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似乎是笑了，还是那样慈祥的声音：“晷玺是当年川流神君赐予北楚的。北楚结束战乱一统中原后，你爷爷只用了三十年就将北楚变得国富兵强，百姓安居乐业。有一年祭典上，你爷爷带着群臣对着川流神君像祭拜，但就在仪式结束后，天空中忽然亮起一道耀眼的金色，等到光芒散去，你爷爷站在神像下，神情愕然，哈哈，老臣从未见过你爷爷露出过那样的表情。”
    “他手上出现了一样东西，就是晷玺。”
    “等等，”淮安疑惑道，“尧穆的爷爷那会您就在了。”
    “是啊，”太傅好像有点骄傲，“我是两朝元老。”
    “你爷爷坚信是川流神君显灵了，几天之内就把皇城内所有宫观庙宇里的神像全都换成川流神君，”太傅似乎是不能一次说太多话，说完这一大段喘了好几口才继续道，“自从晷玺出现，北楚各地虽不至于是风调雨顺，不过自然灾害明显少了很多，你爷爷挥师北上也如有神助，捷报频传。”
    淮安不由地道：“竟有如此效果。”
    “你爷爷坚信是多年的虔心感动了上苍，决定将晷玺一代代传下去。”
    “我也是受了晷玺的神力影响，竟然能支撑着在这山里等这么久。”
    淮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老者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差点就要摔倒，淮安下意识上前想搀扶，可是他的手还是穿过了太傅的手，太傅剧烈咳嗽一阵之后终于停下，摆手道：“最近经常这样，习惯了。”
    淮安道：“这晷玺有灵，它一定是感受到了您的愿望。”
    “是啊，”老者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头顶的石壁，望向石洞外浩瀚的星空，“人死后要走奈何桥、入轮回，可我不甘，奈何桥边没有找到我的徒儿，我怕你一个人迷了路。所以我没有走奈何桥，靠着晷玺残留的神力穿行于人世。”
    淮安一怔，从前他鲜少有机会见到其他的师徒，以为世间的师徒大抵都是一样的，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深情厚谊的师徒关系。
    “走到巍蒙山的时候我忍不住停下来看一看。你可能不知道，你爷爷就是在这里驯服了北楚的守护兽”北狩”，北楚有了这两层保护，安定了许久。”
    “可。。。。。。”淮安心里想着血染皇城的画面，他问道，“那为什么北楚还是会灭亡？”
    太傅咳嗽着笑起来：“覆灭。。。。。。。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讲完的，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
    淮安轻声道：“好，您说。”
    “川流神君安排北狩和晷玺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我也留在这里，见到了你。”
    太傅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孩子，我、我能再听你叫一声师父吗？”
    淮安轻轻低下了头，太傅忙道：“我就是怕我说了以后你再也不愿意叫我师父，也罢。。。。。。”
    话音未落，淮安已经站了起来，将衣服后摆一甩，跪了下来，掷地有声地道：“师父。”
    不知为何，他越听太傅说话，心中就越悲伤，特别是听到太傅恳求一般的语气，他几乎要流下泪来。
    “好，好。”太傅抖着手，似乎快要没力气了，淮安忙上前一步，太傅的手终于碰到了淮安的头顶，可惜仍然无法做到真正的触摸，太傅声音也在颤抖：“好徒儿。。。。。。你们声音也一样。”
    “你和尧穆虽然模样有些许不同，但是身体里流淌的血是一样的，特别是这双眼睛，太像了。”太傅久久地看着他，“取了晷玺，就代表你愿意接受尧穆的记忆，接手他未完成的事情。”
    淮安越听越迷糊了：“什么未完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