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幸福的开端?or终点?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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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徘徊了很久,我一直在思考:我到底是以什么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对于世界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自我懂事以来,我就知道自己与他人的不同。我没有喜怒哀乐之类的情绪,脸上永远都是冷漠;我也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淋雨。曾经试着站在雨中,仍由雨点砸在身上,之后,妈妈疯一般把我抱回了家。此时,我的四肢已经动弹不得。妈妈眼里噙着泪水,没有说话,只是往我的关节中倒入一种黄黄的液体。每次我问妈妈这是什么,她都说这是药,是治我的病的。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是机器人。
告诉我这个真相的就是我的父亲。他是一名科学家,不同于其他科学家,他只是一天到晚待在实验室里,摆弄着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告诉我,我是他发明的一个机器人,所以我没有表情,容易生锈。而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竟是为了摧毁这个世界。原来父亲早在发明我的时候就把一个微型炸弹放进我的体内。而等到时机成熟,我将与这个世界一同走向毁灭。
当我明白这个问题时,妈妈,那个几乎用尽一生的心血抚养的我妈妈,在一场爆炸中遇难。
那天,我永远不会忘记。妈妈紧紧抓住我的手,血丝从头上缓缓流下,在身下汇成了小溪:“孩子,你不是机器人,你要记住,你是人!”
骗人!都是骗人的!
无论我多么努力,我的身份早已成为事实,我甚至不知道何时是我生命的终点。
父亲也随着那次爆炸而离开了我。他似乎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于是便在鞋柜里藏了一封信:
孩子:
真的很抱歉,发明了你竟然都没给你取个名字。你的父亲一直是一个无能的科学家,我怨恨一切,怨恨那些愚昧无知的人,是他们埋没了我的才能,让我浑浑噩噩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于是,我将一切怨恨倾注在了你的身上。
我的孩子,父亲其实真的很爱你,只是从来不在外表现出来。一开始,我想在我死去的一刻引爆,让世界陪我一起去死。可我知道,我是许多杀手组织疯狂追杀的对象,连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所以,我便将时间设定在了你20岁的生日。其实你的生日也就是我发明你的日子。如今你也有14岁了吧,6年很快就会过去的。父亲希望你能幸福地度过最后6年。
永远爱你的父亲
我的内心竟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这是我懂事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我想,这就是人类所谓的伤心。
我的家没了,我该去哪儿呢?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其实,我只要挨要20岁就行了,还在意这些干吗。
天渐渐暗下来了,糟糕,要下雨了。
我躲在城郊的一个破房子里,虽然真的破得不能住人了,但住个机器人总还是行的,我不免自嘲道。我缩在一个角落里,将头深深埋入双臂,衣服从那次爆炸案后就没有换过。这样狼狈的我又该如何度过余下的6年呢?幸福?对我来说太奢侈。
“咿呀”门开了,大概是风吹开的吧。我抬起头,仅仅露出那双早已淡漠一切的眼睛。一个小女孩出现在我的视野。她微微把头探了进来,像个顽皮的小松鼠。她的视线落到我的身上,明显感到她的惊讶。
我这么脏,吓到她了吧。我心想。出乎我的意料,她竟朝我扑了过来,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直直看着我。我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不好意思?这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毕竟第一次有女生这么看着我。
“你不冷吗?”她关切的话语传进我的耳朵,酥酥的,麻麻的。我摇了摇头,但视线一直不敢注视她。
“我是林路樱,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我没有名字。”依然是冷漠的话语,我知道这是我没法改变的。
“没有名字?那我给你取个,嗯……跟我姓吧,林路枫,怎么样?”
“林路枫……”我默念着。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你没有家的话,跟我回家吧。”林路樱拉起我的手,向外面走去。
我愣愣地被她拉着,眼光一直落在那拉在一起的手。我甚至有点怨恨自己的手,竟然会那么脏,早知道在衣服上擦一下。怨恨?天哪,我这个机器人也太强了吧。
“那个……”我停下脚步,依然不敢注视她,“其实……我是个机器人。”透过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林路樱也顿了一下。我把头低得更下,长长的刘海盖住了大半张脸,我不敢看那牵在一起的手,生怕一下子被狠狠甩开。
“没关系哦!”她淡淡地道出。我惊讶地抬起头,第一次认真地注视她的脸。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而是抬头望着天,嘴角微微上扬,“我只是想要有个人来陪陪我。”不知为什么我竟读出那笑容中有一抹苦涩。
“趁下雨之前赶快回家吧!”她回头朝我一笑。这笑容足以治愈一切。我还沉浸在她的笑容中,愣愣地跟着她跑。
在一座豪华的别墅前,我们停了下来。
“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林路樱冲我吐了吐舌头,接着咧嘴笑了,露出好看的虎牙。
“哦。”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我是机器人,脑子哪有人那么好使。
“小姐!”几个穿着女仆装的人跑了出来,“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夫人着急死了。”
“阿兰没事啦。我只是出去走走,走走而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阿兰慰问完之后似乎才注意到我,“这位是?”
“他是我朋友。”林路樱一把把我拉上前。力气还真大。
“夫人说过,不能带朋友到家。小姐你还是……”
“不!他跟那些人不一样!不一样!”林路樱突然吼了出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很想替她说写什么,但我的内心告诉我,冷漠才是你的本性,我依旧保持沉默。
“还是去跟夫人说一声吧,她在客厅。”阿兰戒备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不得不说,她的眼神惹怒了我,要不是林路樱硬拽着我,我早就冲上去了。反正我是机器人,又打不死我,最多散架,装好不就行了。好吧好吧,这次就饶了你。
我还在纠结那个眼神的时候,已然不觉林路樱已经把我拉到了客厅。
“孩子,你到哪里去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孩子,你到哪里去了?妈妈,是妈妈。
我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幕。
我和父亲闹翻离家出走后三天,还是只得回到那个所谓的家。
一进家门,妈妈的眼神过来,先是一惊,眼角流出晶莹的液体,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孩子,你到哪里去了?”
“妈妈,对不起,我没有跟你说就自己跑出去,让你担心了。”林路樱的话把我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这话还真不是假的。
“他是?”
“他是我遇到的孤儿,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林路枫。他是个机器人。”
“机器人?”林妈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哪里像个机器人,分明就是个人啊!”
林路樱拉了拉的我袖子,轻声说:“证明一下你是机器人。”
“哦。”我脱下鞋子和袜子,脚底是一个充电口。“我每个月都需要充电来维持生命。”
“哇塞,好酷哦!”林路樱蹲了下来,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充电口。
“好吧,你可以留下来。”
“真的?”林路樱两眼闪闪地看着林妈。
“还能假的不成,真拿你没办法。”林妈慈爱地摸了摸林路樱的头。
这个意思是,我要住在这儿?为什么我要住在这儿?父亲跟我说过,人类都是自私自利的坏蛋,当然也包括他自己。所以尽量不要跟外人过多接触。
我想到这儿,微微点了点头,没错,应该拒绝。
我刚想开口,林路樱便又拉起我的手,向楼上冲去。
“好啦好啦,给我去洗澡!”说着,林路樱正要把我推进浴室。
“喂喂!我是机器人!碰到水会生锈的啦!”我使劲想要挣脱她的手,她手上传递来的温度让我莫名的心跳加快。
“对哦,我都忘了。”林路樱顿了一下,放开了我的手,“那就把头发理理干净,换身干净的衣服!”
“……”我把手藏在身后,低头不语。只感觉林路樱微微将我额前凌乱的头发撩起,温柔的气息萦绕着我:“其实,你还挺帅的嘛!”
“哦。”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回答。
“喂喂,你笑一个嘛。”林路樱说着,两只手死命地扯我的脸。
“我……怎么笑啊?”
“你看,像这样,嘴角往上翘,露出牙齿。耶!”林路樱笑着,向我比了个V的手势。
我试着把嘴角向上扬。“没错,就是这样。”林路樱在旁边指导,“很好很好!!”
我好奇地往镜子里一看,原本以为脸上只会出现的冷漠荡然无存,镜子里的我,就像一个阳光的少年。这,就是人类的情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