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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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蓉英再次见到念恩冰释前嫌待她客气。饭后两人在客厅里促膝聊天。栢蓉英一直保持微笑与她交谈,这让念恩不再拘束放松开来。
“听说你在古城开了一间画室,那以后是打算一直开下去吗?”栢蓉英好奇问。
“目前是这样打算的。”
“我倒有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感兴趣吗。”
“伯母,你请说。”念恩洗耳恭听。
“我建议你去考个公务员进体制工作。”
念恩骇了一跳,一时之间呐呐不能成言。她扭头看向旁边的秉诚。他也很吃惊的样子。随后他疑惑不解地问:“妈,你怎么突然间有这个想法呢?”
栢蓉英从容不迫地解释:“我想的是让念恩的步调跟你保持同步,融入体制这个圈子来,熟悉体制内的环境,今后也不至于与我们这个家脱节。”
秉诚和念恩听后各自陷入沉思。念恩打好腹稿准备开口说话时,秉诚抢先她一步说:“可是念恩已经选择了经营画室,而且现在做得挺好的,就没必要去考公务员了。”
念恩瞬间松了一口气。可栢蓉英接下来的言语中颇有微词:“那她就这样一直待在古城里不出来了吗,这不是完全与社会脱节了。这以后出席各种场合她如何与别人交流,像上次在园林那样躲在墙角里。”
这番话戳中了念恩的软肋,让她逐渐意识到自己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她也趁机向栢蓉英阐明:“伯母,因为我性格的原因,所以就扬长避短选择做自己擅长的事。”紧接着又说出自己对古城的见解,“古城也不完全是你想象的那么局限,古城里的市井文化可以让大家直观地了解到这座城市的历史和人文风情,它既有历史的沉淀,又有现代文明的附加,它是中国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不是一个笼子,所以它并没有与社会脱节。”
秉诚听后顺势点头。栢蓉英却不以为然,一叠连声的问:“那秉诚今后在仕途上面临的诸多问题和压力,作为妻子你如何帮他分忧解难?以你现在的见识和认知足够支撑吗?”
念恩表露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让栢蓉英看在眼里更加焦急。秉诚瞧见念恩的神情渐渐变得惊慌,心疼地维护她。
“妈,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深沉,每个人都有追求和选择活法的权力,并非一定要保持一致。而且我不希望念恩跟我一样在体制工作,我喜欢她的简单和她身上那种松弛感,跟她在一起我会觉得轻松自在。”
柏蓉英见缝插针地说:“我们都清楚,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父亲给的资源。她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谙世事的活在梦幻里,自然是可以无忧无虑的与世无争。”接着又带着强调的语气,“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
栢蓉英这席直截了当的话犹如当头棒喝,震醒宛如睡梦中的念恩。她忽然感觉自己现在拥有的这一切是如此的虚无缥缈,稍有不慎随时将会失去。
栢蓉英暗忖竟然话都说开来,也就不顾及虚伪的面子了,索性坦白道:“你可以认为我的想法自私,我的确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得更多。你们毕竟还在热恋期,这往后的路还长,我只有帮你们多想着点儿,时刻提醒。”
秉诚咀嚼母亲说的这几句话。念恩像是被泼了冷水般双手抱肩。随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让人无法呼吸,她忽然站起身来准备撤离。“这件事我需要再考虑一下。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了。”说完快步走了出去,留下一个仓促的背影。
秉诚回过神跟了出来,在她背后大声地叫她的名字。念恩目光涣散不停地往前走,屏蔽了周围的一切。秉诚赶上拉住了她。念恩未及站稳身体踉跄了一下。秉诚赶忙扶住她,然后一个劲的解释:“我妈今天说了这么多,虽然有些话不中听,但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她已经接受了你,不然她也不会花心思为我们的未来着想。”
“真是接纳了吗?”念恩的语气充满了质疑,接着又恍然开悟:“是我想错了,这一切都没改变,唯一变的是我终于认清了一件事实,那就是我配不上你!高攀了你!”念恩仰头瞅着秉诚的时候已经红了眼眶。
秉诚的心为之一颤,伸出手来想揽她入怀。念恩排斥地连连后退两步,眼里暗淡无光。“我知道,是我不够优秀。伯母一定是欣赏贾小姐或者像惠茹那样刻苦努力的女孩,你也很欣赏惠茹对吧。她们都在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而我与她们相比却显得平平无奇。”
“你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误会我母亲的心意,更不要觉得有心里负担。只是一个建议而已,不同意可以拒绝的。”
念恩遭受打击后情绪变得激动:“是建议吗?这分明就是在提条件,让我知难而退。我不知道伯母还给我设定了多少指标,我几时才能够得着你家的门槛。”
“那你真的是误解她了,我母亲对你没有偏见,也不会强势到要干涉你的自由。”
念恩此刻心中五味杂陈,突然委屈地说:“那为何上次你在我家过夜,大家都认为是我动了坏心思,想利用身体来套牢你,这种想法就表明了我们之间是不平等的。”
秉诚顿时哑口無言。因为他有亲耳听到家人对念恩的谩骂。念恩见他不说话,心里更加堵得慌,转身去路边开车,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忽然,天下起了小雨。雨滴打湿了秉诚低沉的目光。柏蓉英撑起一把伞匆匆走出来。“秉诚,下雨了还站在外面干嘛,快进来啊。”秉诚呆立原地,目光随车影游离了出去。
检察院这周组织员工搞团建活动。秉诚正好想借这个机会给彼此留点时间冷静思考。他在房间里收拾行李。戴莎喊了他一声便走了进来。
“哥,你这是要出门吗?”
“嗯。单位搞团建,要出去两天。”
“听说李念恩不愿意去考公啊。她会不会太自我了,大伯母对她都改变了态度,还好心帮她规划未来,她居然无动于衷,还犹豫不决的。”
秉诚现在没心情理会黛莎的任何疑问,只觉得她是在捣乱,影响他和念恩之间的感情。黛莎却自顾自地说个不停:“都说女人很容易为了爱而妥协的,她都不愿意为你做出一点牺牲,那我只能说她对你的感情并没有到位。你也不过是她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选择。”
黛莎这般不识时务地剖析问题,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越听越冒火。他暂停了手上的事,厌烦地将黛莎赶出房门。“我现在很忙,你先出去吧。”戴莎半推半就地走出了门,回头发现他的脸色铁青也就撤了。秉诚将门关上,返身背抵着门。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黛莎方才说过的话,搅得他心里一团乱麻。
念恩昨晚失眠了。今早起来感觉浑身酸痛。她第一时间就是寻找手机看看有没有人给她发来消息,可惜一条也没有。她吃力地下了床,收拾一下准备去画室。等她到了画室,收到秉诚发来的信息,告诉她这两天要出去团建。念恩也简单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秉诚刚到检察院,大巴车就到了。同事们排成纵队依次上车。周华从人群中抽身出来,朝他挥手。他赶紧过去跟他排在后面。
“你平时不是都会提前到吗,今天差点就迟到了。”周华提示他。
秉诚淡然一笑没作解释。车上一片热闹。有的人在相互介绍认识,有的人在讨论这次的活动的内容,气氛十分活跃。秉诚和周华在中间找了两个空位坐下。他们的出现很快引起了靠后排的两位女同事的注意。两人都是办公室的文员,其中有一个叫高璐的女人。她们私下交谈起来。
“刚进来的两位是反贪局的检察官,其中有一位是市长的儿子,另一位是富二代。”
“哪一个是市长的儿子?”
“靠左边的那位。”
两人谈论着视线从未离开过秉诚他们。
这次团建带队的领导是反贪局的王副局长和公诉处的赵处长。两人有说有笑地相继上了车,瞬间引起车内员工的关注,都纷纷起身向他们问候。由王副局长向大家发言后,大家方才落座。大巴车缓缓驶出了检察院,朝着目的地前行。
秉诚一路上闭目养神。周华却坐不住四处张望。看到一两个熟人打了招呼。这一动作惊醒了旁边浅睡的秉诚。他睁开眼睛,瞅了周华一眼。
“哎哟,吵醒你了。”周华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在车上睡不着。”
“那我陪你聊会儿。”
周华突然提到一个严肃的话题:“这段时间王局压力很大啊,一直在紧盯今年的考核目标和任务,担心排名上不去。”
秉诚提醒道:“林检非常关注立案、大要案率、结案率的数据,只要这些数据搞上去,排名一旦达到定位要求,领导也不会紧盯着我们反贪局了。”
“主要是去年查办的案件太多,用力过猛导致今年没有余粮,才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
“所以王局也说了反贪局要有养案子、存线索这样的理念,避免后退的风险。”
两人闲聊着时间很快过去了。到达酒店后,两人放下行李就去周边转转。这里视野开阔,风光无限好,空气清晰。多待上片刻整个人就会变得神清气爽。在这里可以垂钓、烧烤、露营,还可以办篝火晚会,可谓是样样俱全。
上午在服务公司的安排下搞了一些趣味活动,旨在提升团队协作和凝聚力。大家平时在检察院不办案的时候,也会在一起吹牛,经常在一起吃饭,慢慢建立了一种战友情,凝聚力比较强。领导提议下午就自由活动,晚上再办一场篝火晚会,有文艺特长者可以尽情地展示。
念恩在画室发呆了一整天。浑身不舒服,这会儿又觉得胸闷气短。她决定出去透透气。她漫无目的地在古城转悠,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上发现一间不足20平米的画室。她好奇的走进去参观。
迎面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奶奶埋头在作画。听到脚步声奶奶惊觉似的抬头发现了她,以为是来买画的客人,随意招呼了一下又埋头继续。念恩见她忙于创造不便打扰,独自去参观墙上挂着的画作。画的大多都是古城的风貌,连一砖一瓦都在画笔下如此生动,仿佛未曾留住的古城模样,都定格在这里。时间会流失,记忆会模糊,可画不会,画中的一处场景有时候能唤醒古城的记忆。
念恩定睛一看,总觉得这些画并非常见的素描或水彩画。她怀揣一颗好奇心向奶奶请教。
“奶奶,您好。”念恩半蹲身子尊敬地叫了她一声。
她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画笔。仰头仔细瞧了念恩一眼。见姑娘面善,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凝望着她。
“你好。请问是要买画吗?”
“不是。我想向您请教一下,这些画的颜料好像跟普通的不太一样。”
“你看到的是炭精画,是民间艺术的一种。炭精画以炭精粉为颜料,它源于国画,又区别于国画,其独特的块面干粉揉色运笔方法,又不完全同于素描。”她说着伸手拿了身旁装裱好的一幅人物像递到念恩面前,继续说,“炭精画在表现形式上打破了素描所具有的线条,不会褪色、易保存,可以达到与照片相媲美的效果,我多用来画肖像画。”
念恩像听神话故事一样流露出惊奇的表情。她留意到桌上有摆放着一盒墨粉,一排整齐的透明塑料管面装有颜色的粉末。
“这里面装的是颜料吗?”
“是的。这墨粉是用炭条一点点研磨制成的。”奶奶取了一管出来,向念恩展示。
“不瞒您说,我也是学美术的,可我今天才认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孤陋寡闻。”
“炭精画本来就很少见。那你擅长画什么?”
“我就会画一些简单的素描、水彩水粉画之类的。”
“那也不错了。画画不在种类多,而在于精,就好比这炭精画,我也是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潜心专研,还有这古城,我与它相伴了三十多年了。等到了某一个阶段,你还会收获惊喜。”
“什么惊喜?”
“那就是你可以任意切换身份,可以是美术老师、美化师、修复师,甚至是创造师。我帮很多客人拿过来的残缺破损的照片进行修复,基本能恢复原貌,让他们能留住过往不遗憾。一旦用心做着这些事,这一技艺就有它存在的意义了。”
听了奶奶的故事,念恩对她心生敬畏。她用手中的画笔看遍这座城的一景一物,阅尽人间百态,无论时光如何流逝,她手中的画笔依然会穿过时间和人海,为不同的人和物还有这座古城留存了美好记忆。
夜幕降临。露天坝里点燃了篝火。今日各部门欢聚一堂,自然是要将气氛大搞起来。最活跃的是刚进检察院不久的几位年轻检察官助理。
秉诚旁边坐着的是一名反贪干警。年纪比他大四岁,却满头白发,身心俱疲的状态。反贪干警是最辛苦的,平时通宵连轴转,两三天不睡觉是正常的,有时候好几天洗个澡,很伤身体,所以提前白头的人很多。秉诚同情他,自然特别照顾他。
“我敬你一杯,你辛苦了。”说着与他碰杯。
干警感受到尊重,也回敬了一杯。“费检察官干嘛这么客气。我可是一直关注到你的,你不仅工作兢兢业业,还冲锋前阵,我心里可佩服着哩。”
秉诚听闻有些同事会面临生活和工作上的双重的压力,对于家境殷实的富二代和官二代来说干反贪工作没有经济方面的拖累,立案后成就感爆棚,还能积累一定的人脉关系,对他和周华来说干反贪工作幸福感相比其他同事高。
办公室有一名文员叫高璐的女人,端着酒杯从领导开始挨个向在座的同事们敬酒。女人就是有这个优势,尽管面对的是领导,也可以适可而止地撒点娇,而且男领导一般很乐意下属尤其是像高璐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女下属这么放得开。负责后勤服务的同事将烤好的烧烤端了上来。大伙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其乐融融。高璐不安分的四处晃悠,这会儿到了秉诚和周华的中间来。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秉诚一眼,发现他并没注意到她。她只好伸手去拿他面前的烧烤来引起他的注意。秉诚瞧见她手不够长,搭把手帮她拿了一串。高璐微笑着接过,顺势就挨着他身边坐下,小口吃起来。接着又重新拿了一串直接递到秉诚嘴边。“费检察官,这个挺新鲜的,快趁热尝尝。”
秉诚感觉浑身不自在,将背往后一仰,准备伸手接过来,哪知高璐不给反而朝他近一步。
“哎呀,我今天的任务就是为大家做好服务,你就不要跟我客气咯。”
众目睽睽之下,面对同事的盛情难却。秉诚只好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一边的周华捂嘴憋笑,最后还是噗呲发出声来。
“难道今天的服务还有喂食啊!”王局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弄得大家仰头大笑。
秉诚面对众人的笑声,略显尴尬的一笑。
周华却凑近秉诚耳畔低语:“喂,我可提醒你要注意高璐这小妖精,这女人可厉害着呢。”
高璐兴犹未了,站起来走到坝子中央。她穿了一件V领白衬衫搭配紧身牛仔裤,将她颀长的身段完美地展示出来。随后她打开了音响。顿时,一首节奏强的曲子从音响里流溢出来,震响整个现场。她随着音乐开始扭动她那又翘又鼓的丰臀,跳起了一段流行的热舞,惊艳四座。她全身摇摆起来,身体犹如得到解放。
这舞姿流畅自然,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让人看着养眼带劲。大家不由得拍手鼓掌,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吆喝声。王局五十多岁的年纪也受到了感染,在原地摇头晃脑。赵处长作为一名中年女士,保持着端庄的形象。
高璐锁定目标去拉了王局的手,要他跟着一起跳。王局长得肥头大耳,挺着一个大肚腩,动了几下就累得喘不过气,立马就歇下了。高璐随即又将目光落在周华身上。周华却十分自觉的上去迎合她。两人眉来眼去慢慢的就贴紧了。现场再度响起一片哗然。盆里烧红的木头,火势也越来越旺,燃起熊熊烈焰。随着更多的人加入其中,将晚会的气氛一度推向高潮。
周华已经跳累了,刚躺在椅子上。秉诚就惶恐下一个对象将是他,不想再次被动接受,起身准备逃走。结果还是被眼尖的高璐给拦下,硬拉到舞池中央。秉诚的神情恍惚了,不知是酒精还是荷尔蒙的作用,他一挨近风情万种的高璐,心头就涨起一股潮涌,生理上也出现了反应。他开始慌张,不好意思地往后退缩。他理智地提醒自己,不能被这个女人带节奏,那会让自己无法自持。他借故退却下来,然后迅速离开,朝着黑暗的地方走去。周华发现他走得匆忙便跟随了上去。
秉诚疾步走到小湖边。在旁边的水池里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周华找了过来。冲着他窘态的样子嘲笑了好一阵。
“我们的费检察官今天真是别扭啊,都谈恋爱的人了还这般腼腆。你看我脸皮多厚实,随便这些女人怎么挑逗我都可以招架,只怕是我疯狂起来会把她们吓跑。”
“那也得看看对象是谁吧,总不能随便地跟别人打得火热。”秉诚一脸严肃。
“喂!出来玩就不要那么拘谨了,偶尔适当的放松一下没什么。人家高璐也不容易,为了活跃气氛牺牲一个女孩子的矜持。虽然你拒绝女色的品行值得点赞!但你不觉得遗憾吗?这辈子就打算交往一个女朋友?我可是来者不拒,在结婚之前我要尝试不同的女人。”
“是吗?那你干嘛还提醒我要小心高璐。”
“这个女人不安分,当然得提醒你了,你是谁啊,总不能拉你下水。”
“那我得好好谢谢你了。”
周华言归正传:“她今晚的目标本来就是你,为了接近你大费周章,还拿王局和我作掩护。”
秉诚惊骇一跳。然后慢慢分析:“怎么会呢,王局年纪大就不说了,可你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风流倜傥、幽默风趣很是招人喜欢。”
周华一本正经地说:“你没听过士农工商吗,商人再怎么厉害在拥有权力的高官面前那也得贬低身价以小弟自称。”
秉诚陷入沉思。这约定俗成的规则似乎根深蒂固,难以更改。
周华继续问:“我一直很好奇,你都过了青涩时期,也有恋爱的经历,为何在应对女人示爱的时候还这般生涩。”
“高璐不是念恩,我当然要拒绝她对我这般亲密的举动。”秉诚沉着冷静地回答。
“那就是在李小姐面前很放得开了。不过像李小姐这么爽朗直白的人,应该早就把你扑倒了吧。”周华一脸坏笑,迫切想听他亲口承认。
秉诚愣了一眼,努力掩饰快溢出来的尴尬。周华对念恩的了解也只停留在表面,却不知念恩矜持地拒绝了他。如果告诉周华实情,定会在他面前失了男人的面子,他选择了默许。
允希陪同董事长去应酬。吃完饭又前往娱乐场所。董事长怕自己谈生意忽略了他的情人,嘱咐允希好好陪着。张小姐很爱唱歌,尤其是情歌。她接二连三地唱了好几首。人漂亮嘴巴又甜,说话带点嗲声嗲气惹得董事长又爱又疼。
轮到允希唱歌的时候,张小姐的视线从老板的身上移动到了他身上。允希选了一首歌曲,自顾自地唱起来,唱出了他内心的悲伤。
此时,张小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她渐渐地从他的歌声中感觉到他是一个多情的男人。他帅气的脸搭配他那忧郁的双眼深深地迷住了她。
董事长陪旁边的客户喝得酒酣耳热,突然扭过身来一把搂着张小姐纤细的腰。一时惊动了她专注看允希的目光,发了慌似的回头迎合他。
“你在看什么?”董事长迷迷糊糊的问她。
“我一直在看你呀,你又喝醉了。”
“是啊,一会儿你可要送我回家哦。”说着搂紧她亲了两口。张小姐勉为其难地笑了笑。
允希折腾了一宿,快到中午才到办公室。他躺在沙发上补觉。门突然拉开一条缝隙。张小姐穿着时髦的蹑脚走了进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在这空间里蔓延开来。允希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抬眼就看到一双修长的腿伫立在他跟前,他顺着腿往上看,张小姐正微笑看着他。
“张小姐,你怎么来了?”他赶紧起身坐好,整理一下凌乱的衣服。
“今天有空就过来了,你们老板又出去了,我闲得无聊就来找你聊聊。”
“哦,你请坐。”说着去给她沏了一杯咖啡。
“小费,你交女朋友了吗?”
“没有。”
“不会吧!你长这么帅何愁没女朋友,你一定是骗我的对吧!”张小姐眼前一亮,好似喝醉了酒失态的向他身边奔凑了过来。允希对她的举动颇为敏感,顺势往旁边腾挪了一下位置,与她拉开距离。
张小姐主动地靠着允希的肩膀坐了下来。顷刻间,她身上弥留下来的阵阵香气如烟丝缭绕到他的鼻腔里。一股刺鼻的香气让他被迫站起身来。张小姐扑空,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消失。
允希正思索着收拾这尴尬的局面,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得以解脱,拿起手机向张小姐比划了一个手势就出去接电话了。
张小姐眼眼看机会错过,心里不免失落。她寻思下一个机会时,老板给她打来电话。她心有不甘地接了电话,了无情趣地敷衍了他几句。
允希回到办公室发现张小姐已经走了。唯独那股刺鼻的香气残留了下来。他赶紧打开窗户,让这股窒息的气味散去。
昨晚经周华这一点拨,秉诚感觉与念恩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他回顾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念恩似乎很在意大家对她的看法,不愿主动把自己交付于他。他越想越不安定,担心念恩会被母亲的严苛吓跑。他此刻只盼着能赶快到达念恩的身边。
允希路过江平路。自从上次的闹剧结束后,他有阵子没见过念恩了,顺道去看望她。他刚一进画室,就引起了学生们的注意。允希微笑着同大家打了招呼。学生似乎很欢迎他的到来,都热情朝他挥手。
念恩循声从楼上下来。见到允希喜出望外。允希解释道:“我在这附近办事,顺便过来看看。我还是第一次光临你的店。”
“可不是嘛。那我带你好好参观一下。”好朋友的到来,念恩心情也好了许多。
允希发现这里处处是风景,一时吸引了他的目光。等他参观完了,念恩就带他到庭院里坐下休息。还端来了茶点招待他。在交谈中,允希关心地问了念恩与秉诚的情况。念恩突然变得谨言慎行,有些话自然是藏在心里。她佯装平静地说:“我们挺好的。你哥心细,很会照顾人。”
允希放心地点了点头。
念恩晚上跟朋友约会,一直到十点才结束。她有些疲惫的走出电梯。门口一个人影闪现在她的视线里。秉诚操着手背靠在门上,像是等了一阵子。
“秉诚!”念恩激动地叫了他一声。秉诚被她叫醒抽身站立。两人相视一眼。念恩站在原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告诉我呢,你是等了很久吗?”
秉诚以为分开两天后念恩会想念他,会情不自禁的跑过来给他一个拥抱。可现实是她表现得如此平淡,以致他满怀期待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下午三点过到的。我给你和伯母带了一些当地的特产。”他平淡无奇地回答了她,同时弯腰去提了地上的手提袋。
念恩赶紧上前去开了门,让他先进。“那你吃过饭没。”
“吃了。”秉诚尽量对她微笑。把袋子放在餐桌上后,转身过来拉着她的手。“这两天你心情好些没,都没发信息给我。”
“你不也没发信息嘛。我想着你好不容易出去放松一下,就不想打扰你。我去给你倒杯水。”念恩说着抽出手来,朝厨房走去。
秉诚去沙发上坐着等她。念恩还切了一些水果和备了一点零食端了出来。两人边吃边聊了一会儿。念恩主动问了他这两天在外的情况。秉诚只说了一个大概,也不愿再提及这其中的细节。
“我今天见到允希了,他来了画室。”
“他还好吧。”
“上班就是应酬比较多,偶尔也会熬通宵。”
“我明天跟他联系一下,问问他情况。”
念恩看了时钟一眼快十一点了,提醒他:“明天你该上班了吧,时候不早了,赶快回去休息。”
秉诚意正浓就被催促着走,一抹阴影掠过他脸庞。他迟迟未动静,酝酿了一会儿,便与她凑近,紧盯着她的眼睛试探性地征求意见:“你就不想我留下来吗?”念恩被他眼中那种烧灼热烈的神情弄得紧张。一股热气漫延她的全身。她逃避的转过身去,双手抓紧她的衣服。说话吞吞吐吐地:“那个,上次你没回家伯母对我看法很大。”
秉诚立即打断她:“上次的事我并没有否认,我妈已经认为我们在一起了。”
念恩面红耳赤、又惊又气的瞪着他。“也就是说你没有向她解释!难怪她这么看不起我!”
念恩激动的情绪让秉诚诧异。他带有情绪的质疑道:“为何要解释,难道我们现在的关系程度还不能在一起吗?”
“现在是敏感时期,我不想被别人戳脊梁骨,我要克制自己!”她语气变得生硬。
秉诚当即被击溃了,一颗心急促的往下掉,他努力接住,敞开心扉地说:“可我却希望你有这个心思,至少可以让我知道你是铁定心了想跟我在一起。我多么希望你能像最初那样无所畏惧的向我表达情感。”
“我也讨厌这种别扭的感觉,可现在的形势让我不得不寸步留心着。”念恩依然坚持,丝毫不松懈。
秉诚的心直直沉到谷底。他忽然觉得可笑至极。外面的女人绞尽脑汁想要接近他,念恩却有所顾虑的排斥他,将他往外推。他落寞的起身,留下一句“我回去了”,迈开沉重的脚步走出大门,稍作停顿后随手关了门,拂袖而去。
念恩抬头见大门紧闭,忽然感到迷茫。她满心的懊恼,使得她既难过又心痛。
离开念恩的身边。秉诚只有默默的平复自己心中那道隐藏的伤口。在这个极度渴望被爱的时候,他倒不反感高璐带有功利性的接近他,反而觉得是一种安慰,能填补他心里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