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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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其他人下巴都快惊掉了,一是卓七封的分析头头是道,二是未曾想过温璐是这样的人。
除了战延晚。他很少有什么引人注意的举动,总是一言不发,几乎让人忘记他的存在。这怪不得他,他只是不知该表达什么,对一个年纪尚小就与世隔绝一百年的人来说,他习惯了不开口。
他只是自始至终盯着两个人。温璐和卓七封。
温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卓七封对法术信手拈来的样子,也曾是他的信仰,战延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不知道这叫慕强。
“现在该你和王凡好好谈谈了。”卓七封边说着,边行至王凡身边。王凡接连被钉了两回,此刻显得虚弱而瘦小,垂着脑袋。
卓七封将手覆上王凡的头顶,垂眸,神色与面对温璐时不尽相同,低低道了一句什么。
战延晚听不见,但看口型貌似是道歉的话,卓七封似乎在给王凡疗伤。
“他?我跟他聊什么?他一个傻子。”温璐面露难堪。
王凡闻言,恶狠狠瞪着温璐。
“你还有脸嫌他是傻子,千层鞋底作腮帮子,三斧头砍不入的脸。”战旭毫不留情怼,引来帝纤雨的侧目——三师兄骂人好生厉害。
温璐又脸色铁青,领教过众人的本事,也真不敢再造次,不情不愿把头扭向王凡。这四个人真的敢伤他。
“呃……王凡。”温璐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支吾了好半天,再说不出什么来。
他可是温府大公子诶,哪里有这么憋屈的时候,更别说求人,呸,求鬼了。
“你就好好投胎去吧……我给你一千两银陪葬够不够?”
“再加七件金银玉器。”
“你还要怎样?我给你通冥婚行了吧。”
“大公子慎言,这不合法制。”帝纤雨瞥眼看他。
温璐扯了扯嘴角,又是这个没人要的娘们,说什么法不法的,新法颁了这么多年,不见得真落实到了。纵使都晓得法不让做,可房门一关窗子一闭,做点丑事谁发现得了?
好比新法定的一夫一妻,有点子家底的人家里,顶着侍女名头做妾的多了去了,只消抵死不认,法又顶什么用?
“大公子真不知王凡想要什么?”战旭看不下去。
天光大亮,战延晚打了个哈欠,他看了许久,这温璐和没长眼的一样,只知道用钱解决事,豪门纨绔的通病。
抓人抓要害,鬼也一样,王凡的执念不过是他姐姐。傻子便是这样,只消一个人对他好,旁的一概忘光,傻子就为这个人豁命也在所不惜。这种痴情战延晚嗤之以鼻,并不理解别人的一点好怎会值得豁出性命——也难怪叫傻子了。
“他不就想要我的命吗?”温璐回头看战旭。
战旭神色略带鄙夷地看着他:“倒也没错,但为了大公子往后还能安然无恙地享乐人间,最好想点有用的法子出来。”
“他想要什么?我除了钱还能给他什么?”温璐嚷。
“王芹呢?”卓七封叹。
“哦,都忘了还有她了,”温璐恍然大悟,说这话时王芹的尸首也不过离他三米远,“我把她也葬了行吧?”
王凡神色挣扎,最终把目光移到王芹身上,目光凄苦。
“他这是答应了?”温璐指着王凡,疑惑地扭头问众人。
这时王凡动了动手指骨,令人没想到的,王凡的鬼魂竟在下一秒就消散起来,卓七封惊愕地伸手去捉,手却透过去扑了个空。
定风定万物,却定不住灰飞烟灭的孤魂。
王凡散得快,等他完全消弥温璐才张大了嘴巴,惊道:“他,他怎么了?走了?不会还来找我吧?”
卓七封盯着那片空气半晌,将定风收了起来,淡淡道:“他不会再来了,大公子去准备丧葬事宜吧。”
温璐愣了一下,轻嗤一声,才让人来把王芹的尸首带下去。他还以为这王凡有多大骨气,没想也是个懦夫。
“我们去看看王凡的尸骨。”卓七封对几人道。
他也疑惑为何王凡会选择自我了断,人们总觉得傻子好懂,却不知道傻子的想法才是最难懂的,只能先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我……”温璐脸色煞白,上前拦在门口。
“公子别担心,我们自会处理好事情,你趁早去挑棺材吧。”卓七封冲温璐笑笑。
“清明节记得上香,也别忘了令内。”
这话语刺痛了温璐,他脸上闪过恐慌,讪讪收回手,想说什么又止住,恼羞成怒,最终拂袖离去。
“温城主怎么就生了这样的儿子……”帝纤雨朝温璐的方向望一眼,叹道。
温璐这样使性子,胡作非为,温城主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至于为什么不管不顾,只有温城主心里清楚了。
“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卓七封淡然道。
“所以王凡的尸骨在他房间里么?”战旭询问。
几人行至温璐房处,推门而入。
“应该吧,看看床底。”卓七封伸手抚过床面,向下用力按了按,将床铺整个掀开,果真有个暗格,只一拽,暗格便被打开。
一具白骨躺在里面,它的头部歪向一边,身体平躺着,骨头雪白如玉,足见温璐对其保养甚好,异常怜惜,没有什么磨损,想是怕坏了骨头,由它就这样散着,不舍用细线钉子等接上。
“他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帝纤雨惊讶得合不拢嘴,头回看见这样的场面,一时难以接受。
“天生与之俱来的习性,或者和经历有关罢。”卓七封神色淡定,已经见怪不怪了,对着那手骨打量,确认是王凡的尸骨。
战旭听得一阵恶寒,想起头回来温家,温璐来回打量自己的眼神,末了还夸他好看,往后回回都要打量他……也难怪战旭极不喜欢接温城的委托。
“时候尚早,都先回去休息吧,下午动身回寂夜。”卓七封最后瞥了一眼那具白骨,将暗格关上。
王凡已经自我了断,接下来只要等温家做好丧葬事宜,他们也该走了。
……总觉得哪里还不太对?卓七封不放心,还是留了个法术在温璐房里,众人才各管各回了房间。
天是彻头彻尾的白,掺着灰,望不见一片云,麻雀会叽叽喳喳叫两声,下人来来往往,都在忙着准备丧葬事宜,温府的死气似乎比刚来时更重了。
过了这阵吧,过了这阵就好了。
战延晚的步子快,领先众人离开,独自沿廊走着。他从始至终多半只凑热闹,他并不关心谁害了谁又是谁的错,这几日他过活在彷徨中。
尤其刚才卓七封对王凡作出举动时。从前卓七封也是这么对他的。战延晚有鲜活色彩的回忆少得可怜,几乎全都是卓七封,很难不联想到。除此外便都是痛不欲生,也与卓七封有关。他得讨回来的。
更讨厌的是,卓七封看起来挺好的。
就像你极讨厌的一个人,他在别人面前光鲜亮丽亲和大方,而只有你知道他私底下却做过那样的事。
细细一想,卓七封身上处处都是疑点,比如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晚晚,一个人去哪?怎么不去休息?”想什么来什么,卓七封追上了战延晚。
战延晚乜斜着瞥他一眼,收回目光:“不要叫我晚晚。”
战延晚丢失时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但现在已经成人,可在卓七封看来,那一百年的时间段早被他抛之脑后,战延晚的样子也没大变化,总下意识当从前。
“你还未取字。”卓七封盯着战延晚的侧脸道,迈大步子和他并行。
取字,取字……
字一般由长辈来取,战延晚自拜师来就没再见过姑母,要说能给他取字的,也只卓七封。
“为师给你取字罢?”卓七封看出他纠结,遂毛遂自荐,“玉茗,怎样?”
这便取出来了?一看便没上心,未等战延晚不耐烦拒绝,卓七封就一锤定音。
“就玉茗好了。”
卓七封并未乱取,是那个魔头亲口告诉他的,他字玉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