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条是土狼村，我们越过这座山头就可以找到王子。”皓明媚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村庄说。
    皓云若叹了口气，看了她一眼，细细的鳞片爬满了她的颈项，青绿色的头发盘绕在脑后。
    从寒玉湖上来以后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沐苍雪说是因为妖气消耗的太厉害，以至于连基本的人形也无法维持了。
    来到妖界已是第三天，刚到的时候皓明媚在河边遇到一名同族，两人跑到一边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过了一会儿，跑回来带着一丝歉意：“不好意思，牵扯到我们族里的事情……”
    沐苍雪摆摆手表示没兴趣。
    妖界的等级制度很严明，站在顶端的永远是狐族，这个种族天生就带有强大的妖力，是与生俱来的贵族，虽然现在名义上的王族还是白狐一族，但是暗地里大家都知道黑狐族已经逐渐取代了白狐族的地位，甚至连白狐族的大王子都被驱逐出了王城，情况一如两千多年前，白狐族将当时的王族——火狐一族赶尽杀绝。
    妖界的群居制度不同于人界的国家和门派，这里的居民是以族为基础，村为单位聚居的，一条村落里基本上都是同一种族的妖怪，按妖气的强弱从原始形态到人形态都有，长相也从丑陋到美丽。
    不过皓云若至今为止还没见过一个长的人模人样的妖怪，皓明媚说那是因为有点能力的都会选择去王城发展，没本事的才会留在郊外村落里。
    黄金和宝石在妖界是通用的，但更多时候只在王城和周边流通，乡下的村落里还保持着以物易物的原始贸易方式。
    各种族的商人们会在村落之间来往贸易，这部分妖怪比较另类，在各村落之间是个不成文的规定，他们地位特殊，所以安全是受保护的，即使敌对种族也不能予以攻击。而与其地位相应的则是他们惊世骇俗的行为以及超前卫的价值观，可以说为了利益什么都会卖，皓云若就在白虎村里见过一只叫兔三的兔妖在兜售兔肉干。
    一路经过好几条村庄，皓云若很惊讶的发现那些居民看过来的眼神很奇怪，畏惧，谄媚，尊敬，厌恶，仇恨各式各样的目光从明处，暗处，马路，角落一齐射到他们身上。
    虽然他们竭力隐藏了自己的力量，但是妖族与生俱来的感应天赋就好像狗鼻子一样敏锐，而且这种敏锐表现在同族之间更甚。
    一只两条腿着地的狼妖半蹲在街边，身上穿着破烂的褂子，头上歪戴着一顶布帽，嘴里叼着半根稻草，爪子拢在袖子里，脖子顺着三人的方向转动，看见沐苍雪的时候眼睛一亮，满脸堆笑的站直了身体，然后一脚踢飞边上跑过来那只蹭它鞋面的四爪土狼。
    “啊哟……真是太巧了，怎么几位大人没有回王城吗？”一个相当夸张却很耳熟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皓云若只转头望了一眼，脸就迅速垮了下来。
    说话的正是白虎村遇见的兔三，此刻正搓着肥腻腻的脏手，笑的极度谄媚，两颗大板牙在日光的照射下灼灼生辉。
    “我说……你怎么跑的比我们还快，生意不好做吗？”皓云若调笑着说。
    “哪里……哪里……”兔三笑的肥脸上都是褶皱：“这条路线小的走的跟自家后门一样熟了，三位大人不是要回王城的吗，怎么有空跑到这种乡下来啊。”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回王城？”皓云若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望着兔三。
    “黑狐族的贵族不是从来都不会在王城外面过夜的吗？”这回轮到兔三疑惑了：“这时间可不早了啊，三位大人今天不打算回城了吗？”
    “我们什么时候又变成黑狐贵族了？”皓云若更加一头雾水。
    “哎呀……您就甭跟小的开玩笑了，瞎子也看的出您……还有您……肯定是黑狐族的贵族嘛！”兔三笑着对着沐苍雪把身体弯成一百二十度：“尤其是这位大人，这么完美的人形，这么黑亮的头发，这么优雅的气质，这么狐媚的容貌……”
    它突然闭上了嘴，惊惶失措的看着沐苍雪眼底酝酿起的一股杀气。
    “你刚才……说我什么……？”沐苍雪阴冷的目光吓的兔三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皓明媚看着脸上突然阴云密布的沐苍雪暗叫不好，这两个人类对他们复国而言相当重要，她还不想这么早就暴露目标。
    她急忙扯着沐苍雪的袖子转过身，用压低的声音匆匆忙忙的解释着：“狐媚或妖媚都是用来赞美狐族贵族的，不是你们人界的那种意思……而且只有狐族才能使用这类赞美词，其他种族还没有资格使用。”
    她抬头瞄了一眼沐苍雪，后者依旧杀气腾腾。
    “而且我们还没有跟王子会合，所以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们是人界过来的。”
    “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沐苍雪轻蔑的冷笑着。
    “是不能怎么样……你们的实力我知道，可是你们要的东西八成会在王宫的宝库里面，我觉得跟王子会合之前还是不要横生枝节的好。”皓明媚一边耐心劝说一边偷偷观察沐苍雪的脸色，直到对方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才终于在心底松了口气。
    边上的皓云若只觉得既好笑又好气，原来一路过来的那些居民都把自己当成黑狐族贵族了。
    现在想来，那些奇怪的眼神每一道都能有合理的解释了，可这人形和黑发是与生俱来的，难道只要是个人类就都是黑狐族的贵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