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斯尔折腾到神志不清的凤溜进了亨利家。
    当他想进普通人的家时，那些人是没什么办法的。所以博格·亨利看到自己雇佣的保镖只能持着枪对准沙发上的异种，面上却是不知所措的表情后并没说什么。
    他只是挥挥手，让无关人士离开。
    “稀客。不知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凤一手抓瓜子嗑，眉一挑。“有没有什么事能给阿斯尔弄点麻烦。”
    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凤认为阿斯尔整天不干正事并且总是拉着自己看电影行为的根本原因是他太闲了。
    必须给他找点事做。
    要知道最近凤晚上做梦都是男女主对着夕阳海誓山盟。
    博格沉思片刻，“有。”
    “不知您可听过叻芬提斯？”
    “那是什么？”
    “一种病。”博格无力地靠着沙发后背，食指和中指捏了捏鼻梁。他向来是注重仪态的人，能让他在异种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可见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帕佩拉之冠。
    “这种病一个月前在伦纳吉被发现。起初人们只以为是伤风的变种，没有在意，可很快，生病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一开始只是咳嗽，到后来会咳血，再往后器官衰竭，全身溃烂，可死之前他们还保有意识。它被命名叻芬提斯。”
    “意识到事态严重后，我们很快派医生过去医治。可现有的药物只能延缓症状发作，目前没有一例治愈成功。更可怕的是，我们发现叻芬提斯存在感染性。已经有几个医生殉职了……”
    根据博格的描述，叻芬提斯已经在西北部地区蔓延，现在虽然离大城市还远，但若是找不到解决方法，他们就只能采取特别手段了。
    送上门的凤可以说给博格带来了另一种解法。
    异种不怕疫病。
    半异种还有感染的风险，异种就完全没有那种顾虑。
    “报酬你们尽管提，我承诺会给予最大程度的回报。即使你们想要兰佛圣百分之三十的税收都可以。”
    兰佛圣百分之三十的税收，那可是个天文数字。
    要阿斯尔在此，肯定已经正襟危坐讨价还价了。
    可惜坐在这儿的是凤。凤不假思索道，“我不需要那个。你先欠着。”
    “好吧。”
    “还有……”
    “？”
    凤撩起手膀子就往博格脸上揍了一拳。
    等亨利家的管家进门，差点以为博格被暗杀了。向来一丝不苟的绅士鼻青脸肿，领带正装东倒西歪，头上还被泼了大量红茶。
    “老爷！”
    “没事。”
    博格勉强抓着沙发垫爬起来，他若无其事地把领带理正，然后因脖子上的淤青龇牙。
    ……
    坐在新的芬里尔后座上，凤给阿斯尔描述着自己是怎么一拳一拳揍博格的。
    没错，他又买了新的“芬里尔”。说买好像也不对，是从亨利家顺手牵羊出来的。
    “哼哼，我专门挑显眼的地方揍，没个半个月他肯定消不了肿。”
    “所以你为什么不拿税收？”
    “哈？我要那个干嘛？”凤掰着手指头，“要了我就得每天坐办公室，对着数不完的账簿和数字……”
    他想象着自己穿正装一本正经地坐办公桌的场面，漂亮的眼睛被又丑又大的黑框眼镜遮住，吓得打了个哆嗦。“我才不要。”
    “你可以给我。”
    “哼。不～给～”
    他和阿斯尔的账还没算完呢。好东西才不分享给他。
    “我可是要了一整个旅程的费用报销权，也就是说，事情办完我们还可以在周遭玩一圈，费用全记在亨利家的账上。哼哼～”
    “确实不错，要是……”
    “多说了别再提税收了！你好啰嗦啊！呃？”
    芬里尔的轮胎在地上擦过一大串痕迹，刺耳的尖叫让凤捂住耳朵。大型摩托整个都因惯性横了起来，堪堪停在离那东西不到半米的距离。
    要是摩托上坐的是普通人，早出人命了。
    可两个异种其中一个只是把捂耳朵的手放下，好奇地从另一个背后探出头。“驾驶技术变好了。说吧，趁我睡觉时偷偷练了多少？”
    “也就几个晚上。”阿斯尔随口一说，从摩托上下来。
    倒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人。这个人身上裹着一层布，那布原本是什么颜色已经看不出了，只有污黑的印记从里面渗了出来。看过搅拌机吗？映入他们眼帘的就如同在搅拌机里堆满纸屑和果皮。被搅拌出的汁液渗透进纸屑里，又想从最顶层的过滤网里挤出来。
    倒地的人还留着一口气。但他只是粗喘几口就一动不动了。
    凤从旁边地上捡了根枯枝，往躺着的身上戳了戳。“死了。”
    “这就是那什么叻芬提斯病？”
    “看来是的。”
    阿斯尔瞳色加深。
    “奇怪，按理讲我们已经到了封锁区，怎么一个士兵也没看见？”
    “你不是看见了？”
    阿斯尔踢了下脚旁的尸体，它全身都裹着，但腰部的前方系了个光脑。阿斯尔把光脑抽出来摆弄几下，光脑便亮了，跳出一段音频。
    “当你听到这段话时，我可能已经死了。”
    “我是克洛兰特别调派部队第十五组组员亚历克斯。”
    “今天我来到伦纳吉的第十天。”
    “我感觉它已经开始吃我的内脏了。我穿了防护服，但是没什么用。药也停了。听说已经没有人敢过来。”
    “我想我应该回不去了。我得留下点什么。”
    “希望抚恤金能给多一点。”
    “我好想我的家人们。”
    “我想回家。”
    语音到这里就停止了。
    从录音里就可以听出他的身体有多不妙，每一句话都上气不接下气。说到后面，更像是自顾自的低语。
    阿斯尔从他的光脑里还翻到很多照片和日记，日记里大多是记载被外派后的经历。值得注意的是，亚历克斯的日记没有用“叻芬提斯”来叙述自己的病。
    他将叻芬提斯称为“它”，并将它视为活物。亚历克斯的日记里提到，自己某一天突然感受到了“它”。它像是居住在自己体内的一条鱼，每天都能感觉到它在游动。有时能感觉它咬着自己的血管。
    亚历克斯还说，有天它游到了自己的眼睛里，那一天看东西都是黑红色的，其他人也说他们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变色。
    后期的日记没特殊情报，大多记着亚历克斯的恐惧。
    阿斯尔看完后，对凤说，“博格找你找对了。”
    “是我找他。”凤纠正道。他凑过去说，“怎么，又是污染？”
    “嗯。”
    “我活那么多年，见到的异种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怎么现在一天见一个？”
    阿斯尔则道，“确实，按理讲异种不该有那么多。如果不是偶然，那只有一种可能。”
    它是故意的。
    阿斯尔把光脑放了回去。“我们可能会见到另一个熟客。”
    “你的老相好？”
    “不算。它是研究所第一批实验体，能力传播方式和伦纳吉的状况很像。我们都称它为——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