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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今日为主母做寿,拜帖早前便送进了宫内。
幼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靠在床榻上慵懒翻书但是火热视线全然不在书本上的某人。
察觉到她的视线,钟渝干脆合上书坐正正大光明的看。
“你真要同我去?”幼丹咬唇。
钟渝起身来到她身后,拿起了妆台上的一支垒金丝石榴红宝石步摇簪在她的鬓发间。弯下身,镜中映出二人的脸。
“为什么不要我去,一家人总是要见的。”
幼丹眼抽了抽,这人。。。。忒不要脸了。
圣驾浩浩荡荡出了朝天门,市集之上围得水泄不通,都想一睹天子容颜。更想见见传说中容貌国色天香受尽宠爱的贵妃。
幼丹的手在钟渝的掌心。心里极度拉扯,怎么办。
陈氏一家都在门口恭迎圣驾。
陈裴氏是做梦没想到,她思念侄女儿心切才递了折子,没想到陛下竟也跟着过来了,让她着实受宠若惊。
御林军立在陈府门前,钟渝从御辇先下来之后伸出手要扶幼丹。
汪聪眼睛抽了抽自觉到一边儿候着去了。
幼丹犹豫片刻,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
“臣户部给事中陈淮携家眷叩见陛下娘娘。”
“姨父请起。”钟渝亲自扶起陈淮“今日朕只是以晚辈的身份入席,姨父不要如此拘谨。”
一声姨父,叫的何止陈淮丢了半条命,在场的宾客瞧陈家的眼神都转了好几个弯儿。
幼丹扯了扯他,不赞同的摆首,钟渝安抚握住她手。
“夫妇一体。”
这叫崔氏怎么看,幼丹暗暗使劲儿捏钟渝的手,钟渝依旧笑的温柔和煦,丝毫不觉有半分不妥。
幼丹对上陈裴氏红彤彤的眼,扭头看向钟渝。
“去吧,替我尽尽孝。”他道。
陈裴氏握住幼丹的手,欲语泪先流。
陈周在旁恳劝“今日母亲生辰,娘娘回家来贺寿,母亲高兴也要注意身子。”
今日陈裴氏寿辰,陈周同衙门告了假在家待客。
“堂兄。”幼丹颔首,扬起一抹笑乐呵呵道“姨母莫伤心,幼丹不是回来了吗。”
“是。我苦命的儿。”
母亲同表妹说话,陈周不好在这待下去,找了个理由去前厅。
陈裴氏带着幼丹寻了一处亭子说话,正值隆冬,湖面结冰落雪。亭子四面围了毛毡阻隔寒风,也燃了火盆,温暖如春,幼丹有些穿不住厚氅,解了搁在一旁。
陈裴氏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语带愧疚“我儿命苦,阿姐同姐夫早逝,姨母接你过来本想让你平平安安过此生,谁知你得了天家青睐。。。。我还担心同你姨父做错了媒,所幸今日见陛下待你珍重万分,我这心中才能稍稍安定,也算对得起我早逝的阿姐姐夫。”
幼丹闻言不解“做媒?”
“当年不是太后说各家适龄女子都要参加所以我才去宫内选秀,被陛下看中难道不是偶然吗。”
陈裴氏一时愣住,惊讶“陛下竟没同你讲?”
幼丹眨巴眼,陈裴氏一瞧这模样便是知道圣人没把事情同她说。
“当年选秀之前,宫内曾有密信来。”
姨母的话犹在耳边,幼丹心中五味杂陈,她必须要去找钟渝问问清楚。
“那密信竟是圣人亲笔。。。。言辞恳切极尽恳求,其中内容所求皆是你。”
“圣人剖心之言,你姨父同我便以为你们二人有情,之所以没问你是以为你小女儿心思不愿被人知晓,羞于见人才央求陛下写信来,你姨父又有所顾虑怕日后委屈不能为你做主,进宫同陛下恳谈一番,之后与我商议便同意了这门婚事,不曾想你竟不知。”
侍女小跑跟上被制止。
“你不用跟过来。”
幼丹拐过转角,一门心思只想立刻找到钟渝询问来龙去脉,三年前为什么要写这样一封密信。还说三年前他便已经中意她,可是之前他们二人从来都没有见过——
福至心灵间,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断断续续的。
一双大手从身后伸过来捂住她的口鼻,蒙汗药的气味袭入鼻腔,她挣扎不开,意识渐渐涣散,鬓边的垒金丝石榴红宝石步摇在挣扎中坠地。
淳安二十五年,扬州。
幼丹同表兄进林子游猎,路上遇到了一个受伤的少年。
“邪教猖獗,祸害百姓,这估计是家中遭了难的,最近这种难民也不少,鱼龙混杂的。”薛表兄只看了一眼便驭马往前,走了一会儿没听见马蹄声,勒马又回去“幼丹你拾这人回去,小心大伯打你。”
幼丹穿着一件缇色骑服蹲在少年面前,扬起漂亮的脸,神情狡黠“我不带回去,把他送到医馆就好了。”
薛表兄瘪瘪嘴“随你。”
左看右看,少年虽然瘦但也不是她能搬得动的。
双手合十,眼神希冀求助薛表兄“阿兄,帮帮嘛。求求了。”
薛表兄认命叹气,下马把人弄到他的马背上。同幼丹同乘一骑,牵着自己马的缰绳,他想快些回城,幼丹却老是让他慢些慢些。
磨磨蹭蹭,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赶在医馆关门前把这少年送了过去。
薛表兄道“天色已晚咱们回吧。”
幼丹看伙计给少年擦脸,露出一张俊美的皮相。
“好。”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薛表兄坐在马上笑她“小小年纪就知道美丑了。”
幼丹倨傲“脸又骗不了人。”
“你啊你啊。”薛表兄忍俊不禁“也不知日后多俊俏的夫婿才能让你满意。”
幼丹努努嘴“他这样的就挺好啊。”
再次见到这少年的时候,是在清江画舫。
她好奇画舫新来的厨司做的新菜式,生拉硬拽着薛表兄一起去,不然父亲不让她出门的。
清江画舫是全扬州酒肆第一甲,画舫外挂着鲜艳华丽的彩绸,丝竹管弦之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来来往往的人不在少数。
一楼只有演奏乐曲的乐人们,二楼才是坐席,座次之间都是用山水绢丝屏风隔开,对面的人透过屏风看人是看不全的,就像画中雾霭霭的山水,隐隐绰绰。
薛家是扬州贵族,掌柜自然也是认得薛氏的公子小姐,迎着他们上二楼就坐。
“大公子,二小姐。今日要点什么。”
幼丹目标明确“不是新来了厨司吗,他会的新菜式都来一遍。”
薛表兄不赞同“太过靡费。”
“有钱。”幼丹拍拍钱袋子打包票。
掌柜笑呵呵转向薛表兄“大公子您看。”
“按方才的来吧。”薛表兄纵容。
掌柜冲着身后小厮道“五味杏酪鹅、润熬獐肉炙、石首玉叶羹、酒吹鯚鱼、蟹酿橙送到薛二小姐这来!”
酒饱饭足,幼丹心满意足。
“满足了。”薛表兄调笑。
幼丹重重颔首,竖起大拇指“名不虚传。”
“比阿兄你烤的没有盐的兔子好吃了不知道多少。”
薛表兄没好气“不与你计较。”
用完了饭二人就往外走去,清江画舫此刻靠岸,上上下下的人不知几多。幼丹被人潮涌着往前走,纵使薛表兄护着也不知踩到谁的脚,抱歉的往后看去。
竟然是那个少年!
幼丹惊喜“哎,是你。”
少年低垂垂眸冷冷淡淡,朝她有礼颔首。
之后二人便被人潮挤散了。
“你方才同谁说话?”
幼丹玩弄衣服上的配饰,想起那人冷冰冰的眼神没什么好气,自己好歹是救命恩人,感谢不说就算了还用那种眼神看她。
“没谁。”幼丹踢踏往前。
缘分真是捉摸不透。
没想到自画舫一别这么快又见面了。
阳春三月,青佛寺的牡丹开了,她陪母亲来上香赏花。
她一向嫌礼佛枯燥乘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青佛寺的后山静谧少人,小溪中青鱼硕大最适合烤着吃,今日她还用荷包带了盐巴。
谁知道。。。。
两人之间沉默尴尬尽显。
幼丹不适应这种气氛先开了口。
“那个。”
少年侧首,挑眉不解。
幼丹指指“你伤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少年冲她做作揖,诚恳道“承蒙姑娘搭救,万分感谢。某这有一物可许姑娘一诺,日后只要姑娘开口某定竭尽全力。”
幼丹摸摸鼻子,拒绝“不要,本来救你就没想图你什么。”
要说图,可能就是纯看脸吧。幼丹诽腹。
少年似是没想到会被拒绝,一下子愣住了。
水面波动,一尾胖青鱼跃出,溅起不小水花。
幼丹伸手一挡,眼睛一亮“你抓过鱼吗?”
“什么?”
“抓鱼。看见了吗,刚才那么大一条鱼!”幼丹边说边褪鞋子挽裤腿。
跟家里兄妹混久了,幼丹忘记了这是外男,女子是不能当着外男褪鞋的。
少年大惊失色,飞快的转过身去,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的不安局促。
“你转过去干什么。”幼丹正准备下水转身只看见他的背影。
“你你你。。。我我我。。。。”少年语无伦次,抬腿欲走“我口渴要去喝水。”
幼丹眼睛滴溜溜的转,大叫。
“蛇!”
少年猛然回头,一时不查胳膊被一股力气扯动,他瞪大眼睛,错愕茫然。
“你年纪也不大老气横秋的。”
少年跌坐在不深的溪水里,锦袍湿了个透顶,瞳孔似有火苗熊熊燃烧,要把印在眼底的人烧成灰烬。
什么老气横秋,太傅都夸他沉稳持重!
“你!”
幼丹没来得及理会他,飞快的下手,从溪水里捉出来一尾活蹦乱跳的青鱼。
泥土腥气怼上脸,少年偏头十分嫌弃。
“拿开。”
“你摸摸啊。”
滑溜溜的有什么好摸的。
他的手还是被强制的带到了那条鱼上,敷衍的摸了一把,飞快的收回袖中。
指尖像是被火撩过一样。
不敢抬眼看她。
短短一个时辰,幼丹就捉了三条鱼上来,生火烤鱼,好生娴熟。
“尝尝,我放了盐。”
少年看了眼烤的黑黢黢的鱼,有些迟疑的接过,右手换左手就是难以下口。
幼丹撕了块鱼肉,计上心头。
“喂,你看后面!”
她是把自己当傻子耍吗?
少年不耐道“我是。。。唔!!!”
张嘴间鱼肉就已经塞进了嘴里。
他瞪大眼睛望着她不知所措。
“嚼一嚼。”
他便机械的咀嚼。
“好吃吗?”
他迟疑点头。
幼丹得瑟“我就说嘛,我烤的肯定好吃。”
他眼里只有面前的人,胸腔里的心脏似乎悸动了一下。
幼丹吃着鱼突然想起来梅园的春梅开了,一脸兴奋。
“这个时节梅园的春梅要开了,你要不要去看。”
“今。。。日吗?”鬼使神差般。
“明日明日。”幼丹道“我今日陪我母亲来的,脱不开身。明日怎么样。”
“好。。。”
作者闲话: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