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肆拾回 雨落纷纷欲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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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沉香阁还未开门营业,只听见外面小巷内传来噼噼啪啪一阵脚步声、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向着门前越走越近了。
沉香阁内一片寂静,主仆们都还未曾醒来。庭院一侧摆着的一口莲花雕纹石缸内浮着片片淡紫落花,鳞片殷红的锦鲤摆动尾鳍藏匿其下,落下的小雨激起片片涟漪。书房外的孟宗竹沾满雨露,稍稍垂下遮住了那条青石板铺就的幽径,也不知是通往何幽处?
这寂静被那突如其来的叩门声所打破,连落在门前啄食避雨的雀鸟也匆匆飞离了。
一个杂工揉着眼、一面系着衣带一面揉眼走到了门前,卸下扣锁,推开一道缝隙向外张望,问道:“是谁啊?”心底还不禁叫骂大清早便来扰人清梦。
来人气势汹汹的喊道:“少废话,还不快开门?!”
那杂工看门外约有十来个人,纷纷身穿着大理寺衙役黑色底子的服饰,腰间别着令牌,再向后一看,大理寺卿便就站在不远处。于是赶忙打开了门,殷切说道:“您大人大驾光临真是不好意思,大家都尚未起来呢,您先去店里坐坐,我马上把他们都叫起来!”
这买不买东西倒不重要,重要的便是,这大理寺卿来这里能有何事?反正定不是买瓷器首饰的。轻则宣布近日一些对经商的告示,重则收款抄封!前者不需他亲自道来,后者亦不需他带人前往,那么到底是做什么呢?
杂工自认了脑子不灵光,匆匆跑到后面长安的房门外,叩门扬声说道:“主儿,衙役都跑来咱店里啦!你快些去看看,这儿会连大理寺卿都来了!”
长安方才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颦眉道:“这么早,能有什么事吗?”
“不知,还是主儿亲自去瞧瞧吧!我去叫其他人起来了。”说罢,便向着后面杂工的小房处跑去了。
长安径直向前院厅堂走去,见了大理寺卿正端坐桌前,于是笑道:“大人光临寒舍,长安也无好茶招待,您可是为何事而来?”
“茶水之类,亦是为谈天而置。我并非同你打趣来的,只是久闻沉香阁店主见多识广、天下间没有他看不出的赝品、没有他不知道的宝物,于是携一物而来,请你鉴别。”大理寺卿款款道来,从旁人手里拿过一个黑色布包,放在桌上展开。
那里面装着三样东西,一面破碎的镜子、一只手工金蜂以及一个檐下铜铃。
长安拿起来、指尖细细划过上面的纹路,指着那物件说道:“我倒是都认识,不过好好的宝物,怎都破旧如此了?这可是照天镜,能照天地之所有、照见过去亦可洞悉未来。至于这铜铃,它本叫做‘帺晏铃’,佩戴在身,三尺之内遇见杀气便会玲当作响以示警惕。而这金蜂……倒是并无异处,不过是造价高昂的暗器罢了。”
“那店主可知,这些东西本是出于何处?”大理寺卿问道。
长安虽看不见,却也知那照天镜之独一无二,帺晏铃亦是据说悬与天宫的仙物,但那金蜂针无名无派,哪里来的出处,连名字亦不过是后人根据其形态而命名的。
“近日听闻,悬于战国陵墓中的照天镜被盗墓者窃取了,而这帺晏铃乃道观之物,不过已是存在于虚境之中、凡人难以摄取的物件,亦不知您从何得来?”长安顿了片刻,见他不答,便继续笑道,“至于这金蜂针,于前两物已是次了十万八千里,是多用些钱便能造出来的东西。”
大理寺卿勾起嘴角,拿起那只金蜂,道:“那么据店主的猜测,这大抵是哪类人用的?”
长安想了想,这金蜂针自百年前,盛行于江湖名流十年之久,后因战祸,国力衰竭、家族落败,这东西也就不再有人花钱铸造。造价高昂且属于暗器一类,刺客也不常用,那么会是谁?
长安却摇了摇头,道:“恕长安薄才,实在不知。”
对方也不责怪,毕竟长安不过是个商贩,哪里知道这么多江湖之事?
索性大理寺卿站起身,也不打算久留了,他笑道:“打扰了,多谢店主帮忙,下官还有事,就不多坐了。这照天镜已碎,不如便将这帺晏铃作为谢礼送给您吧。”
将那尚且完好的帺晏铃赠予了长安,大理寺卿便带着一干人匆匆离去了。
他来去匆匆的,弄得长安好生郁闷了,这些东西难得一见,却又感觉这些都成了方案工具似的、落到了他大理寺卿的手里目前正在盘查。
一旁的杂工赶忙走过来,对长安说道:“主儿,我似乎听云章提过那什么镜的,云章说那日徐大人在大红袍内遇刺,刺客赵如烈便身怀那面镜子,后被谁谁给击碎了呢。”
那么此事是与徐庄周有关?长安只叹了口气,呷了口茶,“罢了罢了,和徐庄周沾边的事,以后还是少告诉我的好。”长安拿起那只帺晏铃,对杂工说道:“去拿一条红绫捧着,放在紫晶洞中吧,多多少少要避邪去了晦气的。也不知我留着有何作用呢,日后有什么江湖人来到这里再推荐吧。”
那杂工答了一声,也不知这主儿怎么总是同这件事过意不去?
清晨阴沉的天空并未天晴,炸开一声响雷,瞬间又开始落雨。
“真是,大清早就下雨啊,又热又闷的,今天怕是又没客人了。”杂工叹道。
长安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的雨天,说道:“命人去备上马车,前去王府一趟。”
“这……主儿,今日还是别去了吧,唐家武馆外正在送丧,就是唐雄师的那大弟子唐虎啊,数月前命丧张义崇赵如烈之手,此时朱雀街上到处传丧号。况且还下着雨,今日就委屈主儿休息一日吧。”
长安恍然想起了此事,据说当时唐虎的尸首还被抛在了九王爷府邸,所以引得四方兴师动众。长安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去唐家武馆吧,我同唐雄师也算有几分交情,吊唁之类,也算是一点心意了。”
杂工将帺晏铃放好,笑道:“得嘞,这就准备去。”
长安在外间放着各色器皿的木柜周围走了一遭,亦不知该送些什么去武馆,想来想去,那唐雄师也本就是个粗人,不外乎俗不俗气,索性直接送钱了,来的妥当些。随即又命人去账房去了一甸银两、交给随从让他到时拿去给唐雄师。
此时马车已经备好了,长安走上去坐着,往朱雀大道去了。
外面下着颇大的雨,朱雀道上的鲜有商家开业,唯有一两酒肆照顾着生意。朱门外悬着的红灯笼已经收到了宅邸内,灭了烛火。再不见那些如花美眷拖着翠袖罗衫金步摇,抹着绚烂染色的花纸伞也不禁得雨淋,统统都被收了回去。
那送丧的队伍刚走不远,旗鼓哀号之音仍可隐约听到,天空上飞舞着白色的纸钱和灰色的灰烬,落在地上被雨水浸湿了,远远看去不胜悲凉。
长安看着窗外,想着今日的盛世繁华之地,显得也有几分萧条了。
到了那唐家武馆前,唐虎的老母正跪在厅内啼哭,唐雄师在一旁面带哀伤的安慰着,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个人在内。
见长安来了,唐雄师低声向下人吩咐了命人几声去照看那老妇人,然后舒展眉头走到了长安面前,一边将他请进,一边说:“我正在替唐虎办丧,说道唐虎,他也是我的得意弟子,却不料飞来横祸啊。”
长安哀叹一声以示惋惜,“斯人已去,明日我去请人做个法事吧。”
唐雄师皱眉更深,低声道:“唐虎的母亲也是这么想啊,可因为近日皇上龙体欠安,京城各大寺院的主持高僧都被请入了宫中念经诵法、替皇上驱邪祈福,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来做法事。”
这时随着长安过来的那杂工说道:“主儿、唐馆主,我听说年前,大家都争着进头香,京城的寺庙也是人挤人的。那徐大人不喜与人相争,便去了附近一处深山落霞渊,那里的寒禅寺却也颇负盛名的,咱不妨去试试看吧?”
他忽的又想起了长安不愿听徐庄周的事,当即捂住了口不再说话。
唐雄师面带希望的看向了长安,长安皱皱眉,说道:“那我近几日便去试试看吧。”
唐雄师方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以前听你提及过,你与那天山门的门主易水寒相识?”
长安点头,道:“是多年的旧相识了,不过他最近似乎离开了天山门,正去华山等地。”
“那真是可惜了,我本还想请易掌门来一说对飞云观、赵如烈及西京门一事。”
长安笑了笑,说道:“不急的,改日我若看见他了,便告诉他让他顺道过来一趟便是了。易水寒虽说待人冷淡了些,却是没什么架子。”
那杂工又接口了,“说道西京门啊,主儿,云章还说西京门的副掌门要找他当掌门呢!”
长安拍了他一下,道:“就是你知道的最多!这等小道消息你且少说,若是让人听着不顺心了,顺手一刀就宰了你!”
似乎是被吓着了,对方立马缩到了一旁。唐雄师哈哈大笑,道:“那位云章也是你的朋友吗?少年人血气方刚啊,有志向是好,不过那西京门邪的甚,还是少沾惹的好。”
似乎觉得在这里谈天谈到众人皆笑似乎对唐虎太无敬意了,长安和唐雄师寒暄了几句,将那杂工留在此地、算作是守丧的,他便独自离开了。
而刚刚走出唐家武馆,便看见了一张惨白的脸闪到了自己面前。
那人原本清秀的脸此时苍白不堪,黑发沾着雨水凌乱的散着,他手上提着一只纸伞,却未撑开。他直接说道:“我有一事相求,还请您回沉香阁听我细说。”
长安听出了那声音是司马遥,惊讶的问道:“可是徐庄周让你来找我?”
“不,此事无关先生。”司马遥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摆在了长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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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天写那篇贺文去了,结果还是很烂还要润色啊(顶锅盖狂逃)
PS:我早上起来发现这一章出了一个很严重很搞笑的逻辑错误…已经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