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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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止行口中的“有时间就来找你说说话”也没太多的时间,一个月中他们只见了三次。
三次,这对于十一年没有见到花君集的宋止行来说,已经足够了,他根本就不敢诉求那么多。
正如他对花君集的妄念来说,只能强行压住,不能展露半分,哪怕只是千万中的妄念暴露出一分,花君集肯定会立刻察觉。
花君集无情,不代表他不懂得这种妄念,宋止行相信,只要他展露出半分,花君集立刻会立刻断了他的念想。
春日,时雨纷纷,这天朝的上京,宛如一副雨中画。
这一年的春日,多雨,一个春日下来,他们共见了七次。
每一次,宋止行同花君集所聊之事,无非就是宋止行身边之事。
短短一整个春日,他将皇后的势力消了一半,与此同时,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花君集本人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更多说的是天庭的趣事,比如哪个神官下凡去当几年凡人,比如哪位神官的后代中有一个人飞升,大肆宣扬这个后代都有能力,比如哪位神官闲的没事干种了一片桃林等等。
宋止行问他,同他说这么没有关系吗?
花君集说并不会。
“你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就算你说什么也没人信你。”
宋止行想想也是。
哦,对了,期间,花君集说小白花的香味闻惯了,想闻其他花的香味。
说完这句话,宋止行再一次来到安乐庙,手中不是小白花了,而是小紫花,香味与小白花完全不一样。
转眼间,到了夏日,高阳热烈,菩提山上的树木愈发翠绿,皇帝的身体到了只能静养的地步,由太子殿下代批奏章,太傳在身旁协同。
由太子殿下监国,整个夏日,他们只见了五次,其中一次还有为了替病重的皇帝祈福去了安乐庙。
他们的话居然比春日时说得话还要多,这次,宋止行不至是带来了小紫花,还带来了别国上贡的稀罕小物件。
说实事,这些东西花君集都见过,只不过一直没机会仔细的摸摸看。
宋止行将这些小物件赠予他时,花君集没拒绝,收下了。
不仅仅是这些,宋止行用苹果、西瓜和雪梨削了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个个都精致无比,瞧起来很有食欲。
有空,他们便下棋对弈,宋止行的棋艺比幼时好太多太多了。
春日他们赏雨谈话,夏日他们下棋对弈,秋日,树叶发黄,秋风一吹就飘落而下,在温润的秋夜里,他们并肩候着一场月。
直到弯月展现,宋止行十分喜欢这种感觉。
他偷偷瞄了身旁的花君集,对着他的侧脸。
肤白若雪,清冷又不失温柔。
冬日他们没见面。
大雪纷飞,高阔的红墙内栽种满了红梅,朵朵红梅宛如雪中血,艳丽无比,无数条红色的祈福带伴随着寒风缓缓飞动,景色十分夺目,却无人赏识。
到了第二年,春日,他们只见了两次。
一年又一年,皇帝驾崩,新帝登基,朝中的势力分一分为二,一是新皇宋止行,另一边是皇后,不,现在是太后。
朝中事务繁忙,天庭上的帝君也交代了花君集许多事情,加上有一位天朝皇帝做信徒,他的黎明百姓自然而然也拜了花君集,这一下,信徒祈福语一天比一天多。
他们忙来忙去,自然没时间见面。
第二年的冬日,他们才见一面。
到了第三年,太后因造反被废,终身囚禁,她虽然倒了,可她在朝中的势力还有几个人没放弃,宋止行又用了一年,将他们全部处理干净。
这三年里,他们只见了七次。
但这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对于花君集来说,两年不见而已,两年不过是他一眨眼就过来的时辰,而宋止行不一样,他是凡人,别是两年,两天不见,他都浑身不舒服,只不过他将这种不舒服隐藏得非常好,特别好。
好到花君集从来没有发现。
一日是一日,一年复一年。
转眼间,宋止行从继位到现在,已有三年了。
太后被终身囚禁,她在朝中的势力已经被宋止行连根拨起,朝堂全是他的人,也正因为全是他的人,才有人敢跟他提起了立后之事。
为能让这件事稍微往后移一移,宋止行花了五日,才让太傅暂时将这件事情放一放。
终于空出时间,出宫出了安乐庙,依旧是一人岁行上山,依旧是一个夜晚。
不过,他等了花君集一个时辰,花君集才出现。
他从来不会生气花君集的晚到,更加不会要求花君集可以来早一点。
对他来说,只要花君集来见他,来陪他说说话,他就满足了。
其余的事情,他不敢。
宋止行本来只是想同花君集聊一聊闲事,谁知,花君集居然主动提起了他的立后之事。
那一瞬间,宋止行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刺疼了三秒。
他的面容依旧平静如常。
“我不急。”宋止行用了十分的定力平复心疼,用平常最正常的语气回答花君集。
花君集看了他一眼,道:“早日立后对你对你的江山都有好处。”
此话一出,宋止行的心脏更加疼了,他的耳朵瞬间失聪。
最后,他无力回答了一个“嗯”字。
再去安乐庙,是六日后的一个夜晚。
然而,这一次,他等了三个时辰,依旧不见那一抹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等啊等啊,直到名夏上山来寻他,他才放弃回去了。
离去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安乐庙。
其中,那么多年了,他也不是每次来到安乐庙就能等到花君集的,然而,他不知道为何,隐约觉得,这次,好像不一样了。
第二天,日光渐渐落下,星点渐渐的出现宋止行早早来了安乐庙,独自一人抱着个小花篮等着花君集。
他太想念花君集了。
想看见他的人,想听见他的声音,宋止行承认,他越来越想从花君身上得到更多东西了。
然而,世事无常,花君集那日与他分开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朝中大臣也是每天在宋止行耳边启奏着立后之事,宋止行也是每天化心思去应付这些为他好的大臣,转眼间,居然过了春日,迎来了夏日。
他与花君集还是没再见面。
宋止行感觉到自己好像又被花君集给抛弃了。
又是五日过去,宋止行一身的烦心事,皇宫里的一切将他困住了心神,不能连根拔起。
这一日,晚风清凉,将他的头疼症吹好了一点。
宋止行又是独自一人坐在安乐庙中,怀里抱着小红花,清香扑鼻,宋止行却没有任何心思去闻。
他像个被喜欢的人抛弃的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出着神。
他在想,在想他的君集哥哥为什么不理他,是不是他做错什么事情?还是他送的花不好看不好闻了?让君集哥哥不高兴了?!
他想不明白,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他孤零零地坐在地上,三魂七魄都飘出空中了,自然感觉不到他身后的花君集。
花君集不是一个人,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位男子。
书生模样,青衣儒雅,自然是连祁神官无疑。
他托着腮,满是同情看着下方的宋止行,啧了三声,缓缓道:“凡人寿命不过几十年,为何还要如此待他?”
花君集看都没看连祁,也没回答他的问题,眼睛直直盯着宋止行那宽大又单薄,心想,宋止行是不是瘦了。
连祁瞧他不回答,也善善的闭了嘴。
良久,花君集缓缓起身,见他一起身,连祁也一同。
“走吧。”花君集道。
连祁怜悯瞟了一眼宋止行,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话,微微点头:“好。”
他们一同往门口方向走去,经过宋止行时,也不知是为何,竟有一阵清风拂过。
原本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少年忙不迭将头抬起,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刹那间就被点亮了,道:“是你吗?君集哥哥。”
宋止行看向前方,紧紧地盯着前方,明明在他的眼中,前方无人,却莫名能感觉到有一人站在那处,背对着他。
两神官停下了脚步,花君集瞪了一眼连祁,知道是他搞的鬼。
连祁仿佛不注意到似的,缓缓挪开目光。
无可奈何,花君集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正要抬步就走。
宋止行往前走了两步,呼吸微微急促,道:“君集哥哥你先不要走,我有话要对你说。”说着,宋止行感觉到自己极为紧张,像小时候一样,握了握拳,给自己添加几分勇气。
花君集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于是,在宋止行开口前,自己先主动开了口。
他道:“止行。”
花君集这一出声,宋止行的眼睛更加亮了,脸上还立刻挂起了微笑,“君集哥哥.......”
花君集打断了他,道:“止行,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是大人了,什么事情需要你去做你就要去做,什么话不需要你来说,你就不能说,你明白我的意思?”
花君集的声音温温沉沉,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像平时一样。
宋止行突然间好讨厌这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
真的好讨厌。
声音讨厌,这一番话更加讨厌,就犹如一盆冰水从他的头顶浇到他的全身,仿佛如在冰窟,万年见不得阳光。
宋止行明白了。
他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明白花君集为什么突然间不来见他。
原来,花君集早就看破了他心里的妄念。
他原本想着,将自己多年的爱意全部都讲给花君集听,哪怕花君集听后觉得他荒谬,哪怕知道花君集听见后定会同他生气,他也要不管不顾的对他说出藏在心里的爱念。
但他万万没想到,花君集连听都不愿意听。
是他高估了自己在花君集心目中的地位了,是他走火入了魔,是他痴心妄了想。