有汗流下来。
我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笨蛋。”他笑笑,按按我脑袋,半瓶水已下肚。
“咦?你怎么那么多腿毛?”我的眼神四处乱逛,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好奇,这孩子是不是发育太好了。
……
他表示无语,用瓶子敲敲我膝盖,“往哪儿看呢,啊?小色女。”
“哼哼,色女是吧?我就色给你看。”我恶作剧地伸出爪子,往他肚脐眼的方位戳去,害得他一口水喷出来,一把抓住我行凶的手,弯着腰玩笑着警告我:“小心大爷犯罪啊。”
我和他开心地笑闹。
“陈彦,你女朋友啊?”有个穿着制服的中年女人过来,很和蔼地笑着。
“李经理。”陈彦站起来,我也跟着站起来,友好地打了招呼。
那人拍拍手,“都过来一下,有点事跟你们说一下。”
一圈人围过来,刚换上穿着玩偶服装的都拿掉了头套。
“晚上谁还要干?两个小时,六点半到八点半,加二十。”
“我还是算了,我路远,到时候没公交车回去了。”有个女生提出,有相同问题的也表示算了,虽然晚上的报酬有十元每小时,而白天是六块。
有三个人表示愿意,陈彦看看我,我耸耸肩,他说:“加上我吧。”
这里的很多人都是大学生,从郊区赶过来的,而陈彦长得人高马大的,他们根本就知道他是个高一生。陈彦把我主动介绍给大家,有些人唏嘘:“陈彦,你这不是拐带未成年少女么,我以为她是你妹妹。”
当他们知道陈彦才十六岁,都晕了,“你打篮球的吧?”
哈哈。
“现在16岁的高中生都恋爱了,我是不是没赶上潮流啊,我们高中不是拼命读书么?”
有个姐姐还开玩笑:“本来打算私下里问陈彦电话号码的呢,想不到啊,比我小四岁,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女友了。”
我一个下午都很充实,帮他们带路,陈彦这个巨大的盲人就交给我了,好让人能多休息一下,或者帮小朋友拍照,给他们发发传单。
那个李经理会隔个钟出来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偷懒,她说:“小姑娘心疼陈彦了吧?”
我说:“他赚彩礼钱呢。”
下午的工作五点半结束。
留下来的四人约好去老地方解决晚餐,而我根本没有走的意思,陈彦叹了口气,说:“走吧,你给你妈打电话了没?”
“他们不在家,我让唐姨回去了,今晚不回家都行。”我说,“你嫌弃我~”嗲着声音,被前面一位大哥鄙视了:“咳,大小姐不知道人间疾苦哇。”
偏僻的地段,我们走了大概十五分钟,一家坐落在老街的拉面馆。
他们各自叫了熟悉的面条,陈彦把我拉到一面墙前面,让我自己瞧,我点了一碗雪菜肉丝。
老旧的吊扇吱呀吱呀地转着,风很小,但是老房子很凉,是那种黑泥地,很久以前,奶奶的房子就是这种地。桌是四仙桌,他们给我拖了一张小凳子过来,加在陈彦旁边。稍微有点挤。
有位姐姐不明白我的状况,无心地提及:“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因为我有点好奇地四处打量这块小店面。
我笑笑,解释:“就是觉得很熟悉,以前老家也是这种房子,厨房后门是直接面河的,我奶奶以前买些日用品啊蔬菜什么的,都是从敲梆船上买的。姐姐是北方人吧,这里很有韵味的。”
“想不到,你会了解这么多,我倒是孤陋寡闻。你们家以前也住这种房子?”
“对啊,每天早上,那些乌篷船吱呀吱呀的,就把我摇醒了,呵呵。”
我其实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说这些他们应该都能明白了。
呼哧呼哧地吃着面条,大碗,料多,价钱又公道。
我解决的比较快,下了桌子就跑进老板娘的私人小厨房,她儿子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写作业,我探到那扇小门外面,看着外面的流水迢迢,远处的老屋,青藤,小桥,诗情画意,宛如水墨。
很安静,很安详。
却不料老板一开口竟是北方人:“小姑娘,这儿风景好吧?在这样的城市里还能有这样的一条老街,一条古河,不容易啊。”
“嗯。”我很满足地看着波光粼粼,偶尔划过一条乌篷船。
“小云子,走了哦。”
“老板娘,钱放桌上了。”
“好,你们慢走啊。”
踏在青石板上的感觉,可是因为历史的厚重,而让人沉淀浮华,心静如水。我们手牵手,宛如走过千年。
陈彦带给我的是简单,是淡淡的快乐。
回到家,等待我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