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我伯父林金闾是东宫黄门郞，颇得郁久闾太子嫔信任，太子嫔分娩在即，选好的乳娘得了急症被遣出宫，伯父便荐了入宫不久却身怀有孕的常氏。不是伯父与常氏有交情，常氏与冯左昭仪同是辽东人，因乡音而得左昭仪眷顾，受左昭仪之托。”
    “常氏因夫家获罪入宫为奴，丈夫死了一年生下孩子，显然是路上被人奸淫所得，她数次堕胎不成，只得生下，对外称孩子生下就死了，其实让伯父送到寺院养起来。”
    “直到她贵为保太后，与自小不睦的哥哥和解，常英认下，对外称是前妻所生，养在寺院。”
    “别奇怪，我知晓你们想甚，是的，常氏有意让私生女儿入宫为皇后，又不想女儿送命，才立了冯氏为贵人，想让她先生下元子，再夺子杀母。”
    见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寺院里长大的常女不喜皇帝喜泼皮，没看上文成皇帝，看上了冯熙。”
    高照容问：“大魏律不是可和离而不入夫家罪么？”
    林氏：“保太后祖籍原是魏郡邺城，自祖父由扶风太守转渤海太守，前秦亡，后秦立，她爹爹也能子袭父职，一族人就算在渤海郡扎下根基，倒也谨检，与郡望及一众大户大姓自司其职，互不相欺亦互不相亲，父亲死后丢了太守一职。不知何故得罪你的母族，高允当时任郡功曹，执意不允常氏与夫家和离。”
    高照容：“我的母族？”恨恨道：“他明明做了许多恶事，却总是自诩行善积德，能活百岁，今年已经九十六，可见神佛也不可尽信。”
    曹氏：“这是你不懂大族大姓的门道，战乱导致离散多年，本性难测，世人又多是只想门楣增光不想反受其累。恰又被陛下遇上，认下或者不认都伏有隐忧，那便身世存疑，姑且认下，以观后事，有好处就续上族谱，受牵连就说认错了。”
    “果然陛下对你有意，见高允认下，便说纳你入宫，赐了许多财货。等宣礼再大些，开府封王，渤海高氏自然是要你们入族谱的，有皇子为甥，蓬荜生辉。”
    高照容：“能得陛下抬举，是家门荣耀，也是我爹万万没有想到的，生怕陛下反悔，眼睁睁盯着我随陛下上了车，关下车门，才咽下最后一口气。这样我便是嫁出去的女儿，可不必为他守孝。”
    袁氏：“高太嫔与你同族，北海王从不与高允往来。”
    叱罗氏：“这个我知晓原故，我与高太嫔同日入宫。太嫔的祖父叫高燮，是高允幼弟，文绣大监高云霞祖父高遵是高允从弟，她二人是族姐妹。想必你们都知晓高允是怎么起家的，让家产给两位弟弟，博了贤名，得到渤海封氏举荐，对，就是封太嫔族叔祖，封氏才是渤海实至名归的郡望，高氏大姓而已。为甚？因为高允的两位弟弟不跟他来往，尤其是高燮，至死都未原谅。”
    “为何兄弟相悖？”高照容问。
    袁氏：“真是个夷呆子，贤名高允得了，那收下家产的弟弟不就得了污名么，州大中正如何评乡品？没有乡品如何录司徒纸，没有司徒纸如何起家？便是举孝廉也勉强。谁会不恨？”
    高照容：“宗族人面前，可以不要啊。”
    袁氏翻了她一个白眼，林氏说道：“妹妹别笑照容，她回归中土才三年，诸事不知。”对着高照容说：“那时两位弟弟还不满十岁，不懂兄长的险心，写好地契让他们收下，便收下，哪里知晓许多。”
    高照容啐了一口：“这老东西，果然狡诈。那他开罪假太后，是不是被罢官？”
    曹氏：“罢官是没有，朝堂虽是常氏一族独大也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不过你这么一说，他倒的确是在文成一朝没有升迁过，虽然文成皇帝对他恩宠有加，也就是赐了许多财货，他们家总算是不穷了，再也不必让儿子上山砍柴换米。”
    叱罗氏：“宫中传闻，皇帝赐食的盒子高允是从来不还的，拿去坊间换米。”
    袁氏：“我也有所耳闻。别打岔，听林姐姐说假太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