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不知故人来  第八章 你是我的幸福吗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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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我就再没有去过图书馆,也没有见过他。那个异常炎热的夏天,我一直蜷缩在寝室,像消失的精灵一般融入闷热的空气中,心中是彻骨的悲凉。你们可以说我胆小,也可以说我懦弱,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除了逃避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那些往昔,如同一部轻快奢靡的青春电影,流光异彩,在我的脑海里,久久无法抹去。
很久以后我才终于明白,当年的逃避原来是最笨,也是最不负责任的处理方式,一切的纷扰纠缠,一定要沉淀一段时光后再回头看,才会更加明了、深刻。可是年华就这么消逝了,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清晰可见……现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他站在我的身旁,恍惚地像在梦中,而我已无处可逃,也不想再逃。大海安静地冲洗城市的衣角,我环抱着手臂,突然觉得有点冷。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又该说些什么……
一件衣服披在我身上,我没有拒绝:“薇儿,你是那么敏感,我想你很早就应该觉察到我对你的感情的。虽然有些俗套,但是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新生大会上你在演讲台上对我的笑容吗,我当时就对自己说,就是你了!当我第二次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兴奋,我是一个很相信缘分的人,而你就是我的百分百的女孩,我坚信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后来我就一直去图书馆找你,并没有其它的想法,只是想陪在你身边,能看着你。我对自己说这样就已经够了,我应该满足。虽然我喜欢你的安静,但是我对你一无所知,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对我又有什么样的看法,但是我没有问也不敢问。”
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直到……那天……其实我是想了很久的,我知道可能说出口我们的关系就会变了,我可能不能继续留在你身边。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知道那是最后的机会了,毕业迫在眉睫,已经没有时间容我多加考虑,不论结果怎么样,我只能孤注一掷,我不想失去你。而且我想,你应该对我的心意有所察觉,既然你没有拒绝我在你身边,那么我就是有机会的……可是……后来……”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我一直很后悔,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决定和行为那么后悔过,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不说出来,我就可以一直默默守护着你,起码我们还是朋友,我为什么要那么贪心!我很想时光能够倒流,想和你解释,可是我再也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想你,想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活着的。找不到你,失去了你,我后悔,我痛苦,我……”
我感觉到泪水已经充溢了我的眼眸,他的声音突然有点哽咽:“毕业后,我没有去签约的那家公司,而是南下去了香港。我每天拼命工作,想麻痹自己的心,想努力忘记你,这样过了几年,我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可是自从知道你在明涛的时候,你知道我的震惊和兴奋吗?你能了解我当时的感受吗?我以为我已经把你忘了,可是那一刻我知道没有!我没有一天忘记过!我强烈要求公司派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一面,我第一次在公司那么失态,但是我不在乎!当我刚才在酒店里看见你的那一刹那,我以为早已死去的心,又重新活过来了!我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从我面前消失,即使你讨厌我,我也要留你身边,我不能承受再次失去你的痛苦。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我待在你身边好吗,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只想看着你,这样……就足够了……薇儿,你答应我好吗?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宁愿选择与你相遇的痛苦,也不愿选择没有你的幸福……”
我看着他痛苦的目光,似乎是在透视自身,眼球的周围渐渐蒙上一层阴影,好像正在汲取深藏在头脑和心底的记忆与感情,投射到大而明亮的眼球上。我终于叹了口气,好吧,该来的终究逃不掉的:“学长,没错,从一开始我感觉到了你的心意,也不否认我对你的好感,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已深深被你打动,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可是也就仅此而已。因为爱,是一种奢侈品,爱的付出需要极大的勇气,需要承担极大的责任。当你没有勇气,没有能力承担这个责任时,就要把它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要让它显露出来,直到你有勇气,有能力负担起它为止。而我没有爱的勇气和能力,也没有资格谈爱!我承担不起!当时的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真的很害怕,所以我的胆小和自私,让我一味地希望就这样一直下去,努力保持着天平的平衡,那是我保护自己的方式。当你破坏了原本我维持的平衡时,我选择了懦弱的逃避。学长,你能了解吗?我是一个极度缺乏爱缺乏安全感的人,从小我就是孤单地成长,我没有爱人和被爱的能力,我真的很怕很怕,请你原谅……”
“我明白了。薇儿,我曾听一个朋友说过这样的一段话,至今仍印象深刻:我白天与黑暗的交接是很短暂的,当所有的东西都变得若隐若现时,肉眼所见不一定真实,只有用心体会的人才看得清楚。如果这个世界永远只有黑与白,黑暗与光明,那么,你将失去中间那最丰富的层次。我知道你已经逃避了很多年了,但是只有你愿意面对自己所惧怕的,正视它们的存在,你才会更加勇敢而快乐。而我,希望你能勇敢而快乐……当你真正面对它们时,你才会懂得,它们其实并不可怕……我不会逼你,也不会强迫你,让我陪在你身边守护你,当你累了倦了害怕了的时候,有我的依靠,我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让我知道了你的想法,而且我知道你并不讨厌我,而且……你是喜欢我的,对吗?这就足够了,呵呵~~~谢谢你,薇儿……”
他轻轻把我拥在怀里,我突然觉得很温暖,这中感觉从未有过,也许,这就是——幸福。原来,幸福竟然是那么简单、易得,一点小小的拥有,一些小小的满足,其中蕴藏的,都是幸福。我伸出手臂,紧紧环住他,如果时间能停滞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未来会怎么样?我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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