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阿斯尔和凤坐在了招待室内。
    “让二位久等了。这是射击比赛的奖金。”
    负责招待他们的是相当符合刻板印象的经理人。中年男人、一身西装领带白手套。所谓的奖金被装在信封里。看厚度只是薄薄的一个信封罢了，不像是放有一叠钞票的样子。那么，里面放的什么东西就有待商榷了。
    阿斯尔喜欢钱，但那和收取来路不明的钱是两码事。他翘起腿，“我不认为比赛的奖金有高到需要用卡或者支票支付。”
    负责人微笑着说，“不愧是您。实际上，我们另有请求。”
    “一个月后，克洛兰有一场大型的射击比赛。我们俱乐部也会派代表参加。但是那位代表和您的水平相比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才能。所以，我们老板想雇佣您作为我们俱乐部的代表参赛。信封里的只是一部分定金。若是拿到好名次，老板绝对会慷慨解囊的。”
    阿斯尔则说，“我没有兴趣。你们另找别人。”
    “请再考虑考虑，这是我们俱乐部的联系方式。我们随时恭候您的到来。”
    负责人又递上一张名片，阿斯尔没有接。凤接了。他说，“我们会考虑的。所以我们的奖金呢？”
    负责人这才掏出了光脑。
    这个数额才对嘛。
    “谢谢光临。”
    他们又坐上了芬里尔。阿斯尔发动油门时还问，“你拿明信片干什么？”
    “拿一拿又没什么影响，也没规定拿了明信片就要联系吧？”
    “……”
    “晚上睡哪里？”
    “你介意露宿荒野吗？”
    “你说呢？”
    “那我们去山上吧！”
    凤指着不远处的山峰。他们目前所在的俱乐部已经在半山腰了。而这个地方其实是由群山组成的丘陵地带。毕竟离兰佛圣没多远，山都不怎么高。完全的野外环境，那是不可能的。有很多登山者会去附近的山上露营。
    为了防止登山过程中的意外，当地派人修了一条上山公路并将危险区域给封起来了。
    不过拉横条的封印只能起警示作用。要是真有人不顾警告上山，别人也没办法。
    “你又想干什么？”
    “看日出啊，日出。”
    阿斯尔不觉得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在那之前……刚点燃的发动机又熄火了。
    “嗯？”
    “买点晚饭带走，这附近的山上可没有大型猛兽让你捉。”
    凤像是刚想到还要吃饭，“说的也是。就用刚才到手的奖金买！”
    一个射击俱乐部，你是不能指望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吃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出门旅行最好吃也最保险的是一家以炸鸡老爷爷出名的连锁店。而这家俱乐部看规模就不像里面有很多连锁店的样子。大概是位于半山腰的缘故，店主都没有想过建商业区，只是放了个休息间了事。
    休息间里还有没走的观众。阿斯尔一进门就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阿斯尔没理这群人，而是问，“吃什么？”
    凤一手撑头，作思考状。
    里面着实没什么好吃的，都没有热食。一个自动售货机，里面卖饮料和方便面。一个便利店，里面有冰柜卖三明治、面包、便当盒之类的食物。
    凤思考来思考去，把问题又抛了回去。“你说呢？”
    阿斯尔首选当然是肉类。冰过的不知真假的肉和被加工的肉食，对阿斯尔而言就像在比两根草哪根更好吃，毫无意义。他选择全都要。
    看阿斯尔选了一堆肉食，凤已经开始觉得塞牙了。他挑了四瓶水和一盒子水果，还有两大包薯片，还是水果味的。
    阿斯尔看了一眼就想自己绝对不碰。他的眼神暴露了心中所想。
    凤就说，“别不相信，水果味的薯片很好吃，尤其是提米果味的。”
    提米果是常见的可以作为万能搭配的植物，曾引发过“提米果究竟是水果还是蔬菜”的争论，最后以克洛兰官方定为水果分类告终。作为水果，它的用途太广了，既可以冷切，又可以热炒，还能做成调味料。
    但阿斯尔就是不爱吃。
    也不能说他不吃蔬菜，毕竟冰箱里一堆低价收的蔬菜。但蔬菜于他就是一种零食。零食可以吃，也可以不吃。至于真正的零食，阿斯尔就不怎么碰，毫无兴趣。
    而凤的喜好几乎相反，阿斯尔就很少见他吃正经餐，不是吃点心就是啃零食。感谢异种的肠胃吧，不然以凤的饮食习惯铁定整天跑医院。
    “这点对你也是一样。”
    “我还什么都没说。”
    凤叉腰，十分自豪。“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这家伙口味怎么那么怪~这样失礼的想法。”
    “对了。它怎么不卖购物袋？”
    虽然双手可以捧走啦，但旅行途中两只手全捧着食物也太扰人心情了。
    凤往四周看了看，还真没有。按理讲便利店应该有卖，可惜的是，从刚才就不见收银员的身影。
    “也太不敬业了。小心我去告诉老板哦。”
    “等等！我来了！请别告诉老板…！是你！”
    收银员吃了一惊，同样吃惊的还有凤。
    因为，刚才还穿着日常服看比赛的几分钟后就穿了一身工作服当便利店收银员，怎么想都是前面旷工了吧？！
    “有没有购物袋？”
    “啊……有！”收银小弟如梦初醒，很快掏出一个大袋子。
    “下午很感谢你。所以这个袋子就免费送你。”
    “你的感谢只值一个购物袋吗？”
    收银小弟被凤说的无地自容，他的脸颊泛红，从口中艰难地挤出一句，“那……你们今天买的东西……”
    阿斯尔说，“没有必要。已经付了。”
    他用眼神询问凤，你们怎么会认识？
    凤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下午押你获胜的幸运儿。”
    “还得感谢你的提醒。”
    “没什么。我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其他人也能听见。”
    “不管怎样，你都帮了我一个大忙。”收银小弟说着好像也认为自己诚意不足。
    “这样……今天店里的东西都半价。”
    “好吗？万一我们把便利店搬空了呢？”
    “搬空……也没关系。”
    “咦？这家店是你开的吗？”
    “不是的。我只是个收银员。”
    “还是没钱的收银员。”
    凤说着把店搬空，实际上根本没动。他早看出青年没钱了。而且鬼知道这家店的定价是不是成本价的两倍以上啊！半价卖不代表商家就赚不到了。而只要想到让那个无礼的老板赚到，凤就浑身不舒服。
    “说到底，你只押了十块钱。哪怕按1：100的赔率算，也只是赚了九十块啊。”
    “不是钱的问题。”收银小弟解释道。“我虽然工资低，但不至于十块钱都出不起。”
    “那是？”
    “……是一种……契约？”
    “契约”这个词一出，凤才有了兴致，阿斯尔也抬头倾听。
    收银小弟面带犹豫，思考该不该说。后来他想，对半异种说好像没什么问题。“不久前，我捡到一个骰子。起初我以为是哪个客人无意中掉落的，就打算收起来等客人找过来时还给他。谁能想到，怪事就发生了。”
    “那个骰子居然会说话。它说，它能让我好运。只要掷出六点，我就能获得好运。我照做了，果然，第二天领导就给我发了加班补贴。”
    凤点头，鼓励他继续说。“然后？”
    “好运只是一时的，而且会拿其他地方的运气补。扔出六点的我在三天内好运不断，比如刮到的彩票中奖了、路上捡到了钱包、家里的老鼠被猫抓走了……但是三天后，我就厄运连连，走路会摔跤、吃饭碗里有蟑螂、帮我抓老鼠的野猫离开了……”
    收银小弟想到那些怪事，更加沮丧。“我问骰子，它说想维持好运需要代价。不过这个代价可以用别的方法付。我觉得它不对劲，不想再用它了。可它说，在我第一次投骰子时契约已经成立，想解除我就必须靠自己赢得十场赌局。”
    “所以下午你就是想试一试？”
    “是啊。那是我第一次赢。”收银小弟垂头道，“其他快要赢的时候，总会有意外发生。有一次号码都中了，结果第二天去兑换时店铺挂上了转让标志。”
    凤给他插了一刀。“你有没有想过，下午的那次有可能不算赌局。”
    “什么？！”
    “那个骰子没说什么才是赌局，也没说怎么才是赢吧？”
    收银小弟震惊到嘴巴都合不上。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双手抱头撞在玻璃柜上。“啊啊啊啊，那我要怎么办啊啊啊啊——”
    “我对那个东西挺感兴趣，明天你把它过来，我帮你看看？”凤说。
    他的手立马被握住了。收银小弟泪流满面，“大恩人，谢谢！非常感谢！今天的商品全部免费送给你！”
    “那就不必了。”凤抽出手。
    他们约好明天白天在便利店集合。
    芬里尔上，凤开口问，“阿斯尔，会有操控运气的能力吗？”
    阿斯尔回答，“就我所知，没有。但异化的能力各式各样，存在着拥有类似能力的可能性。不过，听他的描述，那不像是操控运气的能力，更像一种契约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