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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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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氏笑道:“尔等不必拿话激我,老而无用不放权,上午已经告知皇帝,卜筮有变,百日厄消。平白无故在殿中拘了一月,一年一度朝正必得出席,皇帝明日衮冕朝飨,开始亲政,往后若无大事,孤只逢初一登临朝堂。”
    几个太嫔迅速对了一下眼色,封太嫔给了高太嫔一个示意,两人一左一右坐到了冯氏身旁。封太嫔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冯氏嘴边,冯氏非常受用地张嘴吃下,随后的高太嫔立即端上酒盅送到嘴边,冯氏就着高太嫔的手里吃了干净,封太嫔的帕子已经递上,拭了拭冯氏的嘴角。
    冯氏道:“无事献殷勤,又有何奸计?”封太嫔:“您是先帝嫡母,身为嫔御的我们在大庭广众面前,孝敬一下也是题中应有之义,难道太皇太后不需要这样的散乐百戏来凸显帝室最高长辈的崇高地位?”又剥了一粒葡萄送到冯氏嘴边,冯氏笑着吃下,“散乐百戏完毕,可以归坐了。”
    封太嫔只好开门见山:“太皇太后自明日起,只每月初一三省大朝会临朝坐镇,感谢母后放权给皇帝及那几个尚不成气的皇弟。”
    冯氏翻个白眼:“这不正是尔等齐心戮力,日思夜想的。”
    封太嫔道:“儿妾们只争儿妾们可争的,能争的家族荣耀,从未想过谋夺朝堂。母后出身高贵,自小宫中受教,辅佐三代君主,直勤臣僚的主心骨,儿妾们就是再糊涂,也尽知深浅,横竖越不过母后去。这话今日说才有诚意,早说只会显得矫情。”
    冯氏用嘴努努案几,高嫔赶紧送上一口肉,奉上一盅酒,拭过嘴角,冯氏往后一靠,“且听听你们的诚意。”
    封太嫔站到身后为冯氏按起了肩:“是以,儿妾们认为朝政还不能少了太皇太后掌控,所以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为太和殿与西昭阳殿之间文书往来传阅设两位女尚书,供母后随时垂询干预,拟荐章武姑姑来您这边,沧水姐姐去官家那里,如何,是不是很贴心?”
    冯氏再次就着高太嫔的手中吃了一盅酒,“只怕龙城夫人会比我更高兴。”
    封太嫔与高太嫔会心一笑,施礼回归席上。
    李丰过来,对着冯氏耳语一番,冯氏眉头深蹙,点点头。
    李丰交待了刘腾几句,刘腾指挥着两个宫小抬了几个箱子,出宫直奔张彝家而去,到了张彝家门口直接入内卸下箱子,张丘建闻讯出来说道:“我家侯爷方才路上灌了寒风,吃了药刚安置,请中贵人见谅。”
    刘腾告辞来到李思冲的门前,正遇上往外走的郑羲,送客的仆役长习惯性地抻出头望望宫门的方向,见到熟悉的宫车驶过来,欣喜地忘记郑羲,大声呵斥门房小厮,“死人啦,宫车都到了近前,还在发呆。”
    吓得郑羲赶紧闪到一旁,刘腾说道:“奉太府卿命,接给事中大人入宫。”
    不大一会儿,只见李思冲衣冠楚楚走了出来,郑羲从大门后面的柱子阴影里一把上前抱住李思冲,吓了所有的人一跳。李思冲问:“你怎地还在此?不是要去敲登闻鼓么?”
    郑羲涎着脸:“都是我猪油蒙了心,看在孩子们份上,无论如何要再举荐一次,策论之事我们就此揭过。”
    李思冲没有搭腔,欲上宫车,郑羲死拖着不撒手,拧过脖子,附在耳边轻声却咬牙切齿:“你家自有一车一车财货赐予,不愁仓廪短缺,我家就指着钟、李两族过活,不给我留活路,我,我就让僖伯休妻,丢丢你的脸。”僖伯是郑羲的次子郑道昭,李思冲的二女婿。
    众人听不见说甚,都不明所以,诧异相看,李思冲看了看刘腾几个,褪去衣裳,郑羲拉着件空衣裳,一手丢在地下,另一只手拉住李思冲,两只手死死抓住依然不放。
    刘腾甚是机灵,立即自车中捧出一件新斗篷侍候李思冲披上。逼得郑羲只得放开手,
    李思冲为免他再纠缠,只得说道:“三长后举荐,绝不食言。”
    早有两个仆役过来拉住,郑羲不得已才撒了手,跟到门外看着李思冲扶着刘腾上车,走远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李家的仆役长看着什么也没说,招手示意门房都入内。
    一月多未坐宫车,李思冲忍不住掀起车帘,望着满街烛火的平城除夕夜。过止车门时,也没有如以往一般,放下帘子,而是在守卫直阁略微僵硬的神情里,傲然而过。
    缓缓走进后殿,听着前殿传过来欢歌笑语,惬意地环顾着这熟悉的寝殿,褪下衣裳走进浴池,摸了摸摆放整齐的白棉寝衣,惬意地饮了一盅汾清干酿,明明一样的酒,今日方觉得比家中多了几分甜意。
    捏了一粒葡萄丢进嘴里,失而复得的美好感觉又真实起来。
    当初王睿带来的冷落与失意,此番重现,令他心惊肉跳,寝食难安。
    他倒并不后悔与冯氏置气,毕竟王睿已死多年,就是屋引金刚也死了一年多,再狂恋也不敌自己曲意款款。
    千防万防,防的是起家便接任哥哥的北中郎将屋引菩萨,百密一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冯熙趁着罅隙,假借蒋少游之手,引荐张彝走进了太和殿。
    张庆宾年青高大英俊,狂狷不羁,孔武有力,集王睿与屋引金刚所长,学问绘画又不在自己之下。中书学内拥趸无数,平城美女见之如痴,每每出街,裹坊女子纷纷效仿洛阳潘安丢新鲜花果与他……
    想必是狂狷不羁的张庆宾不肯曲就,冯氏欲壑难耐,总算是在明日朝正前想起自己的好处,胜算在握了。
    心神松懈,食欲大好,示意宫小将水晶大镜搬到面前,端详着自己的裸胸,还是跟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并无松弛,再看看头发,乌黑油亮,一根白发也没有,轻言感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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