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惊呼：“352。3KG，这人出产率好高，快接近百分之五十了!”
    “……草!是新来的那个加工员，这人的力气和持久力也太离谱了，这种出产率得一直不停地翻炒玫瑰水分蒸发才不会太多……”
    “这么多，妈的，估计得占一个升厂工的名额了!”
    后面的加工员都在骂骂咧咧，谢余偏头看去，站在称重台旁边的面色淡漠的赵一非。
    他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一个人高出别人三倍多的“绝美幻想”玫瑰半成品是很破坏行业规则的事情，和一脸欣喜的厂工握了握手，与自己的队友李铁一起点了点头下去了。
    米迦勒的脸色明显凝重了下来，他们这边玫瑰半成品的总重量八百多千克，平均到每个人头上也就是两百多-------虽然比大部分的厂工高了，但和赵一非差的太远了。
    要是后面还有比他们更高的……厂工的三个名额，恐怕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有些岌岌可危了!
    这个赵一非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应该不会是传染病防治中心的觉醒者，不属于官方的人，那就是跟自己一样是民间觉醒者了。
    可是，自己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人，仿佛这个人就像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一样，实力简直碾压他们，若是这个人跟自己为敌，他不敢想象今后这人对自己的计划会造成怎么样的阻碍!
    真是的，一个谢余就够难对付的了，没想到又来了个赵一非!
    麻烦!
    必要的时候，自己是该采取拉拢，还是除掉这个对手呢？
    米迦勒眼中的光芒越发显得晦暗了。
    等到谢余站上去称重的时候，厂工在确定了谢余的采摘重量以及产出重量之后，他们低头用计算器计算了一番，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谢余：“360KG的新鲜玫瑰，你产出量居然有302。7KG？”
    “百分之八十四的产出率，几乎一比一的产出率!”厂工张大了嘴巴，惊讶不已地盯着谢余，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谢余：“……”
    大意了，抄作业抄过了头，忘记了思考产出率的问题!
    谢余面不改色地糊弄好奇的厂工：“我有特殊的加工技巧。”
    厂工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绝美幻想”玫瑰的加工原本就是一个体力活，若说前面那个新来的看起来非常高大强壮的加工员能产出那么高质量的玫瑰还不算什么，毕竟人家靠的就是过硬的体力，可眼前这位，看起来就斯斯文文，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他还能有这么高的产出率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谢余装作着急地瞟了一眼身后的米迦勒，宁林和那个大个子觉醒者卫旭一眼，顿时这个厂工就明白了-----应该是这些人都是一伙的，他们互相帮忙才有了这样高的产出率。
    加工员之间虽然不准明抢，但是可以暗中偷渡，一方“自愿把自己的劳动成果给另一方”，从某种意义上说，加工员晋升厂工这个审核也不是完全公平的。
    香水工厂也没有明文规定，加工员不可以结盟的，就算他们之前并非一组人，还有过争端打架的事情发生，但利益至上，谁也说不准哪天不同的竞争双方就会为了利益而成为同盟。
    这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从加工员升上来的厂工早就了然于心，也并不准备过多追责。反正，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这些已经有了稳定职位也不会轻易下岗的正式厂工并不准备刁难这些努力往上爬的加工员。
    毕竟他们之间的竞争没有那么激烈。
    “编号71054的加工员上交”绝美幻想”玫瑰半成品302。7KG。”
    旁边的厂工低头记下了谢余的数字，挥了挥手让他下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把他给放过了。
    其他的加工员大部分的玫瑰数量都在250KG以下，超过280KG寥寥无几。
    谢余，米迦勒，赵一非全场到现在为止，唯三提供的“绝美幻想”玫瑰重量超过300KG的加工员。
    很快，称重就完毕了，在厂工核对数据的时候，米迦勒，谢余和赵一非被通知站在外面等候，并很有默契地远离了那些仇恨注视着他们的加工员。
    而赵一非周围更是形成了一个真空包围圈，他周围的加工员都恨得牙痒痒地看着比他们高一个头多的赵一非，但偏偏又不敢上前招惹这个浑身杀气，一看就不敢惹的新来的加工员，反而后退两步才敢恶狠狠地瞪着赵一非。
    同样地，米迦勒和谢余看起来也非良善之辈，这两人单从体型来看，似乎不具备赵一非那样的杀伤力，可他们的气质却是在明确告诉那些流民，他们也不是任人随意欺负的，甚至，有的加工员还觉得，比起赵一非，他们的危险性更大，更有深不可测的，让人无法抗拒的实力。
    不过，尽管如此，加工员们依然很不甘心：这三个新来的，居然直接就抢了原本该属于他们的晋升成为厂工的机会!
    可惜，木已成舟，他们也只好悻悻地，羡慕地看着他们平白获得这次机会。
    谁叫他们没有这三个新来的加工员的本事呢!
    厂工核对完数据之后，抬起头来对他们说：“请以下三个编号的加工员跟我们来一趟。”
    “编号71054，编号72153，编号71522，这三个编号的加工员等下会分别由我们三位厂工带领进入下一个车间，了解厂工的日常工作，但请注意，这并不代表你们拥有成为厂工的资格。”
    为首的那位厂工语气严肃地说：“这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而已，你们离正式厂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说完，他转身对谢余挥了挥手：“你跟我来吧。”
    谢余走了上去，米迦勒恨恨地看着谢余，因为在香水工厂里，除了花田外的区域，他们是不能随意争抢和斗殴的，所以，米迦勒即便再怎么痛恨谢余，也只好暂且放下仇恨，和另一个厂工走了。
    赵一非则是和另外一个厂工走了，走之前回头深深地凝视了谢余的背影一眼，他在今天这个“庄凡”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熟悉的，让他不悦的感觉。
    他虽然还受着庄凡的身份设定的影响，但他直觉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庄凡，而是他们的头儿要找的人。
    谢余被厂工带领着穿过幽深的，穹顶极高的狭窄走廊，走廊的两边就是他们昨晚睡的宿舍，门都是闭合的，这让一丝光都透不进这个走廊里。
    奇怪的是，这个只有两个人行走的走廊却不断地有诡异的，许许多多的匆忙脚步声响起，两边的门嘎吱作响，门缝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的脚一样。
    前面走的那个厂工的脸色有点发白，他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谢余倒是不慌张，他知道现在只要他闭上右眼，就可以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是比里世界更往里的一个世界，而他通过苏鸢赐予他的能力已经拥有了能自由穿梭这两个里世界的钥匙，不过进入这样的世界是为了获得更多的信息，而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信息亟待他去获取。
    谢余看向那个脚步急促的厂工，礼貌地提问：“请问，如果我想成为一个正式的厂工，应该怎么做呢？”
    那位似乎是因为这些声音正在害怕的厂工因为谢余的搭话回过了神，缓和下脸色回答他：“我们会提供一些成绩比较卓越的加工员晋升成厂工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并不是谁都能抓住的-----只有拥有一些天生特质的人才可以被选为厂工。”
    谢余偏过头问：“比如什么特质？”
    “调香师的特质。”这名厂工轻声回答，“玫瑰工厂挑选的厂工之所以是可以不用下岗的正式员工，是因为我们都是调香师的预备役，调香师是寿命很短暂的职业，如果不提前挑选好后备人选，很容易出现断层，这样工厂就没有办法继续运作了。”
    “所以，厂工的别名又叫做调香师学徒。”这名厂工继续说了下去，脸上的神色很复杂，“在成为正式的调香师之前，我们负责蒸馏萃取，提纯浓缩等基础操作，在成为调香师之后，我们才能真正意义上为工厂生产这款”绝美幻想”玫瑰香水了。”
    “大部分调香师终其一生都只能调配出低级香水，中级香水的调配程序已经非常复杂，出产数量不多，在外面一滴千金难买，高级香水现在不予售卖，只特供于某些特殊客户，而特级香水-----”
    这名厂工看向了谢余，“只在每年的五月玫瑰节上拍卖，价高者得。”
    “那要怎么样筛选一个人有没有调香师的特质？”谢余问，他思索了一下现实世界里对调香师这个职业的要求，“是嗅觉灵敏度吗？”
    谢余开始思索自己该怎么解决嗅觉灵敏度的问题。
    不过，就算他有极好的嗅觉，让他嗅闻那些香水，他也依然分不清太多香料的具体种类，他感觉自己是否有必要通过贡献分兑换商场购买一些必要的道具来增加自己对香水的识别能力。
    但意外的是，那个厂工摇了摇头，说：“我们并不是根据嗅觉这种简单的感官特质筛选加工员的，而是根据一种非常重要的调香仪器来筛选的。”
    仪器？
    谢余倒是第一次听说仪器可以检测调香师的特质的。
    他印象里调香仪器大部分都是用于搅拌和混合的，比如移液管，拨片，试香纸，很多都比较古朴简单，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现代性的一起都没有几样。
    在这个各方面都肉眼可见科技水平落后的里世界里，居然还存在这样的仪器？
    但谢余再继续追问，厂工却不愿意回答这个仪器有关的问题了。
    每当谢余试图拐弯抹角地聊起这个仪器相关的事情，这位厂工的脸上就会出现一种很恐惧，又很敬畏的神情。
    他最终讳莫如深地说：“不，那不是你能想象的任何一台仪器，那是一台来自于死人，但又确确实实的是一个活的仪器，它甚至还有心跳!”
    “是这个活死人般的仪器，在挑选可以使用它的人。”
    在这句话之后，这位厂工就再也不说话了。
    他沉默地，脸色苍白地领着谢余到了一个手术间一般的纯白色，用于清洁的房间。
    厂工让谢余换上一身干净消毒过的防护服，并且清洁好自己的双手，才能进入接下来的房间进行筛选。
    谢余在这名厂工的带领下穿过一间紫色的消毒室，又经过几个充满不知名难闻的气体的消毒房间，那名厂工解释这是在对消毒后进入核心调香室的他们，谢余之前换的那件厚实防护服可以起到的一个简单的防护作用，但有没有用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房间都是在用消毒物体的方法粗暴直接地消毒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们是否会因为承受不住消毒的强度而死去，可见玫瑰香水工厂的建造者觉得那个可以检验调香师特质的仪器比他们这些人的命重要多了。
    在穿过了三四个房间之后，谢余终于被领到一个四方严实密闭的，金属铸造的房间。
    到了这个时候，谢余在进入这个危险的工厂后，眼神第一次变了，他抬头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这个房间的门。
    ------这扇完全密闭，高大无比的门，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外人能轻易闯入，就连武力值很高的觉醒者都不可能闯进来，而在这扇门的中上方还有一个被强行焊接的小窗口。
    那个厂工在那个小窗口上叩了两下，里面回叩了两下。
    厂工恭敬地低头，对着门里的人说：“我带新人来接受它的筛选了。”
    里面沉寂了一会儿，然后这扇沉重无比，充满了被焊铸疤痕的门缓缓往里面打开了。
    谢余的瞳孔在看清里面的场景的一瞬间，轻微地收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